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希依言起身,椅子后撤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音,随后却是远方传来的两声惨叫。 “啊!” 两人齐齐转头向那声音的方向望去。 一个墨镜mafia大汉正跑过来。 “报告中原大人!平家和福家的人也不知道怎么的,平地摔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快找医疗部!” 葬礼上要是丧上加丧就太离谱了,幸好俩人只是不省人事没死。 “报告中原大人,平家和福家的人送去了救治!” 事情得到解决?但中原中也看起来很想骂人。 “都包着地毯的楼梯怎么会有人平地摔?!” “兴许是被谁踹了一脚吧。”源希一捋耳边碎发,眼神看向虚空的远方,“说不定是首领的鬼呢。” “哈?” 她的唇边带着点小小的弧度,像是做坏事得逞的小猫,一向温婉示人的面孔上终于多了点不一样的东西,这让中原中也感觉到眼前的人似乎从“首领的妻子”的壳里走出来,变成了“源希”本人。 “请别在意,就当我在说笑。” 这是中原中也认识源希以来第一次听她说笑,但这个说笑着实有点地狱了。 毕竟,只有中原中也知道,本该躺在棺材里的尸体,在太宰治死亡的第二天就不翼而飞。 正堂的中间是一口精致的棺材,但里面空空如也。 没事,有太宰治的黑白照片在上面,大家只要对着那张照片鞠躬默哀就可以了,也没人敢提问为什么不给大家看棺材里首领的真容。 手谕里明确说葬礼的目的是为港口mafia扫清最后一些潜伏的野兽,从葬礼之后,港口mafia才是真正地要脱离太宰治独自行走。 心事重重的重力使觉得身上仿佛有个重如千钧的名为太宰治的鬼压着,他试图通过整理领带缓解这种心理上的自我压迫,无果,领带被他整理的更乱了。 不是,一想到也许这个人还在某个地方以另一种形式活蹦乱跳的,说不定还在暗处观察他们,然后某一天对他说连看顾首领妻子都做不好…… 可怕的噩梦。 “哼哼哼~~” “诶,中也,脸色好奇怪?” 被人怨念的太宰治此时正坐在自己的棺材上,对着记录葬礼的摄像机比了个yeah,然后疑惑地对一脸死意的源希道,“阿希你的脸色也好奇怪,你们俩背着我说什么了?” 源希和中原中也一进正堂,就看见某人仗着别人看不见,在自己的棺材上大摆各种妖娆的pose,她的精神猛然受到十足的冲击! 方才的感动消失地无影无踪,脸上酝酿的肃穆和悲伤也都要绷不住了! 她就说! 此人一脸受伤然后销声匿迹三天,就是为了这天暗搓搓憋个大的! “不过,阿希能看到我就可以啦~”太宰治立定,站在自己的遗像前,对着摄像机深情鞠躬。 “在人生这一重要时刻,我要为葬礼的主人献唱一首镇魂歌!” 快来个人拦住他! “送给我,也送给阿希~” 救命!! 她想退出这个地方!
第6章 安慰 葬礼的主人在自己的棺材上像海带一样扭动着身躯,并咿咿呀呀给自己唱着镇魂小调。 嗓音确实轻柔动听,但他本人一个音节都没唱对,导致源希身为在场的唯一的听众,精神受到视觉听觉双重折磨。 退不能退,进不想进。 但离葬礼正式开始还有5分钟。 “源小姐,你真的还要进去吗?” 中原中也同样饱受想象中的太宰治鬼折磨,他发现身边人脸色也苍白得可怕,这才想起,对她来说,接下来的事情才是这几天里最难以面对的场面。 “当然。”她侧过脸勉强笑笑,只为逃避那边的魔幻场景。 “阿希,高兴吗?这是你教我的呀。”太宰治仗着所有人都听不见,快活地又换了一首歌,这次有几个调子唱对了,但之前能精准地唱错每一个音节,他果然是故意的吧?! 源希顶着一脸生无可恋,只能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别处。 无意间,却瞥见到中也胸前被扯松已然凌乱的领带。 “中也先生……” “什么?” “您的领带松了。” 听到她淡淡地指出他的失仪。 中也这才低头,因为先前薛定谔的恶鬼纠缠,他无意中已经把自己的领带折磨得不像样子。 这样进入葬礼确实太不像话,会有损港口mafia的颜面。 他想找镜子重新整理,下意识抚上衣襟的手却被另一片冰凉的柔软覆盖。 青年愣住了。 “虽然现在您也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 像是洞悉他内心所想,她边解释边牵住他的袖子,轻拽着他到正堂侧面的房间。 “但是如果这样进去,会被他嘲笑的吧。” “哼。那家伙。” 中也条件反射想再挤兑几句,但撞上她沉静的眸子,他便说不出那些平常脱口而出的恶劣的话。他的确有信心让一切敢对港口mafia露出轻蔑之色的人不敢再有言语,但就如源希所说。 他更不想在这家伙的葬礼上被他嘲笑。 侧间在放置太宰治遗像的墙左面,本是杂物间,现在放满宾客送的白菊花和白百合,无窗昏暗,暗香浮动,中也只能看见白地近乎发光的手在他胸口前游走,少有人的手能离他心口这么近,他不由得捏紧了指尖,连呼吸也跟着放慢。 外面的雨似是下大了。 连这里都能听到一串串雨珠急促地砸向地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湿润的潮气钻入他的衣领,前心口处痒痒的,后背也有些难耐。 “今天有些闷,潮热难受也请忍一下。”源希非常体贴地为突然窘迫起来的青年找好理由。“请别再乱动了。” 一想到眼前的人还会为太宰治的葬礼紧张,就更加觉得那边棺材板跳舞的家伙过分。 啊,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磨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但总归是好事。 她其实并没有给别人打过领带,但是现在这个动作却十分娴熟,让她自己都讶异。 素白的手指灵巧地避开青年的身体,只和这黑色的布料交缠,最后一推的力度都恰到好处,又是几个呼吸结束,源希终于给他打好了个板正的领结。 甚至比中也自己打的还好。 他平时带choker,不习惯这么正式,有时候打的太匆忙,还会勒到自己。 “谢谢。”中也扭了扭脖子,感觉像是没带过一样,这会儿颈后也不知怎么凭空起了阵阵凉风,吹散他的燥热。 “非常合适。” 合适地让他竟然开始思考,这是不是给太宰治那家伙打领带练出来的。 “熟能生巧嘛,中也先生照着镜子自己来肯定做的更好。”源希打完领带给他顺便整理衣领。 “不会的。” “什么?” “……我是说,你葬礼后来首领办公室。”中也将嘴边的话咽下,飞快换成之前一直想说却没能说出口的话。 “我有东西给你。” “哦。”她又低头去专注眼前的衣领了。 无论什么情况,她都将所有情绪藏在长长的睫毛下,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内敛和太宰治也微妙的相似,但又和危险的首领截然相反。 “放松。” “葬礼要开始了。” 她的话总是轻柔又有力量,让人平静。中原中也顺着她的话点头,终于找回平日熟悉的稳重的干部感觉。 居然被反过来安慰了 。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已经站到了正堂中间,开始主持仪式。 心和眼无知无觉地飘到旁边,看上去在和宾客们一起对着似笑非笑的太宰治的遗像缅怀。 但余光里,她就站在侧房和正堂的暗门处,将自己藏在无人在意的阴影里,向他投来感激的目光。 有那么一刻,中也想知道,她与太宰治之间是不是也都像刚才这样,不着痕迹地抚慰那个有时候跟公主没什么两样的家伙呢。 虽然他一向认为太宰治不应该也不值得有女人喜欢,但各种理由喜欢他的女人前赴后继,如过江之鲫,却都无人成为“太宰的妻子”。 之前与其说是同情一个妻子失去丈夫。 不如说,他在同情这个看似被太宰治选择但最终还是被无情抛弃的女人。 但一切都无从知晓了。 他和他的恩怨,他和她的故事,都随着那人的一跳而永远埋进了土壤。 * “真是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太宰治早就停止在自己棺材板里仰卧起坐和唱跳rap,他现在坐在小屋的白色的百合花丛上,成为白色与灰色世界里形影单只的透明。 “知道得穿正式整齐,竟然还要别人打领带。”太宰治挎着脸看衣冠整齐的中也从他眼前一身轻松地走出去。 如果他还活着,两人必定擦肩而过。 “也许你们还记得这是我的葬礼?” “我就是举手之劳?” 为了不打扰那边活人,源希只能小声地哄这个鬼。 太宰治嘴里嘟囔着,“等我知道怎么彻底死掉,你再去找新的人也无所谓,但现在是不是也太过分了……” “这可是我一生一次的葬礼!”他在一生一次加重了语气,耷拉的眼睛没什精神,“你都可以在我这练好给中也打领带,满足我的遗愿又怎么了?” 所以,果然这手法是给太宰治练出来的。 不知为何,源希真的被说的有点心虚。 “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 “在葬礼上唱歌绝对不可以!” 听到源希的话,太宰治眼睛弯成一条线,尾音愉悦地上漾。 “不,我想到一个更好的主意。” 他情绪恢复过快让源希有十足的理由怀疑是不是有预谋,但他只是亲昵地叫着源希,并快活地分享他的“好想法”。 “中也有一瓶上好的柏图斯,我看上很久了。” “阿希,今晚我们趁他不注意,去偷来庆祝吧!” 他的眼睛里兴奋地闪着星星,满脸的期待是那样的不容拒绝。 源希:…… 这主意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 密密的雨珠已然化为白色的水幕,葬礼在低沉的悼念声中也逐渐走到尾声。 无论是集体鞠躬,还是自由哀悼,整个过程除了先前那俩人,没有出任何意外,也没有人主动挑衅。 又或者是那俩平地摔地不省人事的案例压下了蠢蠢欲动的狼子野心。 不管如何,港口mafia这个有着自己运转机制的庞然大物在今天之后,终将迎来新的命运。 但作为这个组织的曾经的主人,太宰治却就此要被世界遗忘。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35 首页 上一页 4 5 6 7 8 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