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点面子都不给我,伸手弓起指头狠狠弹在我额头上,“我看你的确是有病。” 我顺着他的力道瘫在枕头上,低低笑了起来。 “你还笑得出来。”里德尔神色缓和下来,和刚刚卢修斯在时的冷漠严肃不一样了,多了点无奈和疲倦。他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想必你也能感觉到的……” “嗯,”我不以为意的接上,“你的魔药和咒语,的确只能拖延时间和麻痹疼痛,我也许——不对,我的确,是会死的。” 听到这个字,他怔怔看着我,“……你不怕么?” “怕啊,”我努力克服着身体的困倦和他说下去,“……怕的要命啊。” 他愣住了,似是没想到我会承认得毫不羞愧。 “谁会不怕死呢,”我越说声音越低,“遇到你之前,我也曾因为漫长生命而看淡生死,视死如归……但是现在……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在你前面……” 最后,我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我不放心你啊。】 他的嘴角微微抿住,显出他平静表面下内心翻滚着剧烈的情绪。 【如果我死了,】我抬起手抓住他的手臂,心里一阵阵难过,【你到处捣乱的时候,谁来看着点你呢……你这么恃才傲物,自大自恋,肯定迟早又会把自己弄得一团糟。一想到这个……】我苦笑了一下,【我就觉得,怕死怕得不得了。】 他慢慢俯下身,将脸贴在了我的手上。我手背上伤痕累累的肌肤衬着他苍白如玉的脸颊和墨色如鸦的鬓发,显得格外支离破碎。 他在我手心里沉闷低笑出声,“谁都惧我,怕我,敬畏我,你怎么一点面子都不给我呢。” 【因为我是Voldemort的Nagini啊。】我微微弯曲手指,贴合着他的侧脸,【你在外人——你的下属,你的对手,和其他人类——眼里最冷酷,最狠辣,最铁血手腕,最无所不能,最所向披靡……】 糟糕,我的眼泪似乎又不听话的往下掉,沿着眼角鬓发一片冰凉。不过好在他此刻看不到。 顿了顿,我继续说下去,【而你的Nagini啊……它见过你最脆弱的样子,见过你最疲惫的样子,见过你难过和害怕的样子……不论你多厉害,都怕你受伤,怕你难过。】 “我不会受伤。”他低声说。 【那上次暗杀……】我想提醒他曾经在他手背上留下伤痕的那次暗杀,说了一半突然反应过来,【——那是你自己弄的?!为了让我心软?】 他把脸埋在我手心,肩膀颤抖起来,然而还是有忍不住的笑声漏了出来。 一时间我哭笑不得,简直想把这个狡猾无耻的人类按在地上狠狠殴打一顿,最后却也只是慢慢闭上了眼,低声说了一句,【……没有受伤就好。】 他慢慢止住笑声,抬起头看着我;他的眼神如此专注,就好像世间别无他物。 【棘霓,】他说,【我不会让你死的。】 . . 虽然他这么说,可是生死又何尝是一句话就能逆转的玩笑。 我在马尔福庄园待了五天,除了长时间的昏睡,每天都需要多次服下他的血液制成的魔药,才能缓和体内凤凰血造成的灼伤。 我在疼痛和昏迷的间隙试图拉住他,把墓地发生的事告诉他,但是那些回忆一旦涌起,总是伴随着剧烈的疼痛贯穿胸口。 里德尔像是洞悉了一切,用冰冷的手掩住我的眼睛,语气半是命令半是安抚,“没事了,别多想,我自有安排。” “但是……”我还是不甘心,想把卡卡洛夫的事都告诉他,生怕他也陷入阴谋。 “听话,纳吉尼。你不相信我么?”他没有拿开他的手。 熟悉的触感和气息中,疼痛远去了,困倦再次涌上来,我带着对他能力的信任,迅速沉入睡眠。 他第二十四次带来新的魔药的时候,我下定了决心,紧紧抿住嘴把自己的脸埋进了被子里。 “快点喝药,”被子外传来他不耐烦的声音,隔着布料显得模模糊糊,“我现在没时间哄你。” “不,”我拉下毯子露出一只眼睛说,“你没发现吗,短时间内失去大量血液,你的魔力水平会下降的,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时候这会很危险。” “我自己的水平我知道,”他皱着眉头把瓶子递过来,“快点。” 我重新把毯子拉过头顶,“你这样让我很愧疚。你不明白吗……一直以来,我想成为你的利剑,你的盔甲,可是现在我却像个吸血鬼——还不如说是寄生虫一样,靠着吸取你的血液和魔力苟延残喘。我不想成为你的软肋和累赘,如果这样,我还不如……” “你发什么疯,”他的声音已经十分接近怒意的边缘,“我说过不准你死,你就死不了!” “这事儿你说了不算……”我嘟嘟囔囔说,“我也不想死啊……但是现在这样……” 他手上一点儿都不留情,二话不说掀毯子掐下巴拔瓶塞的动作一气呵成流畅无比,不到五秒钟就把那瓶魔药灌进了我嗓子里。 我,“——!” 被灌了一嘴魔药的我一边呛咳一边怒气冲冲瞪着他,“你这个——咳咳咳——这个——” “独.裁者,暴君,无耻之徒,愚蠢的人类,”他毫不在意的说,“随便你怎么说,反正你不能死。”他把瓶子放回空间袋,伸手摸了摸我的头顶,“你不是也说了吗,你得活着,看着我别让我捣乱,比如毁灭世界或者往霍格沃茨的蜂蜜糖里下毒之类的。” “咳咳咳——”我终于喘匀了气,一脸生无可恋,“行行好,去给蜂蜜糖下毒吧,去忙着毁灭世界吧,别在这儿折腾我了。” 他侧过脸低笑了一声,说,“最近我可清闲的很,那群家伙都在急着搜救那个格兰芬多学生呢。” “赫敏.格兰杰,是吗?”我说,“我和她还挺熟悉呢……” “怎么,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他挑起一边眉毛。 “我现在担心没有用……”我低声说,“我已经自顾不暇了,我的担忧,我的愤怒,对她一点用都没有;如果我没有受伤,或许还能有能力帮她,但是现在……” “嗯,”里德尔说,“所以你快好起来,好起来才有力气去管闲事。” 我被他气笑了,“你简直,怎么说都有理。” 他也勾着嘴角淡淡的笑,“所以一定要陪我在这个无聊的世界上继续活下去啊,纳吉尼。” . . 里德尔并不一直待在马尔福庄园,也没有经常回蓝楼,他似乎忙的脚不沾地,不停召开食死徒会议,不停会面其他游历的黑巫师,不停去其他地方寻找着什么。 我也有了时间和卢修斯继续上次的谈话。 “上次说到哪儿了?”我窝在软绵绵的扶手椅里,膝盖上搭着纯白羊毛毯,身上披着柔软的皮毛大氅。 “赫敏.格兰杰被带走,”卢修斯刚刚从魔法部回来,手里还拿着一沓文件,“为这事儿最近简直要闹翻天,魔法部那群老头子和德国魔法部一边虚伪的‘友好交流’,一边恨不得撕破脸把德姆斯特朗的位置逼问出来……” “邓布利多和哈利那边呢?”我问。 卢修斯皱起眉头,神色十分不悦,“波特一直嚷嚷着说黑魔王回来了,不过没人信他,大家把比赛中的所有事都推到了卡卡洛夫身上——毕竟一个能力看起来不那么高的前食死徒的危险程度,怎么看都比黑魔王的威胁小得多。” “可以理解,人类自我欺骗的惯性。”我说,“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卢修斯低头看了看,把手里文件朝后一抛,文件消失在空气中。“魔药材料采购单,”他神色有点疲倦,“不过其中很多都已经买不到了……我们还是继续讲故事吧。” . 接下来卢修斯的故事是以一段回忆的形式展示给我的。 场景回到最后一场比赛时混乱不堪的霍格沃茨,到处都是火把和挤挤攘攘的纷乱人群,哭喊吵闹声不绝于耳。 卢修斯站在人群之外,脸上一派冷漠警惕神色;在他旁边,穆迪咧着嘴笑着,脸上是一种扭曲的狂喜。 突然,卢修斯捂住了左臂,脸上露出惊愕的神色。 “怎么,”穆迪斜着那只魔眼看过来,“大人召唤你了?” “是的,”卢修斯脸色有点不好,“我要走了,你要小心,邓布利多迟早会发现……” 穆迪嘿嘿一笑,拄着拐杖走进拥挤的人潮,很快就看不见了。 卢修斯皱着眉头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眼中除了警惕还有厌恶——我想他没有忘记,“穆迪”曾经对他父亲的侮辱,哪怕那只是演戏。 然后卢修斯也转身朝着城堡走去。霍格沃茨不能幻影移行,他得用壁炉先离开这里。走到教师公共休息室,那里却早有人等着了。 西弗勒斯.斯内普。 “你收到了召唤?”斯内普脸色惨白,神色焦急,“那个男孩——他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卢修斯不愿多说,弯腰钻进了壁炉,“你最好待在霍格沃茨。” 绿色的火焰腾了起来,一阵光影扭曲后,卢修斯立刻再次幻影移行。落地时,周围是一片废墟,残破的墓碑静默矗立着,漆黑的地平线上有灯光朦朦胧胧闪烁着。 这是……戈德里克山谷的小镇。 空气中突然充满了斗篷的悉悉簌簌声。在坟墓之间,在杉树后面,每一处阴暗的地方都有巫师幻影显形。他们全都戴着兜帽,用银色面具遮住了面孔。 卢修斯也抬起手,一袭漆黑长斗篷从空气中滑行出来,取代了他本来浅金色的披风;银色雾气漩涡般吸纳凝固,在他脸上显形出一幅冷冰冰的银色面具。 巫师们无声无息站立着,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张望,就好像每个人都得到了属于自己的指令,只静静等待着出击的那一刻。 ——来了! 几乎是一瞬间,巨大的爆炸声在不远处的房屋后响起,也几乎是同时,一部分食死徒化成一缕黑烟,朝着爆炸声发源地短距离幻影移行过去,而另一部分抽出魔杖,开始加固周围的封印魔阵。 卢修斯似乎是没有接到指令,依旧一动不动站在原地,背影挺拔如出鞘之刀。 半空中有浓重黑烟扭曲坠落,在落地前化成人形。黑色风衣衣摆在夜风中仿佛慢动作般缓缓垂落妥帖,修长身形在黑夜中如同一抹漆黑影子,鸦色额发下一幅银色面具遮住了面孔——却不是如同食死徒般的似笑非笑表情,而是冷冰冰的毫无表情。 Voldemort。 卢修斯微微低下了头,在场的食死徒也都恭敬的行礼。 “包围那座房子。”Voldemort下令了。 在他身后,是一栋废墟里的房子,树篱乱七八糟,瓦砾埋藏在齐腰深的荒草间,房子的大部分覆在沉黑的常春藤和碎石之下,顶层房间的右侧被炸毁了。房子外,生锈的铁栏杆缺了一大块,断裂的铁杆在黑夜中看起来像是静待猎物的长长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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