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觉得自己也该稍微尽一点父亲的责任,趁此机会向儿子灌输防止敌人跟踪的技巧,可就在此时,他忽地看到前方有位长发披肩的清秀佳人从一间烘焙店里走了出来,那女人正好达到他殉情对象的标准,是他喜欢的类型,只不过太宰治仅是微微挑眉,完全提不起兴趣上前勾搭对方。 这些表现都看在正树眼里,小男孩有些讶异的眨了眨眼,意外发现爸爸跟妈妈所说的话有些出入,竟然没有突然发疯暴冲过去邀请美女姐姐殉情。 隐去眼底的笑意,正树轻轻拉了拉太宰治的衣角,有些赌气地鼓起腮帮子道,「爸爸,我们去买点吃的给妈妈吧?妈妈工作那麽忙,一定又没好好吃饭了。」 太宰治低头看着自己儿砸,忍不住捏了捏小正树鼓起来的粉嫩脸颊,「别担心,待会妈妈就会过来了,我们等会儿带妈妈一起去吃饭。」 「嗯。」小正树用力点头。 儿子简直是活脱脱的贴心小棉袄,太宰治不禁满意的点点头,不知怎麽地心里还有些身为人父的小骄傲,这孩子长大後必定成器,果然是遗传了他的基因呢。 至於不远处的跟踪者一号,看着眼前和乐融融的温馨场景,忍不住开始磨牙,虽然面无表情,却还是能从他的眼里读出幽怨的情绪。 「为什麽?为什麽那个孩子只不过说了几句话,就能这麽轻易的得到太宰先生的认可?」 跟踪者二号樋口一叶望着自家上司日常发病的模样,默默地低下头开始扭衣角,装作什麽也没听见,一脸生无可恋。 芥川自从先前的组合之战得到太宰先生一句“你变强了啊”,便越发狂热的成为了太宰先生的脑粉,平常看不出来那张冷峻漠然的皮囊之下是那样地热情如火,只要提到一句太宰先生,芥川便会忽然犯病,话变多不说,还异常偏执,就算有十个大禹也顶不住他那有如滔滔江水般的敬仰之情,直接被灭顶溺死也不夸张。 忽然,芥川移开视线,目光沉沉地扫了一眼四周来来往往的行人,樋口一叶看到芥川的神情都变了,立刻察觉到周围似乎有什麽不对劲的地方,下意识警戒地摸上腰间的枪,蓄势待发。 那样杀气腾腾的敌意,纵使不是针对他们,却也不容轻忽,这附近肯定有其他的跟踪者,而且同样不止一人。 「樋口。」芥川简单的说,「先撤,别做无谓的挑釁,现在这个时机并不合适。」 樋口点头,两人随即转身离开,他们的动静也全然看在另外两人的眼里,倒是让这两人有些意外。 「芥川长进了不少呢,没有像当年一样,只想着得到太宰的认可,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找敌人麻烦。」荻野真坐在车子的副驾驶座上,探头往车窗外头张望的同时还不忘实况报导,一旁因为巧遇而顺道载了她一程的广津柳浪则是拘谨的端坐着,双手紧握着方向盘,若有所思。 不久前荻野真稍微向他提及了当年她和首领打赌的条件与内容,这让他不得不联想到太宰治叛离黑手党的原因,或许这中间还有什麽更深层的东西,只是荻野真一直避而不谈罢了。 「荻野,我想问妳一个问题。」广津柳浪在心里评估了一下後,才开口说道,「先前妳向我们解释说当初诈死脱离黑手党,仅是为了给正树一个无忧无虑的成长环境,这句话应该是半真半假的话吧?」 荻野真没有说话,依然安静的望着窗外,广津柳浪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她的回答,便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她,但在扭头看过去的那一瞬间,他却不由得怔住了。 透过从车窗映照出来的影像,他清晰地从中看见眼前的女人正在微笑,但那是一个极端阴鸷冰冷的神情,诡谲深沉,令人看着便不自觉地浑身发寒,像是置身於寒冽刺骨的冰窟当中,冻得连全身毛细孔都在挣扎嚣喊着疼痛。 广津柳浪并不是第一次看过荻野真露出这种神情,只不过自从荻野真生下正树之後,她的笑容是带着暖意的,即使嘴里说着讽刺意味浓厚的话语,可至少她眼里的笑意是真实的,而不像现在这样,异常骇人可怖。 果然是当年发生了什麽事吗? 「是的,不得不否认,当年的我太锋芒毕露了,以及我个人单方面的原因,才会诈死脱离黑手党。」等到荻野真转过头来时,脸上的笑容又恢复成往常漫不经心的慵懒,悠悠地道,「所以,我必须向你道歉,广津先生。」 广津柳浪心里猛然咯噔了一下,道歉?为何需要道歉? 毫无预警地,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倏然出现,直接抵在荻野真的副驾驶座车窗上,来人持着一把黑色沙鹰,手指搭在扳机上头,随时都能开枪轰了荻野真的脑袋,而她却身处在车内的密闭空间,等同是坐以待毙的被动状态。 ——他们已被敌人团团包围住了。 不用转头,广津柳浪也知道车外有其他人拿着枪指着他的脑袋,只要他稍做反抗,他们就会立刻扣下扳机,瞬间夺取他的性命。 唯一庆幸的是,这里正好是商店街附近最人烟稀少的区域,暗巷曲折,且不易引起他人注意,这里也是犯罪率相当高的地方,一般人是不愿往这儿走的。 想到这里,广津柳浪只觉得背脊一阵发凉,刚刚就是荻野真说要过来这里,他才将车子停在这儿,难不成这一切都是她所刻意引导的? 「我很抱歉,把你拖入这场纷争之中。」他听见荻野真轻轻地开了口,语气温和,「我透过昨晚大家喝酒时的聊天内容,私自推测了你今天的行程,并且制造巧遇的机会,拉你载我一程,因为这样一来,我才能够活过今天。」 广津柳浪闭了闭眼,顿时明白了。 难怪他们好几个礼拜没见着荻野真来酒吧喝酒,是因为她在避风头。 难怪荻野真昨晚会请太宰治喝酒,让太宰治主动提议陪她回去,是因为她深知敌方相当忌惮曾经身为黑手党干部的太宰治,只要太宰治在身边,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难怪荻野真今日会把孩子托付给太宰治带着,是因为她早已预料到敌人打算在今天动手,而太宰治与孩子只是诱导敌人的幌子,淆乱视听,刻意要分散敌人的注意力,甚至由她主导情势,自选战地,选择了这一处偏僻的地方,既不会波及到其他的行人,更不会引起警察的注意,整个局面看似对敌人最有利,实则相反,因为有广津柳浪这个未知变数的存在。 所有一切,都逃不过这个女人的算计,步步为营,无一疏漏。 荻野真,好深沉的城府。 「还能有什麽办法?我一向讲求情义,更不会随便把女士扔下,便宜这群不懂礼数的粗鄙家伙。」广津柳浪露出苦笑,慢慢地抬手搭上车门,「哎,谁让妳是当年那次□□火拼时替我挡过一颗子弹的救命恩人呢。」 闻言,荻野真笑了起来,意味深长。 「风水轮流转了,广津先生,现在需要你拯救的女士,可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呢。」
第6章 Chapter 06、极度不满 当年尾崎红叶接获首领谕令,前去镇压横滨其馀□□势力,而他们和敌方周旋的那几个礼拜之中,成功俘获了敌方部队的队长,但在一番严刑折磨之下,怎麽也翘不开对方紧闭的嘴巴,无法得到敌方资讯。 当时包括荻野真在内的拷问小队也别无他法,只能让太宰治亲自出马,他仅用了一种方法便让队长乖乖吐出所有讯息,下场却是死无全尸。 将人体千刀万剐,并且活生生地把心脏刨挖而出,手法相当冷血残酷,荻野真采纳了太宰治的提议,派遣属下将队长的心脏与残肢寄送给敌方首领,顺利助长了敌方的怒焰,立誓要港口黑手党彻底付出代价。 然而荻野真早已从俘虏口中得知了组织的数个据点,与尾崎红叶讨论过後,她借出红叶手下的武斗部队,分成几个小组,不断佯攻敌方组织据点,在敌方组织愤然准备应战之时,却又迅速撤退,敌方组织不但无法反击,甚至还损失了数名部属,连同资源也一而再地被破坏。 连续几天的佯攻,完全没有规律性可言的攻击及行动方式,时不时地放火、炸弹等类恐吓,更是让敌方应付的越发吃力,疲惫不堪,在敌方又气又急的状态下,尾崎红叶直接请示首领,派出“双黑”。 很顺利的,敌方组织在一夜之间,被“双黑”彻底歼灭。 他们是《钟塔侍从》麾下的日本分支组织,被抛弃的『见习骑士』。 *** 再度见到荻野真时,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之久。 太宰治牵着正树站在街头等着,看见广津柳浪开着那辆黑色轿车过来,上头还狼狈地布满千疮百孔的弹痕,心里便有几分了然,果然广津先生是被荻野真给拖下水了,那辆老车还是他最爱的宾士,这下真不知道广津先生该有多心疼呢。 广津柳浪将车子停在路边後,拉下车窗,对着站在路口的两父子说,「荻野受伤了,大腿处中弹,手腕遭流弹擦伤,我这辆车是没法再开了,你们要不要叫辆出租车把荻野带回去?」 太宰治瞅了瞅广津柳浪那辆已成破铜烂铁的宾士,又看一眼不断朝这里好奇侧目的路人们,有些好笑地说,「广津先生,你这次的损失真是惨重呢。」 广津柳浪叹了一口气,「可不是吗?不过这辆车的年龄也到了,换辆新车也没什麽不好。」 太宰治不置可否,知道广津柳浪这样念旧的人心里多少还是有点难受的。 他伸手轻轻敲了敲车门,琢磨许久才道,「那麽,荻野现在是昏过去了?」 广津柳浪点头。 一旁的小正树听到母亲昏过去了,便有些着急地拉开车门,踮起脚尖要爬上车子,但太宰治按住正树的肩膀,低低的说,「正树,让我来吧?」 小正树犹豫半晌,才点点头,慢慢地侧身退开了。 太宰治弯身下来,小心翼翼地钻入车内,他仔细打量着眼前陷入昏睡的女人,忍不住沉下了脸。 她的脸色苍白,额间布满细汗,米色的长发凌乱地黏在颊边,身上的白裙染上大片鲜红,那抹血色甚至有不断渗开的迹象,手腕上的伤处只是简单的拿了外套绑住止血,照这个情况看来,伤势若是再不做好处理,只会越来越严重。 荻野真或许头脑聪明,体术优秀,但是她终究是个无异能的普通人,纵使有广津柳浪的保护还是非常吃亏。 他将荻野真抱出车外,一边还不忘对广津柳浪吩咐道,「快帮我打电话通知侦探社的人,出租车并不会愿意载一个浑身是血的乘客。」 「是。」广津柳浪立刻手忙脚乱的要打电话,而小正树抬手捉住母亲的裙角,担心地仰头想看看荻野真,太宰治只能抱着怀中的人稍微曲下身,让正树看过她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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