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我不会对你说谎,先生。”她说,“所以,非常抱歉—— “从一开始我接近你,就是为了假扮,‘七海砂糖’这个角色而已。”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尚未消散,赤司突然感到某种一闪而过的异样。在大脑做出判断之前,后颈微微一疼—— 他晕了过去。 “……呼,到底是阿笠博士的黑科技。” 看着男人直挺挺扑倒,由于地上铺了厚厚的毛毯,只发出一声沉闷的“噗”声。七海砂糖——濑良垣深雪合拢伪装成项坠的麻醉针,发出了一声感慨。 昏睡过去的赤司躺在地毯上,由于摔下去时的位置略偏,两条腿正好被桌子腿挡住了,看起来有种委屈巴巴的感觉。 虽然知道是错觉,深雪还是没忍住抿了抿唇,按捺住一声笑。 都把人折腾成这样了,这会儿还笑出声的话,似乎太不厚道。 虽然她从小到大,也未必做了几件厚道的事。 人已经放倒了,该收拾的东西昨晚也收拾的七七八八,这会儿就差立刻跑路。这间公寓是她临时租的,租期半年—— 从“七海砂糖”作为交换生转入帝光,到今天刚好四个半月。 七海砂糖这个人当然不是假的,至少从身份系统上来说,但深雪也没见过原主。她的信息完全由风纪财团提供,除了姓名、年龄和祖籍之外,剩下的都交给深雪自行发挥。 而这一切行为的目的,正如深雪告诉赤司的—— 【从一开始我接近你,就是为了假扮,‘七海砂糖’这个角色而已。】 这句话并不是谎言,当然,为了避免日后掉马的可能性,她没有把话说全—— 她假扮“七海砂糖”这个角色,是为了通过几个月的真实生活体验,代入“一个意外邂逅某家族继承人,日久生情的傻白甜灰姑娘”这样的人设。 这是各类影视小说作品里很常见的形象,但对深雪而言,却是她从未接触过的“迷之领域”。 简单地说,濑良垣深雪,艺名美佑纪,职业演员。 也是出道近三年来,日本“新生代一线”演员中,最瞩目的明星之一。 她有个仅在圈内小范围流传的戏称,“戏疯子”。 *** 三天后。 东京,某咖啡店。 山本武走进店门的时候,听到里面传出一个陌生的女声: “纲君,我不会放弃的。” 然后是自家BOSS仿佛牙疼、又像是无奈的声音:“濑良垣小姐,我真的不能答应你。” “那就比比看,谁更有毅力吧。”女声完全没有受挫的意思,“我会一直坚持下去,直到纲君答应我为止。” 这是什么人?听起来…… “阿纲,好久不见了。”他绕过门口的隔板,同时朗声道,“唔,这位是……?” 听刚才的几句对话,怎么好像是……阿纲的追求者? 沢田纲吉坐在靠近角落的位置,面前摆着的咖啡只喝了一口。听到彭格列雨守的声音后,他简直就像等来了救星,迫不及待地起身转头: “山本君——”你终于来了QAQ 山本武怀疑自己出现了错觉,才会在如今的十代目身上,重新看到了属于昔日兔子姬的颜表情。 但他没再多想什么,反正都是要过去的。而真正走近之后,他发现面前的这个女人…… 似乎有点眼熟。 山本并不怎么追星,但彭格列的雾守之一——曾经的库洛姆,如今已改名为六道凪——是娱乐圈知名的年轻演员。她进入那个圈子当然不仅是个人爱好,也是为了扩大彭格列的情报范围。 在六位(严格来说是七位)守护者中,山本和凪并不是很熟。但这也只是相对性的,至少自家雾守参演过什么剧目、出过哪些数据不错的作品,山本是知道的。 而眼前的这张脸,他确实见过——在凪曾经有过合作的演员里。 “美佑纪……小姐吗?” 彭格列的雨守看着对方,非常不确定地说。 那是一张相当漂亮、却很难评价具体风格的脸,或许和她的衣着有关。年轻的女人没有化浓妆,却穿了一身黑底红边、有些偏lolita制式的收腰窄裙。 黑色的长发有部分编在脑后,垂落下来的发丝间,能看到几缕深红的挑染。 衬着一张有些苍白的美丽面孔,就像沉睡千年、刚刚从棺材中醒来的血族。 也正是因为这种打扮,山本武在看到对方的瞬间,没敢肯定她的身份。 “不愧是纲君的朋友,您居然能认出我来。”听到他迟疑的询问,女人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然后转向一旁强装镇定的沢田纲吉,“纲君,这次是我赢了哦。” “……” 于是山本发现,自家BOSS的牙好像更疼了。 “那个,山本君,你先坐下吧。”沢田纲吉说,然后转向对面的深雪,“濑良垣小姐,无论如何,哪怕我欠你十个条件,都不可能答应你……” “你们赌了什么?” 山本非常自然地插|入话题。 于是沢田纲吉的声音顿了几秒,接着叹了口气:“……” “还是我来说吧,”对方显然很理解沢田纲吉的心情,于是把主动权接了过去,“我和纲君赌您能不能认出我,赌注是请纲君参演我未来的一部电影——作为里面的灵魂人物,戏份上算是男二号吧。” 山本感兴趣地看向她:“哎,是已经准备拍的戏吗?” “不,严格来说,是还在筹备中的剧本——但我相信,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比纲君更合适的了。” 深雪认真地回答。 “听起来很有意思。那个剧本,美佑纪小姐现在带着吗?我可以看看吗?” “当然可以。叫我深雪好了,既然您是纲君的朋友……哝,就是这个。其实我只带了剧情梗概,实际篇幅比这长很多,而且还在继续润色。” “……” “……” 沢田纲吉看着自己的手下和……算是朋友吧——就这么你来我往的聊了起来,彼此看起来居然异常投机。他忍了又忍,终于决定开口吐槽: “所以山本君,你为什么能自然的接受这个设定啊?而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去——去……” “啊?”山本有些意外,“原来,阿纲你还没同意啊。” 沢田纲吉:“……” 男人一脸憋屈的表情,片刻后似乎牙不疼了,肾虚:“……是啊,我还没同意。” “这样啊。”山本若有所思,然后看向深雪,“既然阿纲不同意,只能请你继续加油了,我认为这是一个很棒的故事。” “当然。”对于这份赞美,深雪毫不客气地收下了,“为了让纲君点头,我会继续努力的。” 沢田·理论上真正的当事人·纲吉:“……” 他觉得自己是个假的首领。
第3章 003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这个剧本处于‘未完成’状态。但以深雪你在娱乐圈的人气,应该能找到合适的演员吧?” 新点的咖啡被送了上来,山本低头喝了两口。看着自家首领依然一脸肾虚状,他回忆着刚才看到的剧本梗概: “为什么,会来找阿纲呢?” 虽然他不知道,沢田纲吉和濑良垣深雪是怎么认识的,但十有八|九是通过凪。这一点并不重要,就算身为彭格列的领导层,只要不涉及工作,他们和普通人也没太大区别。 别说云雀恭弥还控制着那么大一个集团,在不知道他另一层身份的青春期少女眼中,基本就是“霸道总裁”本总了。 “首先,我要纠正山本君的一个误会,”深雪摇了摇头,也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娱乐圈里,或许能找到很多合适的‘演员’。但是,我在这部电影里,想要的不是‘演员’。” 山本似懂非懂地看着他。 “我不知道山本君追不追剧,不过现在的审美市场倒向反派人设,金发也变成要么是爆娇要么粘着性。难得有走温柔正直阳光路线的主角,也基本被配角抢光了风头,这是其一。” 山本武:“……”总觉得有微妙的既视感。 沢田纲吉:“……”为什么膝盖突然疼了起来。 “其二,根据我的剧本来说,这个角色不能只有温柔正直,那只是性格,而非内在——用‘人设’里的说法,就是‘历经风霜磨难之后初心不改,依然怀抱着最初的理想与坚持’的成熟大气。” 深雪一边说,一边用目光直直地注视着自己对面的男人。 沢田纲吉:“……” 就算长到二十岁,成为黑手党领袖,他也是第一次被这么面对面的、毫不委婉的、堪称真情实感的,这么夸赞过。 而始作俑者完全没有体谅他心情的意思,继续说:“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个人的身上,必须沾过血。” 沢田纲吉:“……” 山本武:“……” “或者说,不只是‘沾过’,”深雪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深怕两人受到的惊吓还不够一样,“必须是长期行走、浸淫于腥风血雨之中,就算换上了日常的衣服,依然透出深入骨髓的血腥气的……那种与常人隔绝开的气息。” 安静。 沉默。 这间位于东京普通地段的咖啡厅,平时的客流量并不大,实际上却不是随便什么人能进来的。 无论是沢田纲吉或者濑良垣深雪,虽然身份毫无关联,却都不是常理意义上的“普通人”。 所以沢田纲吉选择在这里和山本武见面,而深雪也是考虑到这家店的特殊性,才敢直接的在这里谈论私事。 深雪和凪的关系确实很好,甚至她此时已经在考虑,等今年完成和LME的几项协议,就转去六道凪所在的风纪影视。 她们打算成立一个组合,虽然目的不同,但都是为了扩大人脉和信息网。 但这并不意味着,濑良垣深雪在这个时候,应该知道他们的身份。 沢田纲吉之前那种轻松随意的表情,此刻已彻底消失在脸上。青年浅棕色的眼睛盯着对面的女人,神情透出与色彩截然相反的锐利: “濑良垣小姐,是怎么知道的?” 他没有表现出杀意,甚至不存在太多的负面情绪。即使对方说出了本不该说的、带有一定威胁性的话,沢田纲吉的态度有本能的警惕,更多的还是纯粹的疑问。 啊啊,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深雪想。 “抱歉纲君,我好像说的有些过分了。”在心情不错的时候,深雪总是愿意展现出更多的陈恳,“凪是个很好的朋友,所以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探听她——或者她重要的伙伴的事。” 她顿了顿,咬字清楚地说:“我只是感觉到了。” 感觉? 无论是沢田纲吉还是山本武,都没想到这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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