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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不相信这个家伙是特地跑过来跟自己叙叙旧，顺便关心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问问好什么的。 他可清楚得要死——一个两个都在眼巴巴地馋着自己身上的光，全都不安一点好心。 “我只是在尽我所能做到我能做的，对于那些没来得及救到的人，我只能说一句抱歉。” 一句听不出情绪的话让少女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料峭的温度在她的面容上一寸一寸冻结。 姬矢准即使隔着朦胧的雾未曾将她脸上的表情看得真切，却依然感觉到无以名状的寒意席卷上神经枝杈，抚过他微弓的脊柱，带来冰冷透骨的温度。 影子嘴角勉强噙起一抹笑容：“一句抱歉有什么用！你看看那些尸骨未寒的人类，都是因为你的姗姗来迟，全部命丧于异生兽之口。” 她陡然伸出手指着那些刚刚死在姬矢准眼前的那些爬山的人，面容上的颜色在一瞬间变难过而又苍白。 “明明，他们是那么渴望有人能够救他们，可是，就算你救下他们，他们的记忆也会随之消除，根本不会记得你为他们做过什么！” 说完这些话的影子有些微怔，自己好像被苏凌遗留的情绪所感染，连说出来的话都有些无可遏制的颤抖和放大，让她一向平稳安定的心有着一瞬间的心慌。 但是，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她总是不明白他们这些人总是把不属于自己的过错推到身上，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心过做着自己不必要做的事情。 但是，这与自己无关。 姬矢准却并未被她那些过激的言语而感染，只是静默地看着她。 这一层静默其实非常脆弱，在她不经意地抬手一瞬间，青年就用手中的枪向她毫不犹豫地射出，蓝色荧光的能量球在她的身前与一个淡紫色的屏障化为点点星光散落于微风中，不见一丝痕迹。 真是一言不合就动手，明明方才看起来很平静的模样。 “我只是用这个力量来赎罪而已，有没有人记得我不在乎。” 他突然深深地看进自己的眼眸中，让她当下心上一悸——自己必须解决掉这个适能者。 他平淡而坚定地说着：“同时，我也希望能用这份力量再次守护他人。” “可笑。”她嗤笑一声。 姬矢准微微颔首不再同她牛头不对马嘴般废话，拔出手中的进化信赖者，浑身散发着难以言表而明亮柔和的光辉。 她不自觉地伸手触摸着那柔亮的光芒，最后却将手尴尬地悬在一旁，然后讪讪收回自己的手，蹙起了好看的眉头——这就是所谓的光吗，也不过如此，她一定会抢过来的。 看着不远处出现的奈克瑟斯迅速与面目狰狞的异生兽扭打成一团，却一出场占据了下风。 甚至连后来释放的美塔领域在她看来都显得那么无力，被异生兽打破的领域在茫茫白日下化为点点星光散碎于空中，而一向骁勇善战的战士也因此倒下。 她知道属于姬矢准这代适能者的时间不多了，于是嘴角却依然止不住扬起一抹笑容，纤细的身姿穿着白色的长裙在微风中屹立。 光最终都是要消弭于黑暗的。 … 是夜。 当格鲁格莱姆在夜袭意料之外看到无辜市民后，迈着沉重的步伐将其中人吞噬，再继而想要吞噬其他两个人的时候，奈克瑟斯最终还是出现了。 再次面对上次自己落败的敌人，他不带丝毫惧意，耳畔强劲的旋风扫过，还未回神便猝不及防地被异生兽满是尖锐獠牙的长嘴咬伤本就负伤的肩臂。 奈克瑟斯额角缀满冷汗，掰住对方的手几欲要无力松开，却被对方强劲的力量横扫开，无可抗拒地倒在一旁。 将痛楚和着腥甜血沫吞咽进喉管，踉踉跄跄抬起手臂，撑扶着挣扎着起身，再次用残破的身躯迎上本就不可能战胜敌人。 最终，只能在化为虚光之时眼睁睁看着它原本被打破的控制器官再次恢复，望着它在逐渐身影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天际原本渐渐抿成的一道灰线，开始伸展宽拓出依稀光亮，黎明将至。 今日的太阳仿佛还隐秘在满是阴翳的云层之后，高阔的密林里没有温暖的阳光倾斜而下，只有微冷的风在迎面而来。 而逃出生天的叶月靠在一棵粗重的树干上，目光凝重地看向正在和根来甚藏，兴致勃勃看着保吕草先生临死前拍的那些令人匪夷所思的照片的助手。 突然想起之前保吕草说过关于姬矢准用生命去拍的那些照片的事情，而她自己也随之因为所谓的真相而付出了生命。 现在联想起来，让她忍不住长叹一口气：“保吕草先生说的话，我现在有点明白了。” 但是，却总觉得自己还是处于似懂非懂的模样。 保吕草的助手听到她的话也忍不住想起不久前死去的他，也是点点头说道：“保吕草先生说过，是姬矢先生最后拍的照片，让他明白照片也能如此强有力地表现真像。” “保吕草先生还说过，这让他找到了人生的目标。” 跟在她们身后却躲在一旁的姬矢准闻言浑身一震，他们的字句间隙里，翻涌着不知道清道不明的东西，倏然窒住了姬矢准的呼吸——他一直以为那些照片是一直提醒他过去痛苦记忆中不可磨灭的伤痕，却未曾想到最后却成为别人炙热的人生追求。 “目标…吗？” 不过根来却趁着他们感叹之际，将助手的摄像机不着痕迹地拿了过来，装模作样地观摩着这个看起来没有多余特点的摄像机。 “这个给我看看，”他将摄像机翻来覆去地简单查看一番，赞叹地说着：“话说回来，这个相机质感不错保养得也很好。” 他这一番无厘头的话语让身旁的助手脑袋一懵，没有反应过来却被对方直接抢走了里面的储存卡，想要阻拦时被却一拳打中脆弱柔软的腹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扬长而去的背影。 缓过来想要追上去时，去被身后突然现身的姬矢准打断了：“没关系的。” “姬矢先生…” “根来先生一定会，将这些照片公之于众的。”他十分相信与自己认识已久的根来甚藏，也知晓他的性格。 突然，他另一只手极为痛苦地扣住突然抽痛的肩臂，原本柔和的面容在一瞬间因为痛苦而略微狰狞。 叶月看到他这副模样蓦然怔住，突然联想到之前的奥特战士也是好像这么受伤了，顿时间想要帮姬矢准查看一下伤势却被他挥手拒绝。 只能看到他额头因为痛楚而流下冷汗，一步一步蹒跚远去。 “姬矢先生，”她喊住了即将离去的姬矢准，“谢谢你。” 谢谢你，救了我们。 姬矢准闻言回头一望她，只是微微颔首便迈开沉重的步伐逐渐远去。 没走多远正想召唤石之翼时却又陡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少女白色的长裙被微风吹得鼓胀，微亮的日光从高阔的树林里扑簌地漏落进来，夹杂着尘埃微粒的缩影。 她举着一把黑色的伞，有浮动细风吹动她细碎光斑，垂落的阴影遮挡住了全部表情，就这么站在不远处望着姬矢准——像一块狗皮膏药一样，总是阴魂不散。 对方的暗沉的黑眸盯着自己又是一阵毛骨悚然，全身上下的紧绷着如临大敌一般看着她。 “如果，你再及时赶到一点，也许就能救下那个叫保吕草摄影师了吧。”她朝着姬矢准微微一笑。 想要说出来的话却被他突如其来的攻击而温温吞吞地收回喉咙，不急不缓地避开威力巨大的蓝色能量球，动作行云流水而花里胡俏。 她突然出现在姬矢准的身后，低声朝着他说着，眼里的笑意带着冰冷的温度而未达眼底：“希望下一次见面，你还能活着。” 看起来白皙纤弱的手力道格外强劲，一拳便将本来状态不佳的姬矢准打倒在地，低沉诡异的笑声在他耳边，再抬头一望的时候人已经不见踪影。 真是喜欢杀人诛心的敌人。 脊背倒在粗砺干燥的泥土上，受伤的肩膀让他一瞬间几欲忘记了如何呼吸，只剩下如潮水般的痛楚将他淹没。 只能费力而又疲倦地抬手召唤石之翼，躺在地上胸口因为急促的呼吸而起伏不定。 失去意识的瞬间，他脑海里浮光掠影般闪现了自己曾经姗姗来迟时看到无辜的人类沦为异生兽的食物的记忆。 有着致命的重量与惊人的力道，像一块巨石压着他的心往下坠，喉咙一阵又一阵地发紧——或许，她说的没错。
第16章 不甘 在寂静的夜里，乌云遮蔽了天空，随着风到处飘荡，游离在灰暗的星幕当中，不远处却突然像是烟花般炸开了绚烂的火光，倒映在她波澜不惊的眼底。 微冷的月光在今夜格外薄凉，携裹着吹来的阵阵冷风轻拂过她白皙冰凉的脸庞，身后算不上陌生的脚步声也并未吸引她的目光。 原本以为今早与姬矢准说的那些话会让他因为死亡而产生畏惧，可这个家伙却视死如归般依旧像个拼命三郎一般豁出去。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即使损失了一只实力不错的异生兽也并未让他们舍得皱一下眉头，毕竟这东西可不是什么不可再生资源。 “姬矢准被TLT抓走了。”沟吕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说着她早有所料的消息。 身旁风渐渐止息，因树冠枝节擦蹭而传入耳边的声音忽远忽近，最后也慢慢微弱下来——说实话，她挺喜欢夜晚的树林的。 “他是自愿被抓走的。”她不以为意地转身看向身材高大的男人，语气不急不慢：“因为，他也想知道他获得光的原因。” 沟吕木闻言短促地嗤笑一声，旋即面容上又装作一副遗憾的模样：“他一直不知道获得光的力量的意义，不过，那也没有太大关系了。” “因为，属于姬矢准的使命即将结束。” “而您，现在该做的是拿回本该属于您的光，拥有强大无比而支配他人的力量。” 她舔了舔嘴唇，上挑的丹凤眼里流露出不明的兴味，却又被更加幽暗的神色吞没，看不真切。 她一直明白已然被黑暗的欲望深深吞噬内心的沟吕木真也想要什么，而自己暗自内心嘲笑他不自量力，却依然面容上装作一副附和的模样让他越加自大。 “那你一定会帮我的吧？” 他霍然间毫无征兆地凑近她慢慢说着，盯着她的脸数秒才若无其事的拉开安全距离，稠密得仿佛就要实质化的邪气漫漶在周身。 她闻言短暂地停顿了一下，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愉悦的音调：“当然，用我的生命保证。” … 荒诞不经的梦魇，使她依旧在痛苦的回忆里千转百回，她已然分不清什么是梦境什么是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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