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的,我和他们已经是认识的朋友了。朋友的死让人悲伤难过。” “……那,我呢?”他的语气带着奇异的嘶声,“如果是我?” “里德尔先生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收留了我,教我知识,亦师亦友,如果里德尔先生有任何危险,我都会站在你的前面。”我严肃的说,“里德尔先生不会死。” “是啊,我不会死……”他语气恍惚,“在永生的路上,我走的比谁都远。” 他突然惊醒似的说,“对了,冠冕!如果你把冠冕里的力量都抽出来呢?如果它可以传递,是不是我就可以获得你说的那种——” “这太危险了!会损伤你的灵魂!”我气呼呼的说。 “我不在乎!只要能获得那种力量!”他的眼睛烧的通红。 “但是我在乎!”我气愤地大喊,“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能把危险带到你的身上?” 他突然放软了声音,“棘霓,想想看,巫师的生命那么短。如果几十年或者一百年后,我的寿命结束,你就要一个人孤零零留在世界上……我怎么忍心留你一个人……你一个人面对危险的世界,面对陌生的人群,他们会把你当成异类,除了我,他们不会接受你……” “你就要这样看着你最好的朋友死去……然后再也见不到我吗?” 他的眼神哀伤,语气凄冷如大雪后的湖面。 “你真的忍心么……棘霓。” “我是你此世唯一的,唯一的挚友。” . . 永远,永远不要和人有纠缠。 这是每个妖都深深刻在脑海里的告诫。 【你的生命对于人来说是无穷漫长的,就像人看朝生暮死的蜉蝣一样,不过一眨眼,他们就归于尘埃。他们的生命只有短短几十年,太短了。你能看到他们出生,长大,老去,死亡,灵魂归于轮回。周而复始。】 【不要和人有太多的交往……他们的恩怨情仇,烟火繁华,虽然短暂,但是一旦在你的心里留下烙印,你将穷尽一生的无边无际的时光去铭记,想要遗忘……太难了,太难了啊。】 【初入世间,相识几十年,他占你的全部时间。当他死去,而你仍将独自一人。一百年,两百年,一千年,两千年,你们相识的几十年在你的生命中所占的分量越来越少。而这越来越少的分量却要用一生去遗忘……】 【太不公平了啊……他们死去,只留下你一个人。从此以后,踟躇独行,再无他人。】 【这时候,你要怎么办呢?】 师兄曾经说的这些话,彼时我并不能理解。而他也并不需要我的回答。 他只是默默抚摸着他的骨笛,凝视着虚空中的不知何处。 . . 我从来不曾想过如果没有里德尔先生,我现在会在何处,也许是依然留在霍格沃茨,也许是被某些巫师当做异类追杀,也许早已经在哪里陷入沉眠——那些他教授我的能力,那些和他一起的经历,那些从他身上学会的感情,都不会有。 也许我会遇到别人,有新的经历,但是那都不是他。 因为强大魔力的支持,他的容貌依旧停留在人类最好的年华,但是那也不能阻止死亡的脚步。 他再强大,也只是个人类。他将会死去,沉睡在我不能触及的生死彼岸。 而我,将要独自走下去。 . 我听见自己鼻音浓重的声音,“不行。你不要死。我不要一个人。” “那棘霓要帮我得到冠冕的力量……”他的手指虚划过我的侧脸,面具和兜帽长袍消失了,露出我红红的眼眶。 “怎么哭了呢……”他语气轻柔,“我会长长久久的活着,得到最强大的力量……只要你愿意帮我。” 我吸了吸鼻子,拿出冠冕,“我会尽力,但是不知道能不能……” 他为房间设下一系列防御和屏蔽魔咒,血红色的瞳孔里映出我苍白色的倒影。 “开始。”他说。 . 我用灵力包裹住冠冕,然后试着将我的每一缕灵力如同植物的根系一样,往冠冕的防御阵里探去。阵法就像是精密复杂的锁,而我没有钥匙,我只能用灵力注满并探索每一个关节和空隙,进而构架整个锁的解构……然后找到阵眼…… 冠冕的抵御越来越强烈,而这次我不再试图进入,反而抽离了所有力量——既然门上了锁,那就把整个门拆下来! 灵力夹裹着冠冕的能量抽出,丝丝缕缕回到我的身体,我朝里德尔先生伸出了手。 他神色晦暗不明,嘴角古怪的扭曲了一下,伸手触碰到了我的手心。 我试图将灵力转化成魔咒传递给他,我的灵力一丝一丝包裹他的身体,却找不到入口——果然还是无法转化吸收……… 与此同时,我感觉到他的体内有一个影子越来越清晰,我认出那是他的三魂七魄,它们正随着他的呼吸有规律地散发着微光,这代表着平稳而充沛的魔力。 但是哪里不对,我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他的灵魂是碎裂的,缺了一小部分。 我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第17章 底线 17.底线 (——即使是朋友,也有不想让对方知道的秘密。) . 我尽量让自己保持着平静的表情,抽回了手。 “还是不行,先生。我想是因为我是幽灵的原因。”我镇定自若地解释。 他眯起眼看着我,“也许我们可以试试先给你找个□□。” “那是很高深的魔法,而获得新生命的代价往往很沉重。”我摇了摇头。 “获得什么总要付出代价。”他说,“但是只要代价小于所获,就值得一试,不是吗?” “那你已经付出了什么代价吗?”我意有所指。 “只是偶尔会头痛罢了。”他说,“比起我所获得的,只是一点无关紧要的代价而已。” 头痛?我忽然想起他的灵魂情况,他知不知道自己的灵魂出了问题?到底是他自己做的,还是别人伤害了他? “以前有过吗?是生病了吗?”我问,“还是魔力波动或者灵魂受损?” 他猛地抬头盯着我,红眼睛在壁炉火光里阴暗不定。 “灵魂受损?”他的语气中说不出的冷意。 “灵魂受损会导致魔力的暴动和身体的腐蚀……有个说法叫‘三魂七魄’,可能你以前没有听过,这是我们那里的说法。如果有人丢失了魂魄,就会性情大变,最后往往都会变得疯疯癫癫,再最后——”我将最后一个词咬的轻飘飘的,“会死。” 他唰地站了起来,表情一瞬间可怖到了极点——上一次见到他这个表情,还是在十多年前那个蛇佬腔的破房子里。 “这是意见还是建议?”他用极轻的声音问。 我拿不准这两个词的区别,也不知道他是否愿意让我知道他的灵魂状况。 “这是好朋友的关心。先生。”我说。 他坐回椅子上,左手轻轻叩着扶手,那只黑曜石戒指在他的左手食指上闪闪发光。 “你很不一样……”他陷入沉思,“或许你能给我更多的帮助……” “作为朋友,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帮你的,”我说。 “告诉我……你的那个说法的可靠性有多少?”他一只手狠狠揉着眉心,“具体依据?” “可靠性百分之百,先生。灵魂是最高深的天道,妄图逆天者皆不得善终。” “天道?假如我足够强大,我就是天道!”他语调尖利。 “没有人能成为天道,先生。天道非万物,天道乃万物。”我垂眸凝视着他。 他没有回答我,皱着眉头死死按住自己的眉心。 “先生……请不要让任何人伤害你的灵魂。”我轻声说,“哪怕是自己。” “自己……?” “前不久你说的那个……分开灵魂,先生,我认为那很危险。”我把语气放到最轻柔,“请不要那么做。” “出去,棘霓。”他面无表情,盯着自己的左手,“没有下次。不要把你的聪明用在猜不该猜的事情上。” 我低着头退出了房间。 很久很久以前,他就表现出对永生的奇异执着,而就在前不久,他亲口告诉我的那个方法——把灵魂分开,放进容器,然后就能获得永生。 当时我就想严肃打消他的妄想,但是被他不以为然岔开了话题,最后也不了了之。 如今看来,他已经走上了那条岔路。 我沉沉叹了口气。 人类总是追求漫长的生命,他们用各种各样的方法试图延缓甚至阻止衰老死亡。 可是就连妖都会在修为将尽时归于天地万物,更何况人呢。 里德尔先生的做法是错的…… 而他拒绝了我的关心和建议。 . . 从那以后又过了一个月,他再也没有来蓝楼,连平时的解谜游戏都没有寄给我过。 他生气了,我触犯了他的禁区。 我深深知道灵魂损失的危险性,用分裂灵魂来永生无异于用上吊来增高、用凌迟来减肥,得不偿失。可我能如何劝他?告诉他我看到了他的灵魂缺损,然后惹得他更加生气?还是化用师兄给我讲的睡前故事,告诉他分裂灵魂都会不得善终? 构思写了几封信,再看时觉得干巴巴一点说服力都没有——为我可怜的修辞手法和交流能力默哀! 在我焦躁的烧掉第八次写的信纸后,收信人居然自己上门了。 “诶哟——等等!”我手忙脚乱想把信纸塞进壁炉里,却被他一把拦住,“别读!我还没——还没写好!别读啦!我说别——” 他懒洋洋的用铁甲咒挡住我的羽毛笔攻击,好整以暇的读完了那张被我涂改的乱七八糟的信。 “你的字还是一如既往的丑,”他挥挥手,信纸燃烧成绿色的火焰,“明明是照着我的手稿学的写字,为什么你总是能刷新我的审美下限?需要我找一只炸尾螺来做你的秘书吗?它用尾巴画出来的轨迹和你的字有着异曲同工之美。” 哈?! “——还是说你要拒绝这个提议?你怕炸尾螺写的比你好看伤了你那可怜的自尊心吗?”他悠然接上下一句。 刻薄的里德尔!我愤愤想。 当他阴沉着脸惜字如金,我就知道他又在生气了。但是每当他用华丽的长句和巧妙(但讥讽)的比喻时,都说明此刻他心情不错。 看在他心情不错的份上,我不和他争论炸尾螺的事,我语气轻快问他,“先生,最近怎么样?” “好得不能再好。”他说,“如果接下来这件事成了,那么我们可以开一个盛大庆功宴了——顺便送你一只炸尾螺作为庆祝。” “不要提炸尾螺了,除非你想让我一看到你的脸就想起它——到底是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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