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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早川世安抬头，看着幸村精市眨了眨眼，“没什么啊。” 幸村精市的眼中划过不相信，教育似的道：“世安，骗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 早川世安对此却嗤之以鼻。 你骗我的还少吗？ 于是她嘴硬道：“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真的没有什么。” …… 见幸村精市依旧紧紧不放地盯着自己，早川世安渐渐支撑不住，最后不自然地撇开眼睛。 她思量了半晌，无奈道：“就是在想……另一个早川世安而已。” 幸村精市呼吸一滞，倏然想起了走廊上遇见时“早川世安”冰凉的眼神以及那通电话里她毫无感情的声音。 他笑容有些僵硬地问道：“怎么忽然想到她？” “就是想来了，真的没什么。” 早川世安从梦境的碎片中自然是知道幸村他本人是不会愿意再回忆起关于那个早川世安的一切的，于是扯开话题道： “我听父亲说，手术之后你要进行一定的身体素质测试，确保这个病对你的肌肉群和神经系统没有产生影响，你知道这件事吗？” 幸村精市的眉头一下子还未曾松解开来，语气也显得有些低沉：“嗯，护士小姐有对我说，大概是术后一周以后。” “那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岂不是开学你就能回到学校了？” 幸村精市见早川世安是真的想让他开心一些，眉心隆起的部分平缓了些，“……是呢。” 过了会儿，他又道：“世安。” “嗯？” 幸村精市牵过她的手，问道：“我好像还没有对你说过谢谢？” “什——” “如果没有你的话，我想就算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一切可能不过是重新原模原样地再来一遍。”幸村精市脑中闪过什么，那些让他颓唐地画面依旧清晰，但好像却又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是你让我看到了希望。” 早川世安回握住他的手，晃了晃。 “拜托，是你先让我有了活下去勇气，否则我根本没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 如果一定要说，那我们是互相的救赎。 谁都没有必要道谢。 - 不得不说是运动员的身体，这么大一场手术幸村精市却恢复得极快。 用护士们的话来说，简直就是绝无可能的身体素质。 于是等到网球部有人再次来医院探望的时候，幸村精市甚至已经可以在康复训练室呆上整整一上午的时间了。 早川世安在这期间就一直在旁边陪着，只要看出来他是在过度消耗自己，就会出声提醒。 好在在这方面，幸村精市并不执拗，一般来说都是说停就停。 “你的气色看起来好了许多。” 幸村精市刚从康复室回来，额头上还有余汗。 他听闻柳莲二的话，轻笑一声：“说得像是我之前有多虚弱一样。” “……你晕倒的时候的确吓人。” “不好意思呐，让你们受惊了。” “客气了。”柳莲二顿了顿，“但以后有事，还请直说，这样的突发状况我不可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幸村精市也知道自己这次的确是为难到了自家军师，遂点了点头。 “放心，以后不会了。”幸村精市看着柳莲二，“以后任何事情，我都会直说的。” 不知为何，柳莲二总觉得幸村的后半句话里有话，但又想不明白其中藏着什么。 未来得及深想，他又听幸村问自己：“最近大家的状态如何？” “明天才会恢复训练，应该都休息得不错。” 幸村精市挑了下眉梢，“真田竟然同意这么晚才恢复训练？” 他记得上一次新年以后才过了五天，正选就恢复训练了，即使是非正选，七天以后也全部归队了，可是现在距离新年已经过了有半个月了吧…… “你生病的事情好像让他的观念有所改变。”柳莲二道，“还是身体最重要。” 幸村精市没有回应，而是给自己灌了一口温水。 过了半晌，他道：“让带大家多休息休息也好——” 柳莲二觉得自家部长这话没说完。 停在这不是他的性格。 而果然，只见他重新挂上了那熟悉的笑容对自己道：“毕竟这样才能更好地投入高强度的训练嘛。对吗？” “咳，的确。” 柳莲二想，训练计划看来亟需调整了。 希望……大家在幸村回归以后还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吧。来自军师的温馨提示。
第五十六章 事实证明，柳莲二的猜测是对的。 走出病房，柳莲二看着手中已经更进的训练计划表，他一时不知这对于大家来说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好消息是—— 幸村提前开始与他商议训练计划了。 他之前有说过，寒假期间都不会插手网球部的内部事务，而现在寒假并没有结束……那就说明在他心中网球部依旧是首要地位。 至于坏消息…… 绝大部分人的训练量都显着增高了。 甚至就连他这个参谋本人，训练量也提高了不少。 总感觉幸村自从生病以后好像更加令人捉摸不透了。 柳莲二这么想着，将本子收进了随身的背包中。 至于病房中，幸村精市见坐在沙发上的早川世安脸上挂着笑容。 要说早川世安面带笑容倒也是不奇怪，主要是那笑容里好像揣着些其他意思……幸村说不清楚其中的含义，但他总感觉在自己妈妈的脸上看到过极其相似的… … 思及此，幸村不由得问道：“这是怎么了？忽然笑得这么开心？” “嗯……怎么说呢？”早川世安手指点着膝盖，一下又一下，最后抬眉，仿佛眉梢都染上了几分喜色：“听刚才你和柳君对话的语气，感觉你好像完全恢复了。” 又变成了以前那个风华正茂的幸村精市。 “什么？” “没什么。”知道自己解释不清楚的早川世安干脆摇了摇头，随手抓起果篮中的一个，问道：“要吃苹果吗？” 明知对方是在扯开话题的幸村精市满脸无奈地走过去。 他从女生的手中拿走了苹果放回果篮中，又拿了个橙子出来，“你就放过它吧。” 早川世安有些恋恋不舍。 虽然之前的那几个练习作品依旧有些不堪入目，但至少坑洼的面积减少了一点吧？ 她看着被放回去的苹果道：“前进的道路是坎坷的，但失败乃成功之母。” 幸村精市微笑驳回：“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削水果这种手艺，有一个人会就可以了。” 早川世安：“……” 他一定是嫌弃我削的苹果太丑了。 - 接下来的日子里，幸村精市几乎就是在复健室度过的。 总之每次早川世安去找他的时候，他绝对是在复健室。 如果不是，那他要么在去复健室的路上，亦或者是从复健室回到病房的路上。 早川世安知道其中原因，所以只要他不要过火到伤害到自己的身体，都不会强行劝阻。 毕竟这场病涉及神经系统，且手术使用的是全麻，两者皆会导致他的运动神经在一定程度上受到损害，因此作为网球运动员，他有所不安是必然的。 不过好在，在经过这段时间的复健以后，幸村说他的身体貌似没有之前刚做完手术的时候那么迟钝了。 “按照这个速度下去，这次我应该赶得上区域赛。” 被来人阴影所笼罩的早川世安从速写本中抬起头。 她停下手中唰唰作画的炭笔，看向立于前方正在擦汗的幸村精市，“你之前不是说区域赛你不会出场吗？” “啊，的确是没有机会出场。”幸村精市将毛巾挂在脖子上，“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能够到场。” 早川世安点了点头，“肯定可以的，父亲说了，如果这两天没问题估计就可以出院了。” 幸村精市的目光从女生的脸上移开，下垂，最终停驻在画纸上。 早川世安在速写方面的天赋的确过人，动态和神情都把握得算是精准，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接触画画才几个月的人。 幸村精市半蹲下身，手撑着膝盖：“让我猜猜，这是我吗？” 早川世安有些羞赧地用手挡住了一部分画面，“是不是班门弄斧了？” 更擅长水粉的幸村精市摇了摇头：“我说了，你画画很不错，我的速写说不定没你画得好。” 他视线瞥向绘本一角，看着那里的落款，忽而遥想起之前在美术教室中看到的那副临摹静物。 当时的那幅静物也留下了这串盲文，看来并不是巧合。 之前的他其实就有几分怀疑那是盲文，只不过不清楚其中含义，也不好凭空瞎猜。 然而现在的他即使是因为早川世安而懂得了一些基础的盲文，记忆中的那一串凸点却仍旧不知道是什么含义。 他手指虚空地指向那一串，好奇问道： “这是……？” 早川世安听了对方的疑问，指尖拂过盲文，神色变得柔和了些。 “猜不出来？” 幸村精市见早川世安反问起自己，不由笑道：“你可没教过我这个。” “阿市。” “嗯？” “醒来的时候发现周围都变了，我其实很害怕，活得也很小心。”早川世安抬头看向幸村精市，“所以我就想尽量留下一些那个世界的痕迹，最好能够支撑我……” 幸村精市听到这，感觉自己心脏的某处仿佛被人狠狠揪了一下。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在他以为早川世安绝情离开了他的那段时间，他所熟悉的那个早川世安其实一直被一个人丢在这个世界。 “这是你的名字呀，阿市。” 幸村精市心脏中的酸涩忽然被石头堵住了一般，导致他呼吸一滞：“我的名字？” “嗯。这样就好像是你一直陪着我，见证我画完的每一幅画，看到的每一处风景。”早川世安指尖摩挲着画纸边缘，来回蹭了蹭，“虽然现在你已经是我认识的那个你了，但有些习惯看来一下子是改不掉了呢。” 偌大的复健室此时仅仅他们两个人，但好像并不觉得空旷。 他们一个人笼罩着另一个人，加起来就仿佛是一整个世界。 幸村精市安静地看了画纸的落款一会儿，最后语气带着几分宠溺，道：“改不掉就不改了。” 他伸出手轻轻刮过早川世安的侧颜，“就让习惯成瘾吧。” 少年的荷尔蒙萦绕在鼻尖，早川世安的心中微动，稍稍坐直了身子。 天气还算微凉，复健室内开了暖气，而此时室内的温度仿佛凭空被人升高了些，两个人的心思忽然涌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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