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凝滞着,两仪绘川下意识要伸手拿抱枕。但她手指尖已经碰到软绵绵的抱枕时,犹豫片刻,转而抓住降谷零的衣角,扯了扯。 “……我们今天都还没进审讯室,只是我先做个药物体验,不要这么沉重呀,”两仪绘川小声问道,“再抱一下吧?” 一秒钟之后,她被拉入一个结结实实的怀抱。 降谷零的头搁在她肩膀上,金灿灿的碎发痒将将地搔过她的脖颈,握过枪支匕首的手一节一节缓慢而轻柔地摸过她脊背的骨节。 她顺势揉了揉降谷零脑后的金色短发,侧头亲了一下他的耳垂。 在完全没有开玩笑余地、必须慎重面对的审讯危机面前,情侣之间的拥抱贴贴,算是渺小无用,但又确实能给予心灵安慰的行为。 . 昏暗,疼痛,哭喊,大脑空白,然后是甘甜的汁水。接着,另一种药剂,另一种思维的昏沉。 不痛,只是思维钝钝的,像是大脑负责思考分析的那一块被一键清空。 她抬手想抓住眼前人金灿灿的头发,然后手被抓住。 她听着眼前的人问她。 “你真正的名字是什么?” “你是哪里派来的人?” “——我现在是负责审问你的波本,康帕利。G5合作人金帛是不是你,你先回答这个问题。” ……灰紫色的眼眸紧盯着她,眉峰紧皱。 眼前的人,一个金发深肤的,漂亮帅气又正直的男性。 如果忽视他绯红痕迹还没消退的耳根。完全是严厉而不近人情的神情。 但是,就算是轻慢微笑的波本,她有什么话不能对他说吗?也没有吧。 她开口就说“是我”,接着就要往下说“我真正的名字是——” 她的嘴迅速被捂住。 尽管服用过解药和中和剂,但波本手心的纹路和温度,还是过分清晰。 波本看起来相当生气,捂住她嘴巴的手很用力,眼底一片阴霾:“再说一遍,你是不是金帛?” 大脑迟钝着,但终于反应过来,她的身份不能告诉任何人。因为游戏身份不能告诉任何人,所以G5的,公安的,组织的,也都最好不要说出去。 波本问第二遍的时候,她不说话。波本问第三遍的时候,她的回答是,“我不知道,我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 波本接着问第四遍,她的回答简化了。 “我不知道。” 第五遍,第六遍,第七遍。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波本终于换了个问题。 “朗姆死了,和你有关系吗?” “不……没有。” 模模糊糊睁开眼睛,躯体上痛觉残存,两仪绘川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耳边传来了时钟呆板的滴答声,同时传来的,是波本轻佻戏谑的声音。 “康帕利大人,刚才冒犯了,实在不好意思……康帕利大人的身体意外是很敏感的类型呢?什么时候能再次落到我手里呢?” 波本说着,递给她一小瓶中和剂。两仪绘川对这种危险发言充耳不闻,接过喝下,眼珠子缓慢转动,看向四周。 因为最后致幻剂的影响,因此她重新想起十天前的事情了吗?她请波本替她审讯特训的事情。 ……思绪还有点混乱,但基本能想起前情提要。 简单来说,她乌鸦嘴发作了,自己真的被请进审讯室,BOSS亲自命令。 贝尔摩德提议波本来审讯,琴酒和BOSS两个人都远程连麦监督。 被请进审讯室的原因也确实是朗姆死了,她和宾加算是倒数几个见到过朗姆的人,她额外还有一个库拉索临消失前负责给库拉索交警视厅档案的工作,确实有可能接近库拉索,嫌疑稍微比宾加大一点点,于是惯例去审讯室走一圈。 ——也只是大一点点,每天给库拉索发资料的人很多,各个渠道都有,康帕利和库拉索的工作交接也是朗姆要求的,根本算不上什么。 十天前的试验中,她发现自己的体质是比较脆的那一档,痛觉放大剂喝下去后,碰她一下,她能直接疼晕昏迷,断片半个小时。 这种体质也有一点点好处,这一次正式审讯中,波本在对康帕利使用痛觉放大剂后康帕利就直接晕厥,经贝尔摩德入场检查确认,波本就理直气壮地申请减少药量,并成功得到允许。 其他的药,她还是有点抵抗能力的。失忆前的自己终于点对了一次技能点。 最后的致幻剂让她想起十天前的事,不过她什么额外的话都没有说,只一直喃喃着“我不知道”“我没有”。现在没有琴酒把她崩了,完全是顺利过关。 中和剂开始发挥药效,虽然站起身的动作还有些艰难,但大脑已经清明了。 波本凑过来笑问着要不要他扶她出去,康帕利甩开他的手,扶着墙壁慢慢挪出去。 同样拒绝的,是爱尔兰焦急神情之下,试图扶住她的动作。 两仪绘川轻轻摇了摇头,爱尔兰也没坚持,紧张而焦虑地说着:“义父之前不知道从哪里认识的朋友声称自己收留了库拉索,并指使库拉索杀了组织二把手朗姆!义父是无辜的,也努力辩解,但那位大人厌烦他了,他为组织当牛做马这么多年,完全不能让那位大人转换心思……” 两仪绘川震撼地眨眨眼,皮斯克这……? 爱尔兰恳切地看着她:“康帕利大人,我知道您现在很累,但琴酒今天的行程安排是监听您的审讯之后就去处决皮斯克。您愿意最后去看他一眼吗?他有些遗言想对您说。” 第73章 一次邀请 两仪绘川靠着走廊墙壁撑住身体, 墙体瓷砖被中央空调吹得冰凉,碰触的一刹那仿佛要冻入骨髓。手臂生理性地颤抖一瞬。 爱尔兰低垂着眼,没有冒犯地注视康帕利刚出审讯室的窘态, 只安静地等着她的回复。 两仪绘川神情严肃,先给琴酒打一个电话,请琴酒暂时等一下,等她获得“听皮斯克遗言”的许可。 ——她敢肯定,如果自己二话不说直接去见皮斯克, 那她有概率被琴酒连着皮斯克一起崩掉。 她也有必要听听皮斯克的遗言。现在的她像是在黑夜的森林中行走,试图找到“狙杀BOSS”的道路。贝尔摩德的路很难走, 她总得摸索其他可能的道路。 皮斯克会和她说什么呢? 在琴酒同意等她获得许可后, 两仪绘川抬抬下巴,对爱尔兰说:“先说说皮斯克的所谓朋友是什么情况。” 爱尔兰点点头,连忙介绍:“那个人是泥惨会的中层干部,父亲以前和泥惨会做生意的时候,和那个人算是认识,生意场的兄弟。” 两仪绘川懂了, 塑料情。 爱尔兰继续阐述着:“那个人……听说了朗姆死去的消息,又听说了库拉索的一点信息,就敢在喝酒之后,大言不惭地自己和父亲很熟, 是父亲和他共同收留库拉索, 把朗姆杀死。” 两仪绘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是什么?可以理解为泥惨会宣称自己对双子楼事件负责吗? 爱尔兰简短说出后续:“那个人吹牛说完的一个小时后,那位大人就下令铲除泥惨会。泥惨会里没有朗姆也没有库拉索, 审问了所有人, 都是这一样的结果。所以父亲其实根本只是被那位大人厌烦了,和泥惨会一样, 宁错杀不放过……” 两仪绘川指尖点着墙面,沉思着。现在没有时间、她也没有精力去查证事情真假。她必须得立刻对爱尔兰的一面之词做出判断。 爱尔兰悄悄抬起头,紧张希冀地看着她。 两仪绘川沉吟片刻后,问道:“你能确认,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爱尔兰认真点头:“我能。” 波本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递来一方洁白的热毛巾。 两仪绘川接过热毛巾,一边擦拭自己脸上的痕迹,一边说:“爱尔兰,打个电话给贝尔摩德……你有贝尔摩德的电话吗?” 爱尔兰点点头,又说:“只有备份保存,没有打过电话,我试试能不能打得通。” 两仪绘川仔细地把自己眼角等泪痕半干的地方擦干净,精神彻底恢复。刚犹豫一秒毛巾怎么处理,波本就把毛巾接过去,人一转眼就不见了。 爱尔兰已经把电话拨通,紧张地看着她,对电话自我介绍着:“您好,我是爱尔兰……” 两仪绘川伸手要来电话,对着电话直截了当地说:“贝尔摩德,我要联系那位大人,请麻烦把电话转接。时间比较紧急,我也没有现在唱童谣的兴趣。” 贝尔摩德在电话那头沉默片刻,笑道:“小白鸠,你还真是多才多艺啊?唱歌是谁教你的,朗姆?” 两仪绘川笑道:“您教导有方。” 贝尔摩德:“……” 童谣指的是BOSS的私人邮件号,和贝尔摩德联系专用,声音听起来像七只乌鸦。 康帕利按理来说不会知道这个邮件号,她就是在明晃晃的威胁逼诱。 半分钟后,贝尔摩德的电话转接到BOSS的手机号。 BOSS在电话那头喜怒不明地开口,机械音嘈杂刺耳:“康帕利,你是为什么联系我?” 这是两仪绘川第一次和BOSS电话对接,紧张情绪在所难免。但她深呼吸一口气,还是按照她脑海里的想法,开口询问着:“因为朗姆的死,我去审讯室坐坐,可以理解。铲除大放厥词的泥惨会,也是理所应当。但我不明白皮斯克为什么要因此死去,所以冒昧地想请您为我解惑。” 爱尔兰的瞳孔骤然瞪大了,立刻咬住虎口不发出任何声音,只用不可置信的神情看着她。 BOSS在电话那头也沉默片刻,隐隐约约能听见电话里滴答的水声,半晌沉缓开口:“我很意外,真的……皮斯克之前举报波尔多红是警视厅卧底,在日本运营公司也运营得不好,给你的工作带来了不少麻烦。而现在朗姆死了,你又通过了考验,即将继承朗姆的多项工作,在这样的节骨眼上,你要为了皮斯克给我打电话?” 两仪绘川眉眼沉敛:“对事不对人,该惩罚的已经惩罚过了。单就他和泥惨会的关联,根本不至于把他处死吧?这样的想法如果有任何问题,都请您指正。” BOSS笑意森然:“白鸠,你似乎想再去一次审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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