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正说着金氏,另一边福晋那里,金氏也不好过。 被牵连的珂里叶特氏,对金氏是恨的牙痒痒,从头到尾都是金氏怂恿,扳倒温晚,可她自己又偷偷练舞,意图自己一个人得利!其心太黑!若非福晋点破,大家还被蒙在鼓里呢! 她去见金氏,可金氏心知她的来意,避而不见,她们位分一样,她还真没理由闯进去。 一肚子火气撒不出去,简直夜不能寐! 今日请安,金氏避无可避。 请过安后,珂里叶特氏立刻道:“金姐姐,可有给钮祜禄格格抄经祈福?” “钮祜禄格格病了这么久,金姐姐就算是不为她祈福,也该抄点经书,安慰自己的良心不是?” 黄格格立刻接上话:“金姐姐怎么会心中难安呢?” 她因为一盏茶煮的不合适,就被弘历从圆明园赶回了府,还道,再不用她伺候。 黄格格如今是又悔又恨。 “金姐姐的曲子听说是钮祜禄格格送的呢?姐姐非但没有感谢钮祜禄格格,还趁钮祜禄格格身子不适,去招惹…便是争宠,也没有姐姐这种不体面的。” 这几话直戳金氏的肺管子,都不带一点遮掩的。 “两位姐姐,话也不能这么说,金姐姐不过是练舞被咱们知道了,若是咱们不知道,待姐姐一舞倾城…那时候哪里还有咱们这么说话儿的份儿?”戴佳氏摇着扇子开口了。 黄格格笑了:“妹妹说的是,也是我愚钝,只会刺绣这点子微末的本事,不知道藏着掖着,等着一鸣惊人。” 珂里叶特氏冷笑:“妹妹是个实诚人,实诚人虽然吃亏,但是有福报的…毕竟举头三尺——” “好了,这样吵闹,是觉得还不够热么?”福晋终于开口了。 “妾等知错。”众人起身行礼。 金氏的表情几乎没有变化,是不是咬碎牙忍住的,只有她自己知道。 “天热,都回去罢。” “是!妾等告退。”众人再次起身。 “妹妹,你昨儿送的檀香甚好,听说是妹妹亲手制的,可得空与我仔细说说?”这话却是对着乌拉那拉氏的。 “妾的荣幸。”乌拉那拉氏起身行礼。 众人一见,便行礼离开了。 宫女换了茶,福晋喝了一口后方道:“妹妹什么时候爱调香了?” “闲来无事,便随手摆弄了,让福晋见笑了。”乌拉那拉氏笑笑。 “檀香一味最是费功夫,轻易成不了新香,妹妹如今这样快得了,想必,这调香也不是一两日的喜好了。” “妹妹倒是喜好总藏着。”福晋笑得温婉。 乌拉那拉氏面色不变:“这喜好,一时一变也是有的,日子漫长,今儿喜欢这个,明儿喜欢那个,日子才过的下去。” “福晋日理万机,想必是不需要这样的喜好打发时间的。” “妹妹这话说的,听的我都心疼了。” 福晋颇有些感慨的轻叹一声:“你我是最早入府的。” “妹妹若是早说这话儿,怕也不至如此。” 乌拉那拉氏低头:“妾,没有福晋这样的好福气。” 福晋看着她:“妹妹闲云野鹤般的日子,也未尝不是妹妹的福气,只是往往,我们都瞧不见自己,眼里尽是旁人罢了。” 乌拉那拉氏的表情终于有所变化,她自嘲一笑:“福晋说的是。” “各有各的苦,也各有各的福气。” “正是这话。”福晋也是一叹。 “有道是一步错步步错,当初,咱们如何能想到高妹妹有今日呢?” 乌拉那拉氏看向福晋:“妹妹必,谨记于心。” 福晋笑笑:“妹妹莫要嫌我多此一言才是。” “福晋这话,实为恩,妾,不是那么不知好歹的。” 乌拉那拉氏笑的又如平常一般了:“妾回去再给福晋调一味薄荷栀子香,夏日里也是清爽。” “妹妹心意,我亦明白。” “妾先告退了。”乌拉那拉氏起身行礼。 福晋亲自起身送了她两步。 绿竹看着乌拉那拉氏离开,方进来伺候,她捧上茶,低声道:“福晋,您实在心善。” “府里,如今,也就剩她了。” 绿竹一想,可不是这样?自从钮祜禄格格入府,一个个的都露了丑态,如今,爷是一个也瞧不上了。 这对福晋来说,倒也不能算坏事…后院至少清静了。 只要钮祜禄格格生不出儿子… 绿竹不敢想了。 “当初年少,我同她,也是一起玩耍过的。” “怨别自惊千里外,论交却忆十年时。” “但愿我同她,不会落到这种境地。”福晋轻叹一声,显然还是有所忧虑。 “侧福晋也不是看不到,后院诸位小主都是什么境地…又为着什么,想必心中是有成算的,福晋真不必为她过多忧虑。” 福晋点头:“不过是想后院不至于太难堪,让人笑话了去。” “尽人事罢了。” 绿竹便不再提了,转而同她说些旁的。 又过了三日,一直烈日炎炎的天终于在午后阴沉了下来。 闪电伴着雷声阵阵,像是要有一场极大的雨。 许多带着人忙着把院中能收的东西都收起来,还要检查门窗,忙的不亦乐乎。 连守门的小太监也跟着忙活起来,等他搬了一趟灯笼回去,冷不丁的看到院子里多了两道人影。 一惊,赶紧跪地大喊:“给爷请安。” 弘历嗯了一声,就往里去了。 小太监这一嗓子,让所有人都听到了,纷纷请安。 何嬷嬷也出来了:“爷,主儿在后面书房。” 弘历便转了方向,往后面去了。 李玉脚步慢下来,交代何嬷嬷晚膳要给爷补补,然后才快步跟上去。 弘历进来时,温晚正自己研磨珍珠粉,内务府的人卧虎藏龙,竟给她做了一个十分省力的小磨盘,专研磨珍珠粉用的。 “这是粉不够用了?” 弘历笑着看了一眼,就不肯让她再做了,拉着她去榻上坐着,春然低头退了出去。 温晚还恋恋不舍看着她的新玩具,今儿刚送来的。 弘历啧了一声,把她控在怀里,气道:“亏我见着大雨将至,匆匆回来陪你。” 温晚看了眼窗外,乌云逐渐压低,天明显暗淡了下来。 她颇有些兴致勃勃:“果真是要有一场大雨。” “今儿我便睡在这里了。听雨。” “不怕雷声嘶吼了?” “这话就是,我原先怕过?”温晚反问。 弘历不敢惹她,软声道:“今儿雷声持久不歇,上回犹不及也。” “那我也是不怕的。” “您若是想趁人之危,哄人安慰,怕是来错地儿了。”温晚笑道。 “这话…可是酸了?” 温晚看着他的眼睛:“酸?” “您说是,便是罢。” 弘历见不得她这样无所谓的样子,便去寻她的脖颈,吮了一口。 “怎么不戴耳环了?”他显然想多了,眼神逐渐炽热,在她的耳后缠绵片刻。 “热。” “且我养病呢,又不用出去见人。” “如此…甚好…”弘历的吻又落到她的唇上去。 直到李玉在门外请示,雨滴已经落下,需得进来关窗,他才肯放开她。 待李玉低头关了窗,又退了出去,弘历便迫不及待的又要缠上来。 温晚烦不胜烦,用手挡住,然后瞥了他一眼:“您瞧着憔悴不少。” “这是嫌弃我?” “总不及从前赏心悦目。” “这么说…我在你这里,倒成了以色侍人了?”弘历仍笑,不过却已不肯她再退。 温晚手指划过他的脸,眼含笑意,又施施然叹了口气:“我自认浅薄,看不透您雄才大略的内在,只爱这面相罢了。” 弘历笑意更浓,“那我当为心心,好好将养这张脸才是。” 温晚满意的点头,一只手有些笨拙的抬起他的下巴:“乖!” 弘历把她抓进怀里,咬了咬唇:“越发胆大了。” “那又如何?” “不如何。” “心心欢喜便是。” 温晚傲娇的在自己唇上点了点,眼神如丝。 弘历失笑,低头吻了上去,极其认真,直到温晚难耐的推了推他,才微微移开:“可还满意?” “还好…”温晚眼神迷离。 “还好?” “那我岂不是应…”弘历的声音淹没在他自己的喘息声中。 再一次分开的时候,温晚蹙眉抵在他的肩头:“你不许如此了。” “我也不能总被美色所祸。” “需得忙些正事才是…” 弘历不敢笑出声,怕她恼了,只能忍着问她:“心心有何正事?” “这…”温晚有些沮丧。 “我其实无甚正事。” “日日都是一样。” “晨起到暮落,这景儿都摆不出新的了。”温晚垂头丧气,如外头被淋湿了羽毛的鸟儿。 弘历无比心疼,将她抱在怀里,“我让那两个说书人,来给你说上一段可好?” “我不在府里,你也只管让他们说与你听,这两个人本就只给你备的。” 温晚可有可无的点头。 两个说书人本就住在园子后头的一方小院里,同那些花房的人住在一处。 自从进府,就没有露过一手,也是等的很着急,生怕府里再不用他们了,一家老小无所糊口。 这会儿得了传唤,欢喜的什么似的,忙换了衣服跟着小太监去了。 这会儿雨还不算大,他们又遮的严实,到了蔚兰苑只略擦擦也就妥当了。 弘历已经同温晚到了正堂,坐在上头的宽椅上,仍是挨在一处。 弘历正哄着温晚喝新炖的雪蛤。 “比之燕窝还要难喝。”温晚不乐意。 “你权当是药,用上一月,补了你那几日的元气才好。” 温晚还是不肯。 弘历只能自己喝了一口,然后喂她。 “既然难喝,我陪你便是。” 温晚这才喝了一口。 两个说书人战战兢兢的跪下请安,弘历随口叫起,仍哄着温晚把这一碗都用尽了,才看向他们。 “有什么拿手的,热闹的,说来听听罢。” 方才李玉已经提点过了,断不可说那些又悲又惨的,民间有许多人就好这口,但给格格说这种,爷能直接把他们拖出去乱棍打死。 是以两个说书人便热热闹闹的说了一段请花神。 温晚其实没听过真正的说书,以为都是一个人说,这两个说书人一搭一合,倒有那么点相声的意思了。 不过缺了点儿味,因为弘历面前,他们不敢用道具,那惊堂木就头一个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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