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别,谁还没个温泉庄子了。”十爷拒绝道,姨母当年进宫的嫁妆里就有温泉庄子,后来都给了他。 他大半夜的来找九哥,也不是为了那几口吃的,是为了孩子。 九哥这一年折腾着要嫡子,为的是什么他心里明白,如今九嫂虽然怀上了,但肚子里怀的未必是男胎,而世事又如此凑巧,他和福晋成婚好几年都没动静,现在也怀上了。 “如果九嫂这一胎不是阿哥,而我福晋这一胎生的是阿哥,就由我这边来过继吧。 九哥能做到什么程度,我就能做到什么程度,如果要过继,这孩子就是完完整整的给八哥,日后绝不相认、绝不牵扯。” 九哥对八哥的心意他明白,他不是要跟九哥抢,是时间不等人。 这段时间他日日喝着黄连水,都压不住心火,他那日的猜测成真,皇阿玛近来的种种举动无一不表明是想要复立太子。 如果皇阿玛是要立四哥做太子,哪怕是立三哥,他也都认了,他们这边是得罪了三哥,但三哥的性格和能力他们也都清楚,他们哥仨把控着正蓝旗,日后自保还是可以的。 可皇阿玛偏偏是一副要复立太子的模样,日后那个位置上的人如果是老二,他们哥仨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可想而知。 八哥虽说过皇阿玛是长寿皇帝,可再长寿又能长寿到几时,能比老二活得更久吗,能比他们活得更久吗。 就算是把他们这些儿子都熬下去了,皇阿玛直接把皇位传给弘皙,可他们也是有子嗣的呀,弘皙那就是第二个老二,他们的子嗣将来会不被打压清算吗。 与其坐等着将来被清算,那还不如彻底博一把,压别人他做不到赌上所有,但压八哥他可以。 八哥没有继承人,他和九弟都可以给,给最好最完整的继承人。 九爷把放在旁边的炭盆踢得稍远了些,但还是觉得有些燥热,索性开了窗户,腊月的冷风吹在脸上,冰冰凉凉,人好像都跟着清醒了几分。 “你九嫂这一胎好几个擅长妇科的太医都诊过了,大概率会是个小格格,但是也保不齐,他们也不敢完全肯定,你福晋那里太医是怎么说的,是男是女?” 十阿哥皱了皱眉头,答道:“太医说,有可能是男胎。” 除去舍不得孩子这一点,现在这种情况下,八哥要九哥的孩子其实比要他的孩子更合适。 虽然他自己不怎么在意,但他的额娘的确是贵妃,姨母的确是皇阿玛的第二任皇后,钮祜禄氏也的确是满族大姓。 皇阿玛不也是因为他的身份,从小便刻意放任他在课上跟先生捣乱,不好好读书,连累着九哥作为宠妃幼子也不受皇阿玛看重。 “那就好。”九爷迎着寒冷的北风道,“八哥那里我去说,如果能再早一点就好了。” 这孩子还是来的晚了些,出生得到明年夏天了,可看皇阿玛如今这架势,年前年后这段时间或许就要复立太子了。 “我还是和九哥一起吧,两个人说服力度更大些。” 现在不光是孩子,关键是八哥自己没了斗争的精气神儿。 至于这孩子来的早晚问题,他倒是和九哥有不同的意见,早有早的好处,晚有晚的好处,瞧瞧三哥和四哥如今的名声就知道了,早冒出来的人就是个靶子。 “也好。” 自从诊出性别来之后,九爷是真恨自个儿不争气。 他怎么就是个宜生女的命呢,从前和往后生多少女儿都行,他又不是养不起嫁不起,可是福晋这一胎,这个节骨眼上,容不得他不重生女重生男。 “现在去?” 大半夜的,十爷先是跑到九爷府上,把九爷从被窝里叫起来,之后这哥俩又跑到隔壁的八爷府,把八爷从睡梦中叫起来。 穿衣去前院的八爷:“……” 跟着醒了又倒头睡下的八福晋:“……” 这也就是住在隔壁,如果隔上条街,都不会有这么方便。 因着近来日日送菜的缘故,这三座府邸前院紧挨着的围墙上又各开了一道门,三个府里的人相互串门连郡王府都不用出。 当然了,新开的月亮门旁都有门房守着,并不能随意出入。 见两个弟弟面上并无焦急之色,八爷也不慌了,施施然坐下,语气轻松: “说说吧,大半夜不睡觉跑过来是为什么?” 这都多少年没有过的事了,自娶妻之后,就再没出现过这种半夜里跑过来的情况,年少时跑过来是因为睡不着了聊天解闷,如今呢。 九爷拖着板凳,紧挨着八哥坐下,十爷也有样学样,偌大的房间,三个人硬是挨着坐成了一圈,腿靠着腿,膝抵着膝。 八爷满头雾水,却又忍不住笑意,还真跟小时候一样了。 “八哥,我们来是想跟你商量过继之事,也不能说是过继。” 九爷琢磨着换了个说辞:“八哥你要孩子不要,只要你要,我和十弟就给你送来。” 八爷还云里雾里呢,他是有要过继的打算,但不是现在,而是想再过几年,甚至是等到皇阿玛的继承人尘埃落定之日再过继。 名下没有孩子,真的是可以少掉许多麻烦事。 都不用他额外做什么,就可以完美的避开夺嫡之争。 没等八哥回答九哥,十爷便紧跟着开口:“皇阿玛眼下很有可能是打算复立太子,八哥觉得我们还能躲吗? 大哥已经被圈了,三哥如今瞧着又恢复到了从前没多大野心的状态,四哥虽然被皇阿玛抬举,可是他做事不留情面,单就内务府那摊子事,朝里朝外得罪多少人了,现在能有几个人帮他对付老二,十四那就更指望不上了。 我知道八哥是觉得皇阿玛有长寿之相,又惯来溺爱老二,以老二的性子,时间久了,可能又会像从前那样频频犯错。 但这些都是八哥你的猜测,皇阿玛已经五十多岁了,之前也生过几场大病,便是再注重养生,可生死又哪是能说得准的。 老二当初为什么会被废掉太子之位,是他自己犯错惹皇阿玛忌讳还发疯不假,但如果没有大哥,没有我们在其中推波助澜,老二高枕无忧的情况下哪会犯这么多错。 可现在呢,还能有谁去逼迫老二犯错?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坐稳太子之位,等到皇阿玛百年之后,由着他登基清算我们吗,到时候我们也像大哥一样被圈起来,甚至比这更惨,被革爵,被宗室除名,甚至被弄死。 八哥你好好想想?” 老二的太子之位被废时,他是松了一口气的,将来那个位置上坐的只要不是老二,就不会对他们下狠手。 他不知道皇阿玛是太过疼爱老二了,还是太想在大清推行嫡长子继承制的正统了,被废掉的太子居然又打算复立。 皇阿玛如何考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得为自己考虑。 “八哥,我不想将来被关起来,不想将来像条狗一样活着。” 八爷愣住,他之所以说自己不能生,远离夺嫡之争,就是为了不重蹈上辈子的覆辙,上辈子他们没有一个人落得好下场,都被圈禁被革爵,他和九弟还被黜宗室,都没能活过雍正四年,十弟活得久些,但却也一直被圈着。 跟大哥这会儿被圈还不一样,这时候在位的毕竟是阿玛,等到哥哥做皇帝、侄子做皇帝的时候,他们这样的谋逆之人被圈起来也就没什么做人的体面可言了。 上辈子十弟最早被圈,和大哥一样被关在府上,之后是九弟,被关在保定,到他则是被关押在京城一个叫姜家房的地方。 剧情对这些内容没有描述,他不知道被关在保定的九弟是不是和他被关在姜家房的待遇一样,亦或者更好或更差。 被关押的那五个月,是他最不想回忆的日子,狭小幽闭的房间,手脚上带着铁锁,吃的是和罪人一般无二的饮食,而且是用可以转动的小桶从小门送饭,被关期间不见外人,也不见阳光。 他是死于呕症,死前已经有好几日不能进食了。 九弟死在他前面,但比他关的日子更久。 如果四哥不曾厚此薄彼的话,九弟被关在保定的日子应该也是像他一样的难熬。 重新回到这个世界后,他就一直在竭力避免走上老路,他怕他们这些人再落得和上辈子一样的下场。 但十弟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这辈子没了他们折腾,三哥和四哥早早的冒头,一个坏了名声,一个因为整改内务府得罪了许多人,而且因为他提前爆出梁九功的缘故,上辈子导致太子被二废的导火索会饮案可能也没了。 尽管他对四哥的手段和能力有信心,但也知道这并不完全保险,尤其是在许多事情已经改变了的情况下。 二哥如果被复立后不被二废,将来登基做新帝,他们便又走回上辈子的老路了。 可如果他们要争,怎么争? 皇阿玛预备储君的名单里从来都没有过他,上辈子打压他,固然有他势大的缘故,但如果换做是二哥或三哥四哥,皇阿玛未必会那么狠。 辛者库贱妇之子,够不上那尊位。 说到底,谁是储君,谁做新帝,都是皇阿玛说了算。 这让他如何去争,他也怕自己又把身边人害到上辈子那种地步。 “八哥,事到如今已经容不得我们不争了,争到了,那自然是皆大欢喜,争不到,起码也不会后悔,不就是豁出去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九爷看出八哥的顾虑,直接说道。 从前都要争,如今凭什么不争,不就是子嗣吗,他和十弟生他十个八个,都给八哥也成。 反正从一开始到现在,他都不能接受八哥是因为子嗣问题退下来的。 八爷拍了拍九弟的大腿,示意他稍安勿躁。 “让我好好想想。” 他实在是怕了。 怕额娘因折辱而悲愤伤心至死,怕九弟和十弟因他被迁怒被圈禁,怕福晋被下旨休弃,怕保泰、雅尔江阿……为他所累。 他如今想起前世种种,都会觉得心如刀割,实在是没有勇气再经历一遍了。 这大概也是每个任务世界结束时快穿局都会抹去他记忆的原因吧。 九爷和十爷都没再说话,静静的等着,等到外面鸡鸣声响起,等到天色开始慢慢变亮。 十爷已经躺在房里的长榻上补觉了,九爷吃了几碗茶,正翻看着八哥书案上的话本子,如果是一年前,他怎么也不会相信八哥的书房里会有这种用来消遣的书。 八爷则是一直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不争,他怕走上老路,争,他也怕走上老路。 关键是他怎么争呢,效仿上辈子的四哥吗。 四哥上辈子能以不争为争,是因为用不着四哥倒太子,他们这些人把事情全做了。 不能效仿四哥,又不在皇阿玛心中预备储君的名单里,上辈子聚拢了那么多人,浩浩荡荡,但这些并不能改变皇阿玛的心意,反而会惹到皇阿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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