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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凌再次从黑暗中惊醒，未等铃木奈绪靠近自己说话，便用冰冷的指节轻轻挥开她伸过来的手，表示着自己并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眼窝下面的淡淡青黑和格外苍白的脸色，无一不在诉说着她的困倦和疲惫，让原本关心她的奈绪控制不住自己飘游的思绪，胡乱想着—— 是因为刚才孤门一辉来过，所以现在不高兴吗？ “小凌…” 听到声音的苏凌没太大反应，只是稍微抬起沉重的眼皮隔着几步看向对方，甚至连动也没动，与奈绪记忆中她相差甚远。 奈绪就这么看着她，所有的话似乎就这么卡在喉咙中，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苏凌眉头略微一蹙起，却又极不自然地快速放松。 明明是阳光耀眼的白日里，却似风把寒冷推进骨缝，骨缝间仿佛还卷带着之前无数次记忆中死亡所带来的磨损的疼痛。 “有什么就直说吧。”她声音微调漫长，充满倦意，苍白的脸色让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风吹倒。 奈绪顿了顿：“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吗？” 苏凌的瞳孔十分暗淡，仿佛下一秒眼中的微光就会消弭。 望向奈绪的双眼重新定焦，视野里的铃木奈绪逐渐清晰起来，与死去之前的她别无二致，却总让她感觉有些怪异。 过了很久，铃木奈绪才听见她疲惫的声音在沉寂的空气中响起。 “没什么事，只是一直在做一个噩梦。”她撇过头，声音里是止不住的困倦，音量也越来越低沉：“我最近很累，想好好休息一会。” “无论怎么样都要好好活着呀。” 她没有说实话，奈绪知道。 苏凌心里轰然一震，脑海里空白一片不知道该说什么，然后就自顾自地将双臂交叠在冰冷平滑的桌面上。 企图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十分混乱的思绪理平，亦或者能得到些许安慰陷入梦境里。 可是，一闭眼就是奈绪临死之前满是血腥的画面，惊得她瞬间坐直而嘴角发白而拔干。 奈绪将她所有的表现收入眼底，正欲再出口安慰时，一直喜欢的加藤却恰巧从正门的那边走来，温和的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面容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 他一进来的时候，苏凌就注意到他了，只是没有什么反应，依然将头埋在臂弯里，看不见面容上的表情。 他继而说着千篇一律的记忆中的开场白，而身旁的奈绪看自己精神不济的模样，正想要开口拒绝时，她却陡然开口了。 “加藤是个怪物，想要吃掉我们。” 苏凌的嗓音平缓，也看不出来什么激动的情绪，说出来的话像是开玩笑一般让人难以接受。 奈绪想要反驳苏凌，却仿佛瞬间失了声，连半句话也讲不出来，身后剧烈的疼痛让她顿时间喘不过来起，直直地倒在了地上，像是死去一般不再拥有声息。 “既然都知道了…那就没必要再伪装了…” 原本西装革履的斯文青年在一瞬间变成令人害怕的怪物，张牙舞爪地一下击倒离自己最近的少女，嘶哑的嗓子在桀桀地笑着。 抬起头看到奈绪倒下去的苏凌浑身一僵，本以为经过这么多次的历史重演，面对这熟悉的一幕已然可以做到麻木的内心，却又马上再次被一种无所适从的慌张和痛楚所取代。 她始终放不下也做不到习以为常。 随即一股铺天盖地的恐慌与澎湃的怒火在胸腔中绕道，且迅速席卷而上脑海，渗入骨缝深处占据急速循环的血液并席卷吞噬了她的内心。 为什么，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轻易摸消她所珍视的一切。 苏凌望向那个面目狰狞的异生兽，垂在身侧的手骤然紧绷，胸口急速喘息而起伏不定。 “我要杀了你…” 她的话音很轻，却带着坚实的重量清晰地传入它的耳中。 怪物闻言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一双狭长而猩红的双眼紧紧地看着那个身姿单薄却口出狂言的少女，嘴角向两边撕拉式裂开，面上的褶皱几乎被扯平。 “就凭你？”它嘶哑的嗓子十分刺耳难听，“还是乖乖当我的食物吧！” 随即，它立即躬起狭长的脊背脚下一用力就吵苏凌袭来。 利爪破空的飒飒风响在耳边一瞬而过，已经被杀过千百次的苏凌浑身紧绷着快速多开，就看见自己刚刚站的地方被怪物的利爪弄得狼狈不堪。 即使自己曾经偶感兴趣学过什么防狼术，跆拳道之类的，但是在面对力量上的差距却显得格外脆弱。 她后退两三步，敏锐的感觉使自己迅速避开对方朝自己狠厉挥过来的利爪，继而迅速地随手抓起旁边的一把椅子朝对方的头上砸去。 却被它一爪子挥开，砸回到自己的身上，反而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苏凌苦恼地抿了抿嘴角，牵动不久前留下的一小块淤痕，一丝细微的痛感胀裂开来，让她动作一顿，继而被异生兽锋利的爪子擦过自己的胳膊，卷带走表面的一层血肉，温热的血液也随之流下，刺激着眼前比嗜血的野兽还要可怕的怪物。 它冷笑着直接控制着自己的带着倒钩的尾巴向她袭去，然而被这招攻击过许多次的苏凌怎么会没有防备——她不会在同一个位置跌倒无数次的，总有一次她会奋力爬起。 强忍着直刺脑海的痛楚，用着受伤的胳膊再次扔出沉重的椅子在瞬息之间打断尾巴的进攻。 手中尖锐的寒刃在冰冷的灯光下一闪而过，不怕死地趁着顿住的片刻，迅速抓住对方的最为脆弱和锋利的尾巴，用着自己都为曾想到的强大力道，精准无误地用锋利的刀刃砍断，腥臭的血液溅了自己一身。 它的脸色因为剧烈的痛楚和被食物伤到的恼怒而骤变，像是发疯一般失去所有进攻的理智直接扑向那个造成自己受伤的少女扭打在一起。 锋利的爪子划破自己脆弱的皮肤，粗砺尖锐的獠牙也不经意间咬伤苏凌的手臂，此时的怪物失去了原本的理智，只想到怎么弄死这个不安分的食物。 最后，即使因为一个稍微反抗厉害点的蝼蚁而浑身伤痕的异生兽，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上已经无法反抗的少女，即使这样还是难以消弭它心中的恼怒。 怪物的眼珠在冰冷的灯光下是一派鲜明腥黏血红，嗜血的神情此时也一览无余。 “就凭你，赢得了我吗？”它沙哑着嗓子开口。 作为为数不多进化得拥有人类智商的异生兽，它极为自傲和得意，却不曾想第一次会有人类能如此反抗自己，甚至将他弄成重伤，让它不由得一瞬间怒火中烧。 尖锐粗砺的爪子在划破长空，向苏凌挥来意图结束她的顽强不息生命，而她最后也只能不甘地闭上双眼—— 哪怕再次奋力反抗也只能沦为对方的食物，又死于利爪之下吗？ 她不甘心啊。
第17章 临终（—） 自从昨天半夜里捡到突然出现的姬矢准后，佐久田惠的心里一直被不安的因素所萦绕，连面容上都因此而带上愁色。 这种不安也在他的离去之际瞬间爆发，她放大了嗓音在他身后嘶喊着：“姬矢君，不要去！” 姬矢准停止匆匆的步伐扭头看向她，逆光的身姿看起来格外萧瑟挺拔，小麦色的皮肤闪耀着细腻的光泽。 突然想到塞拉临死之前的记忆让他浑身一震，最后也只能勉勉强强稳住慌张心神朝她说着： “对不起。” 他神色不安，最后也只能深深再望她一眼，连一个合适的道别也未曾留下，只是紧绷着自己的拳头用更快的速度离开了。 而身后的佐久田惠也自知自己留不下他，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突然听到门外呼啸而过的风声和轻微细碎的脚步声，她迅速转身却看到了陌生的男人朝她笑着，笑意只有冰冷的温度且不达眼底。 “你很关心那家伙嘛。”沟吕木真也笑着说道。 “你是什么人？” “这个嘛，你不需要知道。” 他随意打了个响指，眼前还警惕观望自己的女人瞬间失去了意识直直地倒在了地上，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女人，他漆黑的瞳孔流露出某种兴意盎然的兴味。 … 哪怕只是变成奈克瑟斯救下几个人之后，身体也越来越不堪重负，解除变身后也只能倒在附近隐秘的树林里。 他伏在粗砺而湿泞土地上，浑身瘀伤，肺叶艰涩抽吸，满嘴锈蚀味。 “准…” 塞拉的极淡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在须臾间又消弭在空气中，不见一丝踪影。 “我果然谁都救不了…谁都救不了！” “准，还没有结束呢…” 如潮水般袭来的痛感几乎让他麻木，剧烈的困倦感让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疲惫的身体，只是艰难而又酸涩的伸出冰冷的指节想要触碰什么，却陡然间无力垂下。 在半梦半醒之间，姬矢准看到了在四周滚涌着漆黑的潮水的模样奇形怪状的孤岛上，佐久田惠失去意识倒在湿泞的岩石上—— 他知道，这就是临终之地。 这里的光线非常暗，不见一丝明亮的微光，而荒颓晦暗的颜色是这个世界形成的主调。 突然，不远处朝他走来了一个浑身上下凹凸不平拥着几个空洞的异生兽朝他走来，姬矢准的身体霎时间僵硬起来。 库土拉粗长的触手在阴暗沉寂的空气中挥舞，张开巨大的嘴巴就是突出浓稠滚涌的黑雾向他袭来，他一下子僵硬住了。 “啊！” 姬矢准从噩梦中惊醒，却看到迅速找到自己的孤门一辉将倒在地上的自己扶了起来，嘴里还不停地说着：“姬矢先生，请振作点，急救队马上来了。” “不行，”他沙哑的嗓子挤出几个字词来，颤颤巍巍地撑扶自己站了起来，“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他将怀中的能量冲击枪朝天空发出一发能量蛋，继而又再次无力的跪倒在地面上，胸口剧烈喘息而起伏不定。 孤门一辉紧抿着唇角看着他坚桀的背影，脸色是止不住的担忧。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拼命战斗？倒底是为了为什么？！” “什么原因，我也不清楚。”他抬起手中紧握着的变身器，目光深远而声音低沉：“只是光，赐予了我这股力量。” “所以我…” 他缓缓说着，只是没有说完就被孤门一辉打断： “只是，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你会战死的！ 我们也是有能力战斗的，所以…” “让他去吧。”西条风的声音夹杂着风声传入孤门一辉的耳廓，他迅速转身就看到她凝重的神色让他当下心里一沉。 “副队长…” 并未将目光放在孤门身上，她安静而又专注地朝着姬矢准看过去，原本深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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