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现在‘他不能生’已经是半公开的秘密了。 孩子想见阿玛这很正常,于他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儿,又不是带朝臣去见大哥,弘昱还只是个在读书的孩子。 “现在去?”八贝勒直接起身问道,趁着天还没黑,去一趟宗人府大牢也来得及。 弘昱愣了愣,紧跟着使劲点了点头。 带一个也是带,带四个也带的,弘昱的身份并不敏感,几l个侄女的身份就更不敏感了。 “去问问姐姐们要不要一同去?我让人去准备马车。”八贝勒略作犹豫,现在吩咐膳房肯定是来不及了,“咱们可以带些你阿玛喜欢的点心,这个就交给你们姐弟了,八叔不知道你们阿玛喜欢吃什么糕点。” 他只知道大哥无肉不欢。 弘昱脸上掩不住的欢喜,慌慌张张道:“我知道阿玛喜欢吃什么,阿玛喜欢牛肉干,八叔等等,我这就去找姐姐们。” 说完,撒腿就跑。 八贝勒不慌不忙,除了让人备马车,还安排赵喜先去一趟安郡王府,把他要带几l个孩子探望大哥的事告知现任宗令马尔浑。 虽说是隔着牢门见人,但除了宗令,宗人府其他官员应该都不好给他行这个方便。 马尔浑无事,因为八贝勒府和安郡王府早就绑在了一起,不说荣辱与共,但对外是共进退的,是绝对的自己人。 等八贝勒府的两辆马车抵达宗人府时,天色有些暗了。 马尔浑已经赶过来等着了,他有些惊讶八爷会如此行事,毕竟从前也没见八爷和直郡王来往密切,如今外面又大都流传是八爷告倒了直郡王,按理两边就算不是仇家,也轮不到八爷对直郡王施以援手。 但惊讶归惊讶,收到八爷的消息后,他还是立马就赶过来了。 “舅舅,安排人带几l个孩子去见大哥吧,我就不去了。”八贝勒让人把马车上的酒搬下来,拿给一旁的小吏。 这声‘舅舅’喊得马尔浑通体舒态,心里头都要乐开了花。 他对八爷的观感一直在变,本来是有些愧疚的,自家外甥女不能生养,连累八爷二十五六岁了还没有自己的孩子。 后来,他是对八爷有几l分意见的,而且意见很大,因为不能生的不是自家外甥女,不能生的人是八爷。 这话在外头传的沸沸扬扬,若是假的,以万岁爷的性子,早就该往八爷府上赐人澄清了,宫里头没动静能是什么原因。 八爷自己不能生,弄出个痴情的名声让明月背锅也就算了,他能理解。 但八爷自己不能生自己不清楚吗,注定不能继承那个位置的人,何必下这些没用的功夫,拉拢他们这些人做什么,他原来可是太子爷的人! 太子是离那个位置最近的人,只要不出捅破天的差错,就能稳稳当当成为下一任皇帝,而且他和太子还是表兄弟,他的额娘可是太子的姨母,这样的关系,这样的前程。 他当时也是鬼迷了心窍,硬生生被八爷拉着离了太子,成了八爷的拥趸。 这是什么好人能做出来的事儿,有这么坑人的吗,八爷如果是因为别的原因无缘储位也就罢了,就像五贝勒那样,因为出征脸上留下消不去的伤疤,这并非出自本心导致的。但八爷是什么情况,是明知不可为,却还要把他挖过来。 他对八爷之所以是几l分意见而不是满腹意见,不是因为八爷这个人对他态度一直很好,而是因为形势所迫,整个正蓝旗已经为八爷所掌控,不是旗主胜是旗主。 别说他了,他那几l个对八爷死心塌地的弟弟和他联合到一起,恐怕都不能和八爷掰腕子了。 手中的势力比不过,论起阴谋手段,那他就更比不过八爷了。 他内心对八爷的这几l分意见,也只能藏着掖着,不敢外露。 到了八爷揭发梁九功和太子时,他心中对八爷的意见直接吓退了一半,等到太子被废,剩下那一半也跟着烟消云散。 八爷虽无缘大位,但架不住人狠有手段,虽然让他那外甥女背锅,表现出来的痴情极有可能是假的,但八爷这样的人……他私以为八爷是那种装能装一辈子的人,装出来的痴情比真痴情也不差什么。 八爷对自家外甥女痴情,对他这个舅舅怎么也要装一装样子吧。 马尔浑现在已经不想搏什么从龙之功了,只想在八爷这里求个庇护。 八爷手段狠辣,内里深沉,又因为无子而无惧,把太子都给弄成废太子了,有这样的人当靠山,他倒要看看谁敢再觊觎安郡王府的东西。 想通后的马尔浑,不光做好了继续当八爷拥趸的准备,还做好了八爷待他不如往日和善的准备。 以前舅舅长舅舅短,可现在风光霁月的八贝勒已经变成了告状小人八贝勒,八贝勒已经撕下了和善的假面,在他这个自己人面前恐怕连装都不会装了。 但出乎马尔浑意外的是,虽然八贝勒不装和善可亲了,但他是明月的舅舅,八贝勒还是‘痴情’的八贝勒,以至于在揭发太子状告直郡王之后,仍旧愿意喊他一声舅舅。 “夜里天还是冷,我让人泡了茶,八爷咱们去屋里边喝边等。”马尔浑当着直郡王府阿哥和格格们面道,大有暗示几l个人可以慢慢聊的意思。 左右不是女眷,就是孩子,他连牢门都不开,隔着一道门见一面聊聊天,应该也没什么。 万岁爷向来是疼儿子的,废太子如今都还在毓庆宫里好好的呢,没被圈起来,直郡王这就更不至于了。 他估摸着应该也快被放出来了,不然八贝勒何必眼巴巴带几l个孩子过来,不就是打一棒子再给一甜枣安抚安抚吗,省得直郡王出来之后闹腾。 魇镇太子可不是个小罪名,万岁爷纵使是慈父心肠,也得给个交代,不可能关几l天就过去,直郡王出来的时候,这郡王的爵位至少会降成贝勒。 马尔浑亲手将茶水递到八爷手中,问道:“我听说三贝勒给了您几l处京中的产业?” 三贝勒府的铺子,三福晋嫁妆里的铺子,甚至连三贝勒的母族都供出来一处。 过户的东西,瞒是瞒不住的,现在都在说三贝勒为拉拢八爷下了血本,也有小部分说法是,三贝勒下血本是为了封八爷的口。 毕竟八爷这张嘴,废了一个太子,关了一个直郡王,再往下可就要轮到三贝勒了。 “是给了几l处。”八贝勒抿了口茶,随即看向安郡王,安郡王府不会又起心思了吧,在继太子和他之后,又要挪到三哥那里去了? 安郡王心中一凛,忙解释道:“我是怕不知道您这边的动向,您进我们进,您退我们退,您站哪边我们就站哪边。” 他可是一片丹心向八爷。 八贝勒无奈,何至于此,他又不是皇阿玛,也不是昔日还没有被废的太子爷,安郡王的爵位还在他之上,又是福晋的舅舅,何至于这样跟他说话。 不过八贝勒并没有纠正,安郡王府,不,曾经的安王府如果对皇阿玛是这个态度,也就不至于一再被打压了。 现在这样倒也好,这样的态度摆出来,安郡王府会更安全。 “三哥送铺子是为了向我赔罪,不是要拉拢我。”八贝勒解释道。 说到赔罪,他就不得不把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讲出来了。 那日是三哥状告大哥,他只是做了个证人,顶多算帮凶,但现在却成了众人眼中的大恶人,那铺子是三哥用来赔他清誉的。 安郡王张了张嘴又闭上,茶盏放在手心里转来转去。 竟是如此吗,清清白白的三贝勒并不清白,恶贯满盈的八爷其实是代人受过。 安郡王内心是不相信这个结论的,三贝勒不清白,八爷恐怕也没那么无辜。 若事情真像八爷说的那样,八爷不可能这么容易放过三贝勒,让三贝勒掏几l处铺子就了事。 君不见太子爷不过是挖苦了八爷几l句,八爷便直接放出了杀招。 三贝勒把自己做的恶事甩在八爷身上,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过去? 绝不可能! 安郡王斟酌着用词,先是指责了三贝勒不地道,又为八爷打抱不平,最后才道:“您放心,我之前答应过您的事儿一直都做数。” 八贝勒点头,安郡王先前答应支持他,后来答应他不掺和夺嫡之事,这两者如今是一样的。 牢房里的直郡王,隔着牢门,见到自家几l个孩子。 “你们八叔呢?” 不用问他也知道是老八把人送来的,二格格、三格格、四格格和弘昱,皆是元配留下的孩子。 如果是皇阿玛和额娘送孩子来见他,不会特意只选这姐弟四个,他还有一双庶出的儿女,有继福晋生下的嫡幼子。 皇阿玛看重嫡出,额娘对他的孩子没有不疼爱的,只有老八不分嫡庶,看重的只是他元配妻子留下的孩子。 “八叔和安郡王在外面等我们。”三格格在姐妹和弟弟哭成一团的时候出声解释道。 直郡王看起来有几l分憔悴,尽管他在宗人府大牢里的待遇已经很好了,吃穿用度都有人额外照应,但被关了这些时日,难免会有些精神不振。 此时看着几l个孩子尤其是哭得可怜的儿子,却释然一笑。 他的嫡长子已经十一岁了,他十一岁的时候,已经随皇阿玛出巡塞外,和蒙古人比赛骑射了。 废太子十一岁的时候,《四书》、《书经》已经学完且精通,朝廷已经在预备太子的出阁典礼了。 老八十一岁的时候,已经可以为皇阿玛试马了,骑术比起征战沙场的骑兵也毫不逊色。 而弘昱……这会儿还是个小哭包。 直郡王从栏杆的间隙里伸出手去,拍了拍儿子光亮的脑门。 “阿玛这不是好好的吗,你们哭什么,过段时间我就回家了。” 皇阿玛应该会放了他吧,太子被废已有半月之久,可现在还是自由身。 他虽在军中有些威望,但说到影响力,哪能比得过做了多年储君的废太子,皇阿玛都愿意给废太子自由,就更不会忌惮他了。 直郡王安慰着儿女,得知老八这段时间不光接了几l个女儿过去,连弘昱都在老八府上住着呢,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老八若是能有一子,哪怕生母出身极差,他都愿意倾力往上推老八一把。 可惜的是,老天无眼。 *** 八贝勒带直郡王府的阿哥和格格们去宗人府一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也基本无人关注,甭管黄鼠狼为什么会给鸡哭丧,现在都不重要了。 不能生的八贝勒不重要,有了魇镇太子罪名的直郡王也不重要,朝廷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立新太子,最热的灶是三贝勒。 钮钴禄氏一族的当家人,一等公,领侍卫内大臣阿灵阿,十阿哥的舅舅,从前是八爷的人,如今已经转投了三贝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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