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白鸟这才想起自己不知道对方的姓名,“我叫白鸟,你叫什么?” “魈。”他说。 “你住在这里吗?” “不。我闻到了不祥的气息。”他平视白鸟。 白鸟恍然间看见狰狞面目的夜叉,心脏骤然紧缩。她甩甩脑袋,“唔,夜晚最好不要留在室外,我先下去了。” 第二个夜晚,空气中弥漫着香灰的味道。白鸟精神恍惚,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一不留神,菜刀切破指头,沁出滴滴鲜血。幸亏她及时挪开手指,不然要痛失手指。 楼上格外嘈杂。灯光忽明忽暗,白鸟无神地望去,红衣的木甲站在她面前。 是她的错觉吗?木甲背上好像背着一个半透明的人。 “菜……还没好。”白鸟说。 木甲的喉咙里发出咔哒咔哒声,突然扑向白鸟。白鸟一动不动,倦怠地想,怎样都好,无所谓了。就在没有指甲的指尖接触到白鸟的脖子时,一柄绿枪贯穿木甲胸口。 魈拔出和璞鸢之时,半透明的人尖叫殆尽。楼上的动静顿时消失。 他轻点白鸟额头,附着在她身上的邪秽渐渐消散。只是引起幽魂暴动的血不知怎么处理。 她的血蕴含些许的神的祝福,对于他们这种背负业障的非人而言无比香甜。好似饮一口,就可脱离苦难,到达另一个美好世界。魈退到一边。 被魈点额头的那个瞬间,白鸟被追赶她的噩梦弹了出来。蒙昧的理智骤然获得清明,仿佛中暑之际饮下冰水。她的额间慢慢浮现出青色的菱形。 “处理伤口,继续做饭。”魈几乎站在房间的另一边说。 厨房只剩下白鸟和木甲。她无法不在意倒地的木甲,但是腾不出时间检查他。总之,没有流血就代表不是活物,优先级下降。 剩下的时间只有木乙不时下来端菜,魈不见踪影。木乙根本不在乎木甲似的,在他身上跨过来跨过去,很难说这个举动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毕竟旁边的路宽阔。 终于熬到白天。木乙拖着木甲一条腿上楼,木甲的脑袋和台阶不停相撞。老板不知从哪儿得来晚上的险情,让白鸟今晚休息,言笑来弄。 “师父回来了吗?” “正在路上。” “我可以帮忙。” “不行。你之前有撞到过邪祟吗?”老板问。 白鸟想起故意指错路的雷萤术士,点头。 老板叹气,“我应该早点问的。幸好没酿成大错。你额头……算了,回去休息吧。” 回到房间,白鸟照镜,发现自己额头上多了个图案,怎么都擦不掉。比起图案,她的脸色苍白如纸,黑眼圈浓重,嘴唇发白,一副倒了大霉的样子。 白鸟打了个哈欠,倒床就睡。这一睡,就睡到了半夜。 ——小白鸟……小白鸟…… 熟悉的声音在呼喊她。好怀念……是爸爸的声音。爸爸也来这里了吗? ——小白鸟,爸爸好想你…… 我也很想爸爸。 ——让爸爸见见你…… 好。 白鸟推开窗户。 宽阔黝黑的水面中央,西风骑士团骑士装扮的男人仰头看着她,向她挥手。 爸爸在那里一定很孤独寂寞吧……她要去陪他。 白鸟纵身一跃。 荻花洲和归离原到望舒客栈的路上排着众多幽魂,齐刷刷地看向她。活人的气息宛若明灯吸引着它们。如果它们具有实体,那么一定会发生伤亡惨重的踩踏事件。 爸爸突然变了个模样。浮肿的难以称之为“脸”的部位裂开深长的口子,像是在大笑。 有力的胳膊揽住她的腰,制止下落的趋势。白鸟转头,蹭到冰冷的面具。 “它是谁?”白鸟茫然地问。 “游离于生死两界的秽物,以捕食活人和弱灵为生。生前作恶多端,死后亦恶贯满盈。” 魈说:“屏住呼吸。” 他不能放下她。白鸟此时就是破口的苹果,其甘甜气息足以让她被幽魂分食的丁点不剩。 河中之鬼准是昨日嗅到她的气息,今日寻了过来。何况,河中的不止它一个。 他好像回到了千年之前的战场,单调重复地杀戮,耳朵被咆哮,尖叫,悲鸣充斥。不……不一样。今次的战斗是为了保护,温暖的呼吸吹走无意义的怨恨。 起初,白鸟睁着眼睛。然后,她紧紧闭上眼睛。魈的战斗太让人头晕了……快速地穿梭,跳起下落,几乎看不清周围的事物。他像是杀戮机器,没有犹豫,不会疲惫。 舌根发苦,那是怨魂的味道。穿过怨魂身体的霎那最不好受,仿佛自己和怨魂融为一体。 风原来可以这么凛冽,如同刀子般刮过脸颊。 想些别的……白鸟强迫自己脱离战斗中体会到的痛苦。 杏仁豆腐。平常的,洁白无暇,有点甜。 美梦。魈的美梦是什么? 朝霞徐徐渲染河面,一夜的战斗竟没留下半分痕迹。耗尽力气的魈抱着她跌进浩荡的荻花丛中,宛若羽毛的荻花摇曳。他的手臂惯性的圈着她。 夜叉面具化作莹莹光粒消融于空气。竖瞳收缩为针尖细,盯着白鸟颊边的血痕。 尝一口吧,就尝一口。 嘴唇覆盖血痕,舌尖舔舐血珠。 浅尝辄止无法平息因魔神之怨而波澜的邪念,他吮吸着伤口,像是辛勤采蜜的蜂鸟。 在他失控咬破伤口索取更多时,白鸟终于重重砍中他的后脖,使其陷入昏迷。 嘶……此杏仁豆腐非彼杏仁豆腐。白鸟捂着失去感觉的半边脸颊,总觉得肿起来了。 她试图掰开他的手臂,以失败告终。 荻花丛发出沙沙声,白鸟紧张地抓住和璞鸢。 出来的是……石头? 它浑身散发石珀光芒,两只角金光闪烁,身价看起来比之前上升两三个档次。石头表情更丰富了,也没那么困,眼睛睁得大大的。 “哎?等等!” 那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呐!不要那么用力的拽他的手臂呀!骨折了怎么办! 白鸟堂皇地抓住尾巴尖,石头耳朵直立,浑身一抖,迅速抽回尾巴,不满地低吼。 糟糕,两边都是救命恩人。白鸟哪个也不想得罪,只能先声夺人。 “你这几日去哪儿了?我可想你了。” 石头发出浑似叹气的声音,耳朵抖动,忽然潜入水里。 白鸟看到荻花间不时露出的冰蓝发色,灵机一动,“重云!” 重云寻声而去,见到的却是相当糟糕的一幕。 两人衣衫尽湿——战场在水面,搂在一块儿——主要是魈不松手,男生的头低着——昏迷,白鸟的脸蛋有清晰的牙印和吮痕种种暧昧痕迹。定睛一看,男生是……魈上仙? 重云以为自己撞破了不得了的秘事,转身就走,心中默念“非礼勿视”。 “重云!” 她真的在喊他。重云折返回去,望着天空,“白鸟姑娘有何事?” “魈昨晚与厉鬼大战精疲力竭,你可有办法使他恢复精神?” 原来如此!重云为之前的想法感到深深的歉疚。听闻此地发生百年难遇的□□赶来,结果已经结束,应是魈上仙的功劳。他听到荻花丛中的响动,以为有残余的怨魂才过来。 “没有办法。”他甚是惭愧地回答。
第18章 快速融化 “那你可以帮忙把他的胳膊松开吗?” “好的。” 重云上前弯腰,拉住魈的胳膊一拽一推,白鸟成功脱困。至于让人脱臼再复原的过程,她决心忘记。重云做这些时表情淡然,似乎非常平常,所以在璃月可能就是普通的治疗手段。 “我好像有东西掉在这里。你先带他去客栈,我在这里找一找。” 于是重云背着魈离开。白鸟四处拨拉,小声呼唤:“石头?石头?” 白鸟直起身子才发现不远处水面冒出石头脑袋的上半部,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她。 为什么不回应呢?因为它不认为自己叫“石头”。 “咳咳,那我先回去啦。你不要乱跑了,等会儿回来请你吃好吃的。” 她这几日接连做饭,有了十足的长进,正所谓熟能生巧。 望舒客栈正在换装饰,喜气洋洋的红布果然比白布好看。现在没几个人,白鸟连忙上楼换衣,出来发现重云和木甲木乙比武。他看到白鸟,一个连招结束比斗。 “魈上仙醒了,自己离开了。”重云说。 “原来如此。” “我了解了一下昨晚发生的状况,”重云接着说,“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我会和你同行。” “呃?为,为什么?”他们好像也没有很熟…… “你的体质招邪秽,我想见到它们。而且我可以保护你。” “我在望舒客栈做学徒,这段时间就待在这里。” “我也可以。” 他想见鬼的心情真是迫切啊。 “你住哪里?望舒客栈的住宿费可不便宜。这里好像不缺员工。” 重云失落地看着她,白鸟坚决不为所动。可能她的体质是有点招鬼,那也是特殊地点特殊时间才能触发,重云留在这里就是浪费时间。再者,她也没有怕鬼怕到要人跟着的地步。 “如果我遇到妖邪,一定会先通知你。”白鸟安慰道。 好不容易把重云劝走,白鸟就看到言笑一脸幽怨。他哭诉昨晚差点被吓死,外面乒乒乓乓的,各种莫名其妙的声音。捱到早晨,又听闻徒弟失踪,可没把他整昏了。 白鸟再三保证自己安然无恙,也没被附体。 兵荒马乱的上午终于过去,白鸟在厨房炖煮腌笃鲜。鬼节的丰厚加班费和精神补偿费都花在购买食材上,清泉镇的五花肉,超高标准的火腿和轻策庄的竹笋,突出一个字——贵。 汤面咕噜噜的冒泡。白鸟心中倒数五,四,三,二,一,关火。 清澈明亮的的汤中笋片金黄,五花肉和火腿鲜红,鲜味四溢。 言笑尝了一碗,复杂的仰望天花板,许久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为师也要再接再厉啊。下个阶段的课程是文心豆腐,是时候练习极致的刀工了。” “谢谢师父夸奖。我回房间喝啦。”白鸟笑眯眯地说。 奇怪,白鸟总是把食物端回房间吃。言笑捉摸不透便丢到一边不管了。再怎么说,她也不可能藏个男人在屋里嘛。 石头现在除了晚上几乎不睡觉,成天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到饭点和睡觉的时间才回来。 白鸟有时候会担忧贼人看上金光闪闪的它,再回想石头的战斗力,顿时放心。 如今的石头讲究到一定地步,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埋进碗里,而是用尾巴卷着筷子或勺子吃喝,吃完要净尾擦嘴。这一套下来使白鸟自愧是不是活得太糙了。 “不知道魈怎么样了……他最后有点不对劲。”白鸟对石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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