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言语间暗示马成问,如果他做的足够好的话,就可以获得减刑。不过这只是她在骗人罢了,像马成问这种连人都不是的东西,根本就不会后悔, 更不会反思自己的过错。 他现在看起来惶恐又听话, 只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被家族放弃了,包拯不可能会放过他们。马成问怕死, 抱着不切实际的希望, 希望自己能够活下来, 所以才如此配合。 要是真的放过了他, 他不会变成一个好人, 只会是一个行事更为谨慎的恶人,直至再一次被抓。所以, 欺骗他,白毓的心中没有半分负担。 “是, 是,是,都听白女官的。”马成问当真以为自己能和赵学海他们不同,想着自己一定要表现好,准备冲进学舍之中找出什么不同来,好让自己脱罪。 初见白毓的时候,他还看不起一个混迹在男人中的小娘子,但是这两天下来,他却是真切地明白了一件事情。开封府人人都是惹不得的,包拯如此,展昭如此,这个白毓也是如此。 尤其是她那双眼睛,仿佛能够看得清他们肮脏浑浊的内心,让人不由得从心底感到害怕。不,不是好像看得清,她根本就是看得清。否则她如何知道林清,如何辨得清他们的谎言? 马成问现在从心底深处害怕白毓,恨不能好好表现,让她看见自己是有听话的。 不过他才刚迈进学舍,就被展昭给抓住了后脖领子。 “展大人?”马成问整个人一缩,看着很是可怜。 不过在场的人都不会可怜他,他若是可怜了,含恨归天的林清算什么,那个被他们欺.辱以至于自尽的小娘子算什么。他们这些人,才是真的可怜。 展昭冷着一张脸,“动作慢些,轻些,若是弄毁了什么东西,那就换人来。” “是,是,是,听展大人的。”马成问缩了缩脖子。 展昭放开了手,“跟在我们后面。” “是,是,是,学生一定跟着二位。”马成问用袖子抹了抹额头上的细汗,瞧着畏畏缩缩,可怜极了。 白毓看了展昭一眼,再瞅了瞅自己的手。这个马成问,给他们衬托得像是恶毒反派一样,真想给他来一个头槌。不过算了,还是案子重要。 展昭昨日已经将这里检查了一遍,不过当时他大多将心神放在尸身和有无人逃走的痕迹上,是以并无什么特别的发现。今日再仔细检查,蛛丝马迹都不放过。 他停在了博物架前。学舍中起火的地方是博物架,这里原本应当摆着许多书,烧起来自然快。 马成问跟在展昭的身后,瞪大了双眼仔细看着,生怕错过了一星半点能叫自己脱罪的希望。“这……”他有些不确定。 展昭说道:“你有什么疑惑尽可说,对与不对,我们会判断。” “这里原本是博物架,摆了一些书。”马成问的手指着地上的一块地方,“但我和赵兄都不是爱读书的人,我们摆上去的只有太学要用的书,需要的时候拿下来就是。这些灰太多了。” “你烧过书,所以知道一本书的灰烬大概有多少。”白毓说道。 马成问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在读书人最是清贵的汴京,烧书是一件天理难容的事情。他们私底下敢烧书来取乐,但若是说出去了,是要被指着脊梁骨骂的。便是死了,坟茔前都会有人来骂。 他没有想到自己只是说了这么一句,白毓就敏锐地察觉到了。果然,开封府的人都不容小觑。 白毓却没有在意马成问如何,她蹲下来查看,而后看见地上有一处有些奇怪,手上垫着帕子,伸出手想看看是什么,却撞上了另一只手。她微微抬头就看见了展昭,对着他笑了笑,“展大人,你看这是什么?” 她的态度自然,展昭却是有些不自在。不过他掩饰得好,无人发现。他仔细去看地上的那一块,“好像是油?” 白毓用帕子搓了搓那块痕迹,而后放到了鼻间嗅了嗅,“好像是菜籽油。” “我知道我知道,这个我知道。”一心想要表现的马成问说道,“太学的厨房隔半个月就会买菜籽油,因为我们觉着荤油做菜难吃。” 太学的学子有部分出身不错,嘴巴也挑剔,不喜欢荤油做的菜。虽然太学供给学子免费的餐食,但也有小灶,学子可以花钱点菜。正是因此,厨房才愿意买菜籽油回来做菜。马成问他们四个人就是花钱点菜的人,是以他才会知道太学之中有菜籽油。 展昭起身绕着只剩一点骨架的博物架看了一圈,又在学舍之中转了好几圈,“学舍之中,但凡是容易起火的地方,似乎都倒了菜籽油。不多,却也足以令火势快速蔓延了,那个人倒是聪明。” 正是因为每一处的菜籽油都不算多,再加上昨日他们都将注意放在了尸身上,这才没有注意到。 白毓起身,点头说道:“怕火势不够旺盛,搬了书来博物馆,还倒了菜籽油,的确是聪明。只不过,没有用对地方。” “如此,点火的人可能就不是林清了。”提到林清,白毓的心里还是有些闷闷的,“他的手筋脚筋都被划断了,哪怕这半年多来好一些了,但最多就是能够做一些小动作。他无法去厨房拿到菜籽油,也无法搬来许多书。” 林清能自我了结,但是菜籽油和搬书绝不是他能做得到的。 展昭转身看向白毓,“可有找到你说的装置?” 白毓摇摇头,“看来真凶另有他人。” “到底是谁呢?”展昭和白毓回到了包拯的面前,将他们的发现告知了他。至于马成问,他被带走和赵学海他们关一起了。 开封府的人对他们也是厌恶至极,再加上开封府向来不怕得罪任何权贵,所以他们将这四个人关押在了柴房。他们还把他们给捆得严严实实的,不让他们动弹。 难受?那就对了。好待遇不是给畜生的。 包拯等人就装作不知道此事,任由赵学海他们被捆着。他们的心神都放在了点火的真凶身上,哪里有心情去关心他们呢。 公孙策说道:“仵作写的尸格送来了,林清确实死后被焚烧的。” 白毓问道:“他的死因是什么?” 公孙策的眼神带着不忍,“他的心口处扎了一根钢针。” 白毓浑身一个激灵,不由得问道:“很痛吧?” “于他而言,是一种解脱才是。”在她身边的展昭说道。 白毓叹息了一声。 “钢针,菜籽油,书。”包拯的眉头紧锁,“展护卫,去查一查,看是否有人买了钢针,太学之中可有人的书遗失了,又是谁能够拿走厨房的菜籽油。三者若是有重合,那个人应当就是杀人纵火的真凶了。” “是。”展昭领命,转身而去。 “包大人,我要不要再去看看那些太学学子?”白毓问道。她今日才看了四个人呢,还能继续看, “不用了。”包拯却是一口就回绝了,“白女官今日不宜再看下去了。本府和公孙先生去询问一番,若是有人有异样,会留着那人的。”他的意思就是把人押着,明日再给她看。 白毓想说她可以的,但是对上包拯不容辩驳的眼神,只能蔫蔫地点头了。她在展昭面前敢讨价还价,但是在包拯的面前却是不敢造次的。也不是说他对她不好,而是那种不敢跟长辈顶嘴的感觉让她偃旗息鼓了。 公孙策见状,心下觉得好笑。 原本以为要查这三件事情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谁知道包拯和公孙策还未曾将剩下的太学学子问完话,展昭就已经回来了。而他口中吐出来的那个人名,也让在场的人惊讶不已。 “曾圭?”白毓瞪圆了双眼。 “是。”展昭点头,“那钢针在铁匠铺子里放了许久,缝针太粗用不上,其他的用处也找不到,一直没有人买。那铁匠原本都要融了做别的了,在三日前却是有人去买了。是以那个铁匠记得很清楚,说是一个长相清秀的郎君,身上的衣裳是太学斋仆才会穿的样式。” 在太学之中,长相清秀的斋仆只有曾圭一人。而且他是斋仆,只要用外出采买的名义,想要离开太学并不是难事。 展昭又说道:“我回来太学后翻找了记录,曾圭的确在三日前离开过太学。” “他是斋仆,要帮着做事,拿到菜籽油也不无可能。”公孙策说道。 白毓问道:“那书呢?” 包拯说道:“方才有一个学子说过,昨日他们学舍之中的书不见了,不过因为都是一些话本子,他们也就不在意了。”那个学子家境不错,读书还行,就是爱看话本子。 他学舍之中有许多话本子,除非特别喜欢的,否则看过之后就放在一旁,并不在意。 白毓喃喃地说道:“该不会曾圭去给那个学子打扫过学舍吧?”
第37章 太学纵火案17 询问过那个丢失了话本的学子, 他的学舍的清扫日就是昨日。只是他也跟着去金明池游玩了,不知道打扫的斋仆是在何时来过的。 再次去询问了斋仆,他们都可以作证, 大概在太学众人出去游玩后不久,曾圭去打扫了学舍。至于打扫的哪一间, 从哪里开始, 他们倒是不太清楚了。因为有些斋仆也请了假出去了, 太学内的斋仆人数不够, 他们都很忙,没有时间注意别人。 不过,只有这次便已经足够了。 曾圭再一次被带到了包拯几人的面前, 他看起来有些惶恐。毕竟被二次传来问话,心中不安也是自然的。 “曾圭。”包拯开口便自带着一股气势,“你是否在三日前买了一根钢针?” “仆……仆……”曾圭想要否认,但是他即便是不用想也知道,包拯既然能这么问话, 定然是已经掌握了证据了。 “昨日是你打扫了学舍, 拿走了话本,是也不是?” “厨房丢失的那些菜籽油也是你拿走的, 是也不是?” “是你用钢针杀了林清, 再将话本放进赵学海和马成问的学舍, 又用菜籽油放火烧了学舍, 是也不是?” “不是!”前面的问题, 曾圭都无可反驳,但是到了最后这一句, 他猛地反驳了包拯的问话,“我没有杀他, 没有!不是我杀的,真的不是!” 【我没有杀林清,我怎么会杀他,我不会杀他的!】 曾圭像是被逼到了绝境之中一样,脑子已经混乱了,一直翻来覆去地说着自己没有杀林清,却不说有利于自己的话。 但是白毓听见了他的心声,上前一步说道:“我相信你没有杀了林清。” 曾圭一听,猛地安静了下来,抬头看向白毓,眼底似乎带着不敢相信。 “你没有杀人,对吧?”白毓缓和着声音问道。 “是的,我没有杀人。”曾圭连连点头。 “那么你为何要买钢针,拿走话本,还拿了菜籽油呢?”白毓又说道,“你别害怕,你慢慢说来,我们都会听的。你可是汴京人,你知道的,开封府从不冤枉任何一个人,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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