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贵人的位份,又住在亲妹妹的翊坤宫里,宜妃性子爽朗大方,难道还会为难亲姐姐吗。 宜妃又不是佟贵妃,靠家世得高位,也不是良妃,靠儿子被册封,没那么蠢。 恪靖公主勉强笑了笑,“我知道皇阿玛和宜妃娘娘都是念旧情的人,只是郭络罗家出事,我担心额娘自己想不开。” 额娘是个心气高的人,如果心气不高,当年守寡在家后也不会选择进宫。 用不着旁人为难额娘,郭络罗家眼下这样的境况,皇阿玛但凡是在流露出稍许的不喜,额娘自己就能把自己憋屈坏。 惠妃见状也不再劝什么,在后宫住了几十年,虽然因为位份和住处,也因为宫中有皇后的日子太少(向皇后请安的日子太少),她也没见过郭贵人多少次,但对宜妃和郭贵人这对姐妹花的关系还是有些了解的。 郭贵人当年进宫的方式那也是开创先例了,那会儿万岁爷还没下过江南,没从南边带过民女进宫,孝懿皇后还活着,佟贵妃还没熬进宫,宫中女子皆是通过选秀进来的,只有郭贵人不是。 那会儿宜妃还是宜嫔,被人看足了笑话。 虽然这姐妹俩如今都已经是做祖母的人了,可有先前那些事儿在,姐妹情深怕是做不到了。 恪靖公主不是空着手来的,既给惠妃娘娘带了礼,也带了给二格格的添妆。 礼数周到不说,还跟惠妃娘娘和二格格说了许多在草原生活的经验,用过午膳后离开。
第36章 次日,十四一早登门拜访。 “八哥不好意思来见你,特意让弟弟过来,这几盆盆栽都是八哥托我捎给四姐姐的。” 陶瓷花盆里,是几株嫩生生的绿苗,恪靖公主看不出是什么,只是担心这盆栽娇贵,养在京城可以,汉城未必养得活,尤其马上就要进入冬天了。 “这几盆都是草莓苗,八哥亲自栽种的草莓苗。”十四解释道。 礼轻情意重嘛,再怎么着,这也是这也是八哥大老远从京城带过来的草莓苗,还是亲手栽种的。 恪靖公主不嫌弃这份礼物单薄,只担心养不活这几盆幼苗,汉城苦寒,公主府没有条件也没有必要建暖房,这几株草莓苗冬日最好的去处怕是只有她的寝殿了。 “十四弟帮我谢谢八弟,这几盆盆栽我甚是喜欢,让他下次路过汉城直接来见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难道我这个姐姐比五弟和九弟小气吗。” 十四仔细端详着四姐姐脸上的表情,竟真的瞧不出半点介意。 四姐姐是不小气,五哥和九哥也不小气,四哥前段时间直接宿在八哥府上,可见心中对八哥也无怨怪,小气的只有他,当初还借着这个由头跑去和八哥讨要人情,这就更显得他小气了。 哦,不,除了他,应该还有三哥,三哥损失太大,怕是做不到四姐姐这般大气。 十四毕竟已经年长,姐夫不在府上,便婉拒了四姐姐的留膳。 ** 京城。 乾清宫。 监国的几位皇子聚在此处,该批的折子批了,该安排下去的差事安排了,该转呈给皇阿玛的折子也转了,只是有一事他们不知道该不该告知皇阿玛。 七爷不出声,事关三哥和四哥,他说什么都有站队的嫌疑,所以还是不说为好。 十三想着城中的流言,只能开口道:“这些都是家事私事,无关朝政,我倒觉得不必专门向皇阿玛说明此事。” 当然,就算他们不说,皇阿玛必定也能知道。 只是由他们三人来写折子告诉皇阿玛,可能不太合适,毕竟这事还牵扯到四哥。 四哥和四嫂夫妻恩爱也不是这一两年的事儿L,少年夫妻,还是娃娃的时候就在一块了,恩爱也是自然的。 坊间有关于四哥痴情和四嫂善妒的传言也不是今年才有的,只是今年情况特殊,传言格外多格外广罢了。 皇阿玛还没离京前,哪怕四哥已经被封为亲王了,备受皇恩,极有可能问鼎储位,传言的风向都没变,依旧传四哥是爱新觉罗这一代的痴情种,和四嫂生死相随的痴情种。 此等传言对四哥来说,有害无益。 而等皇阿玛离京后,传言渐渐变了,四哥从跟福晋生死相随的痴情种变成了人品贵重尊重发妻之人。 与之相比是三哥——宠妾灭妻,有负发妻。 当然这也没什么,不说宗室朝臣,便是富裕一些的商户和耕读之家,纳妾不是常事吗,外头说三哥宠妾灭妻,也不过是拿田侧福晋举例,可有侧福晋的人家也不少,这算什么宠妾灭妻。 关键是三哥的后院被越扒越多,先是侧福晋,后来是这些年颇受三哥宠爱的几位格格,再后来是三哥府上这两个月抬进来的五个侍妾。 宠妻灭妾变成了好色滥情。 这还不算完,也就隔了一两日的功夫,好色滥情又变成了卖身。 那五个新进府的侍妾,出身都不算高,不然肯定是要选秀的,不选秀那也得有个正式的名分,而不是一台小轿草草送进府中,连个格格的位分都没有,只能做侍妾。 出身不高,家中没有高官,但基本都出自富商之家。 没多少权,但有钱。 据坊间传闻,这五位侍妾都是掏了银子买进三爷府的。 据说,想进三爷府做侍妾,起价是五万两。 据说,三爷为了帮母族交足罚银,收了不止五户人家的钱财,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不好同时都接进府里,目前这五位也都是陆续进府的。 据说,秦淮河畔最贵的头牌,身价都还不到三爷的一半。 据说…… 十三爷知道,市井流言只会更粗俗,就像对八哥的传言一样,身体有疾、不能人道都算是好听的话了。 这次的传言和年初针对八哥的传言还不一样,这一回是把三哥和四哥放到了一块,踩三哥捧四哥。 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以为是四哥出手,故意打压三哥,用三哥的名声洗清自己,把痴情专一洗成人品贵重。 但他知道,四哥既不是做这种事的人,也没有做这种事情的时间,监国和整改内务府这两档子事儿L就已经忙得四哥觉都不够睡了,接连好几日,不是留宿内务府,就是去阿哥所和弘晖一道挤着。 四哥哪来的闲心和闲工夫去做这等腌臜之事。 不是四哥做的,那又是谁? 十三的第一反应其实是二哥,去年年末有关八哥的流言,虽然到现在也没有证据证明是二哥做的,但看八哥当时的种种反应,就算不是二哥做的,也跟二哥的人脱不了关系。 但这也说不通,且不说二哥已经被废黜了太子之位,就算二哥异想天开,还想着复立之事,可做过一次的事情难道还要做第二次吗,能保证不被查出来吗。 二哥头几年是急躁了些,可最近瞧着已然是一副和煦稳重模样,哪怕是装的,也得装一段时间吧,何必再用一次这种拙劣手段。 如果不是四哥,也不是二哥,那还能有谁?总不能是八哥吧。 八哥不都已经收拾过三哥了吗,何至于再来一次。 十三想不通到底是谁动的手,如今虽传的满城风雨,三哥那几个侍妾出自哪家都被扒出来了,连传说中收了钱但还没来得及进府的也都被扒出来了,但他依旧建议此事不能由他们来告知皇阿玛。 “事关三哥的名声,甚至是整个皇室的名声,这就不算私事了,我看还是要禀告皇阿玛,这信我来写。”四爷道。 也省得继续在这里纠结,浪费时间。 皇阿玛早一日得知,就能早一日查明真相。 至于坊间的流言,传的太广了,堵是堵不住了,只能让宗人府和顺天府安排衙役巡视,遇到高声谈论此事的,就把人抓起来。 七爷不支持也不反对,依旧秉承着‘少惹事上身’原则。 不会被挑毛病。 “也好。”四爷颇有几分疲惫的道。 事儿L都赶到一块儿L了,内务府的改革还在推行中,已经杀鸡儆猴抄了几户人家了,这个时候不能停下来,也不能慢下来。 偏又赶上皇阿玛安排他和十三监国,虽然被安排监国的还有七哥,但许多事上七哥是不愿拿主意的,单七哥自己也忙不过来。 他和十三既要忙着这头,又要顾着那头,京中有关于三哥和他的传言又在这会儿L突然冒出来,还有乌雅家……乌雅家被免了官的几个人,眼下又因为内务府的几个官员被查出了别的罪行。 这个节骨眼上,如果是别家,他也就不追究了,毕竟已经被免了官,但乌雅家是他的母族,他要主持内务府的改革,就不能落人口实,所以必须得大义灭亲。 只是涉及乌雅家,额娘那里又是难过的一关。 额娘拿他没法子,也不会在这种朝事上责骂于他,可如果要折腾福晋,额娘有一百种让人受罪还说不出话来的方法。 他既要大义灭亲,又要安抚额娘,不能让额娘去折腾他福晋。 四爷现在已经一个脑袋两个大了,处处都是事儿L,做不完的事儿L,操不完的心。 四爷忙得一个人当三个人用,三爷也不清闲,虽然皇阿玛没有让他监国,可他还有户部这一摊子事儿L呢,做皇子在六部行走首先要学会的就是揽事。 但谣言四起之后,三爷不得不放下他在户部揽下的差事,学老四和老八曾经的样子,府门紧闭,恕不待客。 实在是……没脸见人了。 如果是假的,他还能出去辟谣,但这不是假的。 如果不是罚银已经交上去了,如果他能把银子还了,也可以把外头的传言当诽谤处理,可这银子还不回去了,一家都还不了,再说还一家两家的有什么用。 眼下都不是他最丢脸的时候,外头传言不假,他收银子的那几家都能对得上,等把后续那几个侍妾接进府里来,才真真是把脸面全丢了。 三爷要把自个儿L关在前院书房,除了贴身的几个太监外,谁都不见,连他让人调查此事都是安排几个太监去传话。 如果可以的话,他都想把前院和后院的门堵死,这辈子不再踏入后院一步。 把府门也封死,他自我圈禁在府中,他不出门,外人也别进来见他,就当他这个人已经死了。 什么争储夺嫡,这些通通都跟他没关系了,脸皮都被人揭下来了,还争什么储夺什么嫡,他连自己的女眷孩子都没脸见了。 三爷一个人又臊又委屈,看不进书,也静不下心来写字,在书房踱步都能气恼到把桌椅书架全都踹一遍。 “查的怎么样了,各处有回消息吗。” 三爷为了查明真相,知道到底是谁害他,不光安排了自己佐领里的属人去查,还安排了跟随他的朝臣也去调查。 太监支支吾吾,好不容易才小声把话说完整:“不管是几位大人那里,还是佐领们,他们……查到的都是……是咱们的人放出的消息,消息来源和传四爷痴情的来源是一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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