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动作有些繁复,但她神情非常自然,清水镜的手覆在了五条悟的手背上:“怎么了吗,悟?” 这是一个很亲密的肢体触摸动作,人往往会在需要取信于人时做出这种行为。 五条悟朝她晃了晃自己的手机:“镜没有收到任务通知吗?” 清水镜‘噢’了一声,很快反应了过来五条悟说的是什么。她扫了一眼五条悟的任务内容,视线在最后一句话上停顿了片刻。 因为清水镜的头靠在车座托起后颈的部位,所以她收回视线之后五条悟就只能看到她的侧脸。清水镜盯着车窗前宽阔的道路,有一种奇怪的预感,但是她并没有说出口:“当然收到了,看来是我们三个一起护送星浆体呢。” 她有一种预感,这次的任务不会一帆风顺。她收到的任务简讯比五条悟要多出一句话来——‘不论采用何种方式,必须保证星浆体完好无损的与天元大人融合。’ 完好无损啊。 总觉得是在暗示她要好好使用她的术式呢。 很快就到了五条家,因为没有提前打招呼,所以管家和佣人们看到五条悟的时候都很惊讶。 穿过人工湖的时候,他们三个人和刚从家主那里出来的五条愿长老打了个照面。 虽然年事已高,但是五条悟依旧精神抖擞。在看到五条悟的一瞬间,他脸上所有的褶皱都堆积在了一起,像一棵快要枯萎的树正在尽力开出花来,他笑得非常灿烂:“悟回来了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下呢?” 但这灿烂的笑容非常短暂,五条愿的目光越过五条悟转移到了清水镜的脸上。每一道儿褶子都被抚平,不笑的老长老的皮肤看起来还是比较紧致的。 清水镜先打了招呼。 她脸上挂着堪称完美的假笑,低眉间不屑全都变成了温驯和乖顺:“愿长老下午好。” 躬身的动作只做了一半,五条悟抓住了她的手臂。他挡在清水镜的身前隔绝了五条愿的目光,语气里全是不满:“你这老头子看镜的时候板着脸干什么,刚才看到我不是笑得很开心吗?” 夏油杰站在清水镜的身侧,忍不住去看清水镜。 她穿着有些褶皱的衬衫和短裙,腿上的长筒袜已经不能再穿第二次了。像是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清水镜盯着自己的鞋尖,看起来非常恭顺。 这种恭顺下有一种漠然,她把自己隔绝在外,毫不关心试图刁难她的长老和为她出头的五条悟。 五条悟还在和愿长老争论清水镜的穿着。刚才还冷眼向清水镜施压老头在五条悟面前变得非常没有气势。他对清水镜的穿着有诸多不满想要表达,但却被五条悟噎得说不出话来。 愿长老干脆闭上了嘴,只是会时不时地看一眼清水镜。 夏油杰突然明白了过来,他并不是被悟噎得说不出话来,他只是不需要反驳悟。 六眼神子不会有错,他们的小少爷是会保护自己未婚妻的绅士,愿长老很满意。 他不满意的地方是要让清水镜来改正就好了。 “悟,我们不是还要去看那位女仆小姐的房间吗?”夏油杰插进了五条悟和愿长老的对话之中,虽然非常礼貌地朝着愿长老颔首示意,但是暗示他离开的意味非常明显。 五条悟把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转头去看被他和夏油杰挡得严严实实的清水镜。 他刚刚好像察觉到了一丝不大明显的咒力波动。 清水镜对上他的视线,那种温然无害的表情仍旧停留在她的脸上。她咬着下唇,朝他眨了两下眼睛。 五条悟伸手拍了一下桥梁的栏杆,收回了视线。他拍的这一下,手上凝聚着不小的咒力,碎石扑朔朔地往下掉。 尽管如此,愿长老仍旧是满怀笑意地看着五条悟:“你这孩子,小心自己的手。” 五条悟没说话,他带着清水镜和夏油杰与愿长老擦肩而过。 告别愿长老之后,三个人朝着女仆室的方向走去。刚走出一小截距离,身后突然传来落水的声音和吵吵嚷嚷人声。 “愿长老落水了!” “快来人啊!桥断了!” 愿长老穿过人工湖时,他脚下的那一截桥突然塌了。 他们三个加快了脚步,远离了人工湖。 五条悟率先笑了出来,笑声在他的胸腔里震荡,他看着夏油杰和清水镜在他们脸上读到了同等的快乐。 并肩而行的夏油杰和清水镜看了彼此一眼。这一眼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他们看着彼此,笑得更加大声。 五条悟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清水镜的脸,把手伸进了自己的制服口袋,那里面装着一枚戒指。 他上次匆匆赶回五条家的时候,买给清水镜一枚蓝宝石戒指。本来是想正式一点作为订婚礼物送给她的,但是最后还是搞砸了。 不过其实他不止买了一枚戒指,既然是订婚,那一定是对戒。和清水镜那枚戒指相对的,是一枚鸽血石的戒指。 那枚戒指是如此的闪耀,鲜红如血,在珠宝店的灯光下熠熠生辉。他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因为这让他想到了清水镜的眼睛。 就是现在这样,带着发自内心笑着的眼睛。 “镜很有恶作剧的天分嘛。”夏油杰的手扶在清水镜的肩头,但只是短暂地停留了一瞬间就迅速抽离。 清水镜抬头看了他一眼,笑意比方才更浓。她发出两个音调不同的“嗯”表示否定:“跟天分没有关系哦,大概是熟能生巧吧。” 熟能生巧? 虽然清水镜确实很爱捉弄人,但这种动手的恶作剧方式似乎并不是她的偏好。 夏油杰下意识看向正在靠近清水镜的五条悟,他很自然地从身后环住了清水镜的脖子,亲昵地蹭了蹭她的发顶:“镜可是从小就得到了我的培养哦。” 果然,这是悟的偏好。 清水镜的双手抓着五条悟的手臂,轻轻地拍了一下他:“这样脖子有点痛哦,悟。” 五条悟只好松开了自己的手臂,他把身子压得更低,将清水镜的黑发撩到了另一侧的肩头,仔细地看了看她脖颈上的淤痕:“我就说应该先治疗一下再回来的,可是镜不肯听呢。待会儿找人来看一看吧?” 清水镜点头应下。 自从进了五条家起,夏油杰就有一种强烈的不适感。这里是五条悟和清水镜共同的家,他们一起在这里长大,尽管他们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密不可分,但是从小一起生活的经历也让他们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羁绊。 就像是刚才,悟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清水镜就明白了她想做什么,但是他却反应了一段时间才去帮清水镜转移长老的注意力。 一些疑问涌上夏油杰的心头。 清水镜真的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不喜欢五条悟吗? 五条悟对清水镜的喜爱程度真的只有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深吗? 那么他们究竟是还没有意识到,还是意识到了却不愿意承认呢? “杰,你这家伙自己在后面想什么啊?”五条悟像一只后背灵一样黏在清水镜的身上,往前走出一小段距离后才转头看落下的夏油杰:“马上要撞到树上了哦!” 离附近的树明明就还有一段距离,夏油杰有些失笑:“悟,有些言过其实了哦。” 在他们说话的过程中,清水镜没有回头看过他一眼。 在他抬脚的时候,有人快速的跑过了他的身侧。 家主派了人来喊五条悟过去见他,所以现在只剩下清水镜和夏油杰两个人一起去小森青和住过的房间。 女仆们都睡在一个院子里,只有地位特殊的女仆才有自己的房间。比如说某位大人的近侍,或者女仆长。 小森青和显然都不符合,但是她却有自己的房间。 正是死去的女仆长的那间。 小森青和是在女仆长死之后才搬进来的,毫无疑问,这不是她自己能做主的事。清水镜离开五条家之后她的处境比以前更加艰难,据说这间屋子闹鬼,所以小森青和才被要求搬到这里来住。 清水镜站在紧闭的房门前拧了两下门把手,但是门没开。随行的女仆长顾左右而言他,说钥匙早就丢了。 钥匙丢了没有重新配,也没有找人换锁? 清水镜没有松开门把手,她垂着头像是在想什么其他的事,不置可否。 但是夏油杰却眼尖的发现门缝下面的角落里凸出一点黄色的尖尖。 他蹲下身,捏着那点尖尖从门缝里抽出一张符纸来。 “清水小姐,这,这屋子真的闹鬼!”刚上任的女仆长是个年岁不算太大的女人,仿佛真的很怕这间屋子,她说起话来有些支支吾吾,“这屋子里每天晚上都有奇怪的声音,而且小森她在这里住了不到半个月就在屋子里吊死了。” 一直保持安静的清水镜打断了她的话,她转头,走廊里的光线很暗,幽红的双瞳让她看起来像一个艳丽的女鬼:“你是说,小森是自杀的?” 像是终于找到一个出口,女仆长连忙点头:“对对,我们发现的时候,她就已经咽气了。就挂在屋子的正中央,这些驱邪的符也不是我们弄的,是小森活着的时候搞来的。” 清水镜松开了门把手,“好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可以走了。” 女仆长松下一口气,逃跑一般快速离开了现场。 确定她离开之后,清水镜指着门仰头看向夏油杰:“撞开。” 她的语气非常居高临下,就像是命令猎犬把刚打死的兔子叼回来。夏油杰有些失笑,他看了一眼清水镜,乖乖地开始撞门。 撞了两下,门就开了。 他们站在门口,清楚地看到了屋内的景象。 房门正对的这面墙上挂满了面具,制作的人没有留出眼睛的位置,而是将他们都用红纸堵住了。 尽管制作的人技术似乎并不纯熟,但夏油杰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墙上这些一模一样的面具上画的全都是相同的张脸。 属于清水镜的脸。
第23章 吻到她 这面墙上整齐地挂着大概几十张面具,每一张面具都神态迥异,细看的话连妆容和配饰都不同。制作这些面具的人一定花费了很多心思和时间来观察清水镜,仅凭简单的笔触和单调的色彩就能将清水镜的神态勾勒得惟妙惟肖。 夏油杰走进室内,在这面挂满了面具的墙前驻足。指尖在面具上流连,他的视线停在了一张鬓角画着红色芍药花面具上。芍药的花瓣半舒半卷,面具的唇角也含着若有若无的笑。尽管只是张面具,但夏油杰却能凭此想象出清水镜簪花含笑的样子。 身体本能的举动总是比大脑要快,等夏油杰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伸手将这张面具取了下来。 面具被摘下后,原本被遮挡的墙体就露了出来。 画布被裁剪得四四方方用图钉摁着四角固定在墙上,不知什么原因,画下这幅画的人没有上色。与面具上的形象相同,背后的这张画布上画着的是清水镜戴着芍药花的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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