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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川贵志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孩子是答应了，替他检查着身体的手一顿。 他看向幸村精市的眼睛：“什么？” “我说可以，听凭您的安排。” “啊——”早川贵志又看向病床对面的女儿，却见她好像并没有丝毫意外。 …… 他忽然有种自家女儿更像是幸村家家属的错觉。 “……那好，手术时间就定在三天后，我会让护士安排下去。” 早川贵志说完，将听诊器挂回了脖子上。 他在手写板上落下自己的签名以后挂回到了床尾，轻咳一声道：“从现在到进手术室前，身上有任何不适都一定要告知我们。” “好的。” 幸村回复得太快，早川贵志沉默了一秒，狐疑道：“你现在对手术的态度好像变了很多？” 幸村精市笑容不变，坦然回复：“因为我找到了支持我做手术的理由。” 早川贵志嘴角一僵，莫名不想再往下听，“那行，你好好休息。” 他说完，就快步离开了病房内。 他直觉，再听下去就不礼貌了，特别是脱离医生的身份，以早川世安父亲的身份去听，他一定会心肌梗塞。 幸村精市的视线在被闭合的病房门上停顿了半刻，对着旁边的早川世安道：“我感觉伯父好像误会了什么。” 早川世安不解：“误会了什么？” 嗯…… 或许伯父是觉得自己同意手术完全是因为世安？ 虽然有一部分的确是，但更多的其实还是希望可以给自己一个交代。 只有挺过这场手术以及之后所有的康复项目，他才有可能实现自己想要的未来。 幸村精市摇了摇头，将手上削好的苹果和垫在被子上的报纸一起还给了早川世安。 罢了，伯父如果那么想，其实也没什么问题，他应该也不需要解释太多。 早川世安自然不知道幸村脑子里的那些弯弯绕绕，她看着手上削得平齐的苹果肉，不禁有些沮丧：“你怎么连削苹果都削得那么好啊？” “不然你以为你以前吃的那些苹果都是谁削的？” 早川世安拿水果刀削了一块果肉下来递过去，“……我以为都是伯母削的。” 幸村精市笑道：“母亲削苹果的手艺可能和你差不多。” 早川世安正在削另一块果肉的手一顿，抬眼看向幸村精市：“你这到底是在埋汰谁？” “小心手。”幸村精市提醒道。 见早川世安不会伤到自己了，幸村才回复：“我觉得不会也挺好的。” “怎么就好了啊……” “会得少，做得自然也少啊。” “那我可就不学了。” “嗯。” 早川世安郁闷地往嘴巴里塞了一片苹果。 她莫名觉得，幸村根本不像个病人。 哪有病人将陪护的人给照顾得这么好的？ - 手术前禁食禁水，还要做各项身体检查。 这些幸村精市都非常之配合。 然而直到被通知要进入手术室的时候，他心中却后知后觉地开始惴惴不安。 护士小姐出去以后，室内重归安静。 早川见幸村忽然去到窗户边照顾早樱特地从家中给他带来的小雏菊，跟在后面走过去却发现对方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见那花洒里的水半天也没浇下去一滴，早川世安将水壶接了过来，帮他润湿了土壤。 等到差不多了，她将水壶放在窗台上。 “放心，睡一觉就好了。”早川世安将手握上幸村精市的，“我会一直在外面陪着你的。” 幸村精市有些恍惚地看向一旁的早川世安，总觉得浅浅的场景好像似曾相识。 只是角色颠倒了一下。 他嘴角微微弯起，手掌翻过，指尖清浅地勾了勾对方的小拇指，“那你可不能食言啊。” 他其实很害怕一觉醒来，早川世安就不见了。 如果这一切不过是黄粱一梦，他倒宁愿这辈子都别醒过来好了。 如果这一切真的是梦，醒过来以后的他面对的将是什么样的现实呢？ 病症复发、每况愈下的身体，近在眼前却失之交臂的冠军，还有……没有早川世安的未来。 病房的门忽然再次被人敲响，幸村思绪中断，对着外边应了一声。 门在下一刻被人打开。 外面站着一群少年。 幸村精市的眼眸微微亮起，闪烁着紫色的微光。 他们怎么会知道今天自己手术？明明他谁也没有告知。 幸村精市心有所察地看向早川世安。 早川世安轻咳一声，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并蹭了蹭鼻尖，“不好意思……没经过你的同意就告诉了他们手术的消息……” 幸村精市叹笑一声。 自己哪儿有一点责怪他的意思呢？ 只是……有些惊讶罢了。 真田弦一郎走进病房以后的第一句便是：“幸村，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告诉我们，实在是太松懈了！” 柳莲二点了点头：“我对此附议。” 仁王雅治：“部长，你也太把我们当外人了吧？puri~” 柳生比吕士镜片的白光闪过：“险些错过朋友手术的消息，绅士之名差点就葬送在你的手上了。” 丸井文太其实很想扑过去，却尽量克制着自己，语气激昂地道：“手术一定会成功的，我们都在外面等着你！” 胡狼桑原：“会好的，一定。” 切原赤也： “呜呜呜呜部长——” “笨蛋你别哭啊！也太不吉利了吧？”丸井文太连忙将双拳抵在了切原赤也两侧的太阳穴上一阵揉搓，阻止他将未说完的话说出口。 “噗——” 所有人看向忽然笑出声音的幸村精市，面上多少透出了几分不解。 被围观人抱臂靠在窗边，双肩微微抖动着，笑容难得收不住。 等到笑完，他稍站直了身体。 少年的身体被笼罩在宽大的病服之下，相比校园中的那个王者稍显纤弱，却并未失去几分该有的气质。 “真的很感谢你们能来。” 他嘴角的笑容尚未放下，眼中再次充满坚定：“请等我回来。” 立海大这次……不会再有死角。
第五十四章 等待的时间总是分外煎熬。 因为每分每秒都在期待一个结果。 早川世安将双手交握置于膝盖之上，头低垂着看着地面上手术灯所映射的反光。 的红色光芒自从亮起那刻，所有等在外面的人心都被吊了起来，而这一悬就是三个小时，且还未停止。 红色的光芒仿佛散出了幻影，越来越大。 早川世安盯着它，感觉自己都要被吞噬进去。 怎么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出来？ 难道手术过程中出什么差错？ 还是说…… 早川世安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着，正在心神不宁的时候，手背上忽然被覆盖上了一片温暖。 她也是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左右手正绞在一起，好些地方都被自己掐红了。 早川世安意识到不对，微微放松了力气，侧头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幸村夫人。 她其实看得出来，幸村夫人面上的淡然多少有几分强撑的意思。 毕竟她之前也是在得知阿市他生病时几度落泪的人，所以现在的她内心必然也正不安着。 早川世安正想说些什么缓解一下，对方的安慰却已经先一步传进了她的耳朵： “别紧张，没事的。” “嗯……”早川世安点了点头，又重复了一遍，“没事的。” 这句话就像有什么魔力一般，早川世安跟着念着，反而没那么焦灼了。 爸爸说过，阿市所得的这个病虽然疑似格林巴利，却没有那么严重。 加之干预的时间比较早，所以治疗效果应该会很好。 所以会没事的。 “手术结束了！” 不知是少年中的谁喊了一声。 无论是早川世安还是正安慰着她的幸村夫人都一瞬间被引地看向了手术室门口。 门被缓缓推开，最先走出来的是作为主刀的早川贵志。 早川世安顾不上自己因为久坐而有些僵硬的身体，牵着幸村夫人的手走了过去。 早川贵志自然是知道女儿的心思，而作为医生，他对于手术的结果也并未拖沓。 他对着幸村先生以及幸村夫人道： “二位放心，手术很成功。” 幸村夫人听到这句话，仿佛一下子卸了力气。 她不在故作镇定，而是用手捂着嘴将头抵在了幸村先生的肩膀上。 早川贵志眼角带着笑意，“接下来配合护士进行康复训练就行，一切就看他自己了。” 由于这场手术是全麻，幸村精市本人还需要在里面被观察一段时间。 幸村夫妇决定先进去看看，而早川世安见自己的爸爸完成工作就要离开，连忙小步追了上去。 “爸爸。” “哟——”走廊上，早川贵志抬手摘下口罩，满脸都是醋意：“我女儿可终于想起我来了？” 这是哪儿来的说法啊…… “……爸爸！”早川世安语气无奈地喊了一声。 如果不是看得见了，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爸爸的脸上还会出现这样的表情。 她之前看不见，摸他脸的时候，除了每过一段时间就多出的皱纹，从未感受到哪怕是一丝轻松快意。 她当时就在想，如果是爸爸妈妈先放弃她就好了。 不然就好像是她亲手将他们桎梏在了的牢笼里。 早川贵志见女儿好像有什么心事的样子，问道：“所以我亲爱的女儿找我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早川世安抿唇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谢谢……” “嗯？” 早川世安的声音这才响了些，“我说——谢谢你，爸爸。” 早川贵志一愣，随即叹笑一声，道：“我是医生，救人治病是我的职责所在，要你说什么谢不谢的？还有啊——” 早川贵志抬手摸了摸女儿此时已经长至小臂的乌发，“不是你说的，希望我不要轻易放弃他吗？女儿的话我怎么敢不听呢？” 早川世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当时的她太担心阿市的身体了。 因为离开那个世界的时候阿市还没有进手术室，所以关于手术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未知。 她只能从护士私下的交谈中了解到手术难度系数很高，之后康复的可能很小。 除了这些，还有惋惜和怜悯。 不过护士之间的交谈也并非全无意义，她们还说过，如果早点发现就好了。 这就是为什么她之前那么紧张，她只是单纯希望幸村精市尽可能快地去医院进行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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