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玩总比一个人自娱自乐有趣,尤其苏又是那种一般情况下脸上藏不住事偏偏能经过观察与思考硬给自己扳回一城的人,对弈起来就更有意思了。 开头三局她笨笨的活像个刚学会走了还摇摇摆摆的小鸭子,时不时犯些小孩才会犯的错误,从第四局起就是成年人之间的斗智斗勇,局中棋子不停被踹出局,哗啦啦的清脆声音很对得起当年下血本制作出这副精致博戏道具的人。 等到了第六局她就敢在他眼皮子底下作弊。当然,以苏的性格自是愿赌服输,至少不会对划在安全范围内的人耍赖毁诺。出千这件事也不是她首开端衅,而是钟离故意为之,就为了让她明白那件破损的棋秤正常情况下究竟怎样发挥出作用。 总而言之……学坏容易学好难。现在他非常庆幸岩上茶室被北国银行干脆利索的转手卖掉,不仅断掉邱家的念想还很知情识趣凑了些别的礼物登门道歉——他们当然记录得有客户住址。 据说是有人冒充银行员工企图借身份之便诱1拐绑架年轻姑娘,不当心冒犯到了苏小姐…… 道上人士:呵呵,好,我姑且信了。 苏连应声都没应声,彻底抛到脑后不闻不问。前来道歉的主管还是钟离出面打发走的,对方拉拉杂杂啰嗦了一个多时辰,除去一笔丰厚的赔偿金外还留下了条似是而非的房产信息。 一处位于须弥城的二层私人花园住宅不日内即将拍卖。 这件事得分两部分看,其一是愚人众试图将苏从璃月带走,谁下的命令不重要,去哪里也不重要,有一个目标明显的怀疑对象就够了。刚好客卿先生与冰之女皇才做了一笔生意,彼此感观还不错,可以考虑第二笔。 其二么……即将拍卖的房产信息肯定是苏无法拒绝的条件,他不会故意隐瞒给她制造阻碍。但是根据之后苏的反应看来,她似乎是破釜沉舟不惜一切代价也想要把它盘回手中,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知道的故事。 一个能在山洞和草庐里胡乱对付大几百年的魔神根本不会在意什么身外之物,除非那东西对她意义非凡。
第92章 博戏最终以和局告终,说老实话苏也是在收拾完棋子后才弄明白客卿先生其实放了个云来海给自己来着,否则就她那现学现卖的三脚猫技术,大约只能去街头骗骗不大聪明的小朋友。 对,略微聪明一点就骗不住了。 “前几日约了旅行者吃酒酿丸子,一起去还是我给你带一份?” 金发旅行者迫不及待想要前往下一个国家去寻找妹妹的踪迹,那份对血亲的担忧他虽无法感同身受但能理解,也很愿意在规则允许且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帮助。 所以才有了今日这场特别的“酒席”。 当然,出去遛弯也是真的,就算退休了也不能天天窝在家里哇! 苏想了想,她果然还是更愿意赶在家里的房子被拍卖会转手给下一任主人前多攒些资金更稳妥,于是摇头婉拒:“还要修瓷器,就不去了,替我向空带个好咯。” “嗯……”钟离觉得铺垫的差不多了,话题一转拐到那条“房产拍卖”的消息上,“我见你近来多有劳累,可是遇上麻烦事了?” 要是其他人苏就笑着摇头了,钟离先生嘛,他没钱,每个月手里除了胡堂主给发的薪水外就只有她那两万摩拉房租,反倒少了许多顾虑。 “没有,不算什么麻烦,只是正常的经济行为而已。嗯……真要我说,还有点怪不好意思的。” 她缩起脚趾抓抓地板,“我家还有个为人热忱诚恳但性格天真的兄长。” “他那个人,唉,叫我怎么形容呢,幸好不是璃月人吧,不然家里住在矿脉上也扛不住他那般造作。” 见她半是无奈半是好笑的叹气,钟离忍不住大奇,“须弥著名的建筑设计师卡维先生,哪怕远在璃月很多人也对他有所耳闻。以该行业在须弥的平均收入看,他不应该有太多经济方面的困扰以至于让妹妹跟着头疼。” 一个身体健康还是行业领袖的年轻人突然陷入债务危机,涉及款项甚至达到能买下主城区内一栋双层小楼那样大,这份花钱的功力客卿先生甘拜下风。 那个孩子并非败家,他只是心软到让人想敲脑袋揪耳朵的地步。 “如果卡维是做坏事把家里的房子给抵出去,我也就认了……” 苏都有点想不通这无端端的霉运究竟从何而来,哭笑不得讲起“卡萨扎莱宫”的来历。 “一开始选址就有问题,至少我认为有问题。但那会儿他正是热血上头的时候,无论怎么说都不听,最后我们大吵了一架,他自己去说服了甲方要把房子建在悬崖上。好吧,事情到这里也只是学术与观点的分歧。可是再往后,死域突然大爆发,即将竣工的建筑彻底毁灭。” 死域出现在建筑工地上,这么寸的事儿就像是一个刚好陷住了沙虫的沙坑那样。 钟离了然,那个时候他们兄妹两个怕是心理状态都不大好。做兄长的排除万难甚至不惜与妹妹争吵才得以践行的设计一下子灰飞烟灭,再次看到他的第一反应会是“痛苦”,可怕的,不敢直视她的痛苦。 因为她有极大可能是对的,从一开始也许就该听她的。 但是他没有听,他会痛苦,然后愤怒,对外或者对内。 如果在这里他选择伤害妹妹,苏估计也就不会总要时不时温情脉脉的把卡维放在嘴边,所以他一定是伤害了他自己。以一种看上去瞬间就能消弭一切实际上并不能解决本质问题的方式,温和的一刀伤到两个人。 讲起这个苏忍不住移开视线看向窗外,她是非常敬重亲近卡维的,但也在那场灾难中最是难过,难过到忍不住单方面迁怒敌视起卡萨扎莱宫的主人。 “他几乎没有和我商量就把法拉娜女士留下的房子卖掉去实现梦想。好吧,那本就是他母亲留给他的东西,无论如何处置都是他自己的自由,但我以为至少我们该谈谈,也许事情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后来他还向甲方借了一笔钱继续营造卡萨扎莱宫,能够名垂青史的、奇迹般的悬崖建筑群诞生了,卡维彻底破产,我失去了须弥的家。” 时值教令院大规模收紧对知识的禁锢,苏在价值观上与大贤者阿扎尔存在不可弥合的分歧,事业和亲情双重打击下选择远离教令院平缓心情,也好暂时避开元老派的迫害。 对于苏来说那栋开启最初记忆的房子就是她对“家”的所有概念,无论如何她也一定要把它买回来。 “须弥的行政效率很低,愚人众给的消息宣称是近期,不过等到各部门各环节把章敲完多少也得等到明年这个时候。那边的律法与璃月不同,非要解释就是,额……须弥自有国情在此。总之多准备些资金是好的,不然很可能会因为少给了文员小姐五摩拉而导致整件事情朝着正常人无法理解的方向发展。” 贤者们垄断知识,鄙视被他们排除在学术圈以外的所有人。他们一边享受着压榨来的价值一遍皱起鼻子嫌弃被压榨的人太蠢太臭。 可知识怎能被禁锢?它该是溪流,是江河,是湖泊,是海洋,是澎湃的动力源泉。它该公平的滋养万物,而不是成为某几个人手中敛财霸权的工具。 “所以我在璃月逗留上个一年半载就得回去,唉,也许卡维终于从那种大脑过载的狂热中冷静下来能安静和我交流了。不管怎么说,我先把房子买回来修好免得它被不懂行的人糟践,至于卡维为了梦想欠下的债,他都是个成年人了,自己想法子还吧。” 钟离抬手压在苏头顶揉揉,成功揉乱她顺滑的家常发型。 “兄妹之间,没有血缘也有亲情在,把话说开总比负气错过强。也许这中间有着你们忽略掉的误会,届时若是实在手头紧张,我这边或者可以支援一二。” 他诚心诚意的想帮上点忙,苏直接摇头拒绝:“别别别,我自己真的可以。” 就是知道他没钱她才敢放心向他倾诉这样那样的烦恼,要不然成什么了?进阶版的乞讨吗?钟离先生又不欠她什么,这是她和卡维之间的家事,不应该把别人牵扯进来。 见她态度如此坚决,钟离也不好再说什么,一时又没有找到话题索性给两人的杯子添上茶水,拿起看到一半的棋谱继续推敲琢磨。 苏低声道谢,带着瓷器回西厢继续修复。 这玩意儿是个赌具,还老千专用,她思考许久后哭笑不得的做了文物修复——大家都来看看,十赌九输! 转眼长夏将近,璃月港内的温度渐渐变冷,苏才把薄被换上的转天上午,岩偶小人“笃笃笃”敲响西厢门递了张纸条——钟离先生传信约她布庄见面。 “今年的……新料子?好的,我知道了,这就去。”她就没把“新布料”这三个字和自己挂上关联,心里想着也许是钟离遇到了很漂亮的纺织物,刚好可以当做教材讲解? 文物修复看上去是件有手就行的工作,实际上对脑子的要求并不比对学者低。继文物修复与美术展览修复之外还有一种将旧瓷器修旧如旧的技艺,修复者要按照图案纹样的走向重新将缺失的花纹在新瓷片上补画好,相当于打个与原画一模一样的补丁,专用于修缮带有花纹的各类瓷器。 学到这里也意味着苏接下来可以经手其他类别的文物修缮,最好是金属器皿,丝织物与古籍对外国人来说属于超纲内容。 须弥姑娘还穿着那套从蒙德带来的家常衣服,幸亏她穿衣不费近来也不曾往野外跑,衣裳只是洗得有些旧,颜色看着不大鲜亮而已,别有一股朴素的实在感。 “钟离先生,老板好!” 她把岩偶放在肩膀上带着迈进布庄,老板正向客卿先生展示一匹墨绿色带暗金暗银小团花的锦缎。 两人听到问候声同时抬头,布庄老板被衬得好不凄惨。 “姑娘来了?”布庄老板跟看见肥羊一样眯起眼睛,“钟离先生好眼光,一眼就相中我这儿最好的料子,您也来品鉴品鉴!” “啊?啊……啊!好的。” 苏想着我哪会品鉴丝绸锦缎啊,我最多只看个颜色搭配,纹样什么的,那都是艺术家们的领域。 她慢吞吞走到近前接过钟离递来的手套戴上,如水一般垂坠的面料是为秋季供应,因此厚度上很有保证。苏在布匹上轻拂,触手生温润泽丝滑,就像缠绵的春风依依不舍划过指尖。 “好漂亮的绸缎啊!”苏毫不吝啬的赞美让布庄老板大感欣慰,“您也是有眼光的人!” 这料子确实好,原料好,织工好,纹样新颖更是好。 “本来这样的料子咱们都是备着往外卖了赚大钱的,结果从春天开始稻妻那边就一直闹个不停,先是雷云锁国,然后进出口那税盘剥得咱都不敢细算,运货上岸竟是倒贴呢。后来听说他们自己发癫,几个岛之间因为收缴神之眼的事儿打起来了,商船是彻底进不去。这些外销料子可不敢在海上经年累月的等着,只好转内销回回款。既是卖给咱们自己人,价格总得实惠些,您放心!璃月人不骗璃月人,只管挑,挑好了师傅再来和您讨论做成甚样儿的衣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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