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前的茶几上凌乱地摆着几样东西,除却未拆封的点心还有几瓶不同口味的易拉罐装的饮料。沙发扶手上搭着五条悟脱下的制服外套,门口的鞋架上还摆着两个人的鞋。 清水镜立在门口,收回了巡视的目光。这间宿舍明明也刚打开没有多久,现在已经到处都是这两个人的痕迹了。 显示屏上的画面再次动了起来,这次干脆把声音都外放了。 完全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宿舍了吧? 清水镜收回目光,没有再理会这两个开始了新一局游戏的DK,拎起地上的箱子往床边走去。 行李箱里除了一些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之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了,来高专的行李是她自己收拾的,清水镜记得有一个箱子是空着一半的。 但现在她拎着这两个箱子,感觉一样的沉。 床前的地板上铺了地毯,清水镜席地而坐,准备逐个打开这两个箱子。 她扶着行李箱的上沿,缓缓地抬起了一道细小的缝隙。随着她逐渐抬高上半部分的的动作,碰撞和涌动的声音越来越大。直到被她扶在掌心的那一侧完全竖起,里面的东西终于被全部释放。 五彩缤纷的颜色倾泻而出,圆滚滚的球体砸在她的手上和腿上。大大小小的手鞠球滚得满地都是,以清水镜为中心朝着四周蔓延开。 那些手鞠球弹跳着,滚动着,撞击着清水镜的耳膜。整个世界好像都安静了下来,游戏的声音也不见了,窗外的鸟鸣也不见了,只有那些手鞠球的声音。 所有能从行李箱里掉出的东西全都滚了出来,清水镜面无表情地看着箱子的内部,死死地抓着箱子边缘的手却怎么也松不开。 手鞠球散落的声音吸引了房间内其他人的注意力,五条悟转头,满地的手鞠球强硬地侵占了他的视野。 清水镜就跪坐在这一堆手鞠球之中,维持着打开行李箱的姿势。四周全都是手鞠球,但她的眼神始终落在箱子内部。 五条悟站起身撑着沙发的靠背翻了过来,跨过一地杂乱的手鞠球,他来到了清水镜的身侧。 “怎么回事?”五条悟扶着她的肩头蹲下,顺着清水镜的视线,他看到了她死死盯着的东西。 是一只与地上其他球比起来略显粗糙的手鞠球,有些丝线已经褪色了,但上面的图案依旧清晰。 和地上那些缝着珠串的手鞠球不同,这一只相当朴素,没有任何装饰。制作的人大概是新手,这球的表面并不光滑圆润,接线处凸起小小的疙瘩有些影响整体的美观。 这样一只普通的球被胶带固定在行李箱的内壁上,上面扎满了针。 清水镜终于松手,行李箱竖起的这侧倒地,把内部的东西展示给了不知何时站到了地毯边缘的夏油杰。 宿舍内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 五条悟认识这只球,或者说,他认识和这只球一摸一样的手鞠球。 认识清水镜的第一年,他收到了清水镜亲手做的圣诞礼物。一模一样的图案、一模一样的配色。但大概是制作者终于在做手鞠球上有了长足的进步,他的那一只比箱子里的这一只要精致很多。 虽然嘴上有嫌弃过,但他其实很珍惜,那只手鞠球现在还放在他的宿舍里。 夏油杰显然也认出了这只球,他用脚扫开了地毯上散落的球体,走到了他们的身边,“悟,这是你的那个吗?” 五条悟抿唇,然后摇了摇头。眼睛不受控制地看向清水镜,但她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低头回忆着什么,好像根本没有在听他们说话。 像是终于想到了什么,清水镜拖过了另一只箱子。 箱子里的衣物乱糟糟的团在一起,像是包裹着什么东西。在清水镜的手碰到这些衣服之前,五条悟握住了她的手腕。 似乎有什么味道在她打开箱子的那一刻开始逸了出来,五条悟揽过清水镜,自己拆开了那一团衣物。 剥开衬衫和长裙,露出了里面的银色振袖。衣摆处被人为撕开了长长的一道口子,夏油杰率先认出了这是那天清水镜和早川凉子打斗时穿的那件。 随着剥下的衣物越多,那股难闻的味道就愈发浓烈,银色的衣料上斑驳着一块一块深褐色的污渍,领口的花纹上附着一小块淡黄色的斑点。 被裹在振袖内的东西摸起来很硬,圆滚滚的一团。 五条悟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他压着清水镜的肩膀把她的脸摁进了自己的怀中,彻底阻隔了她的视线。夏油杰默契地接过这团诡异的东西,拆开了最后一层遮挡。 无暇顾及外面的敲门声,五条悟和夏油杰盯着那团最后拆出的东西,面色如出一辙的凝重。错愕很快压过了不适感,五条悟搂紧了清水镜。 护在她后脑勺的手稍稍收紧了一些,五条悟错开了目光,“杰,放下吧。” 敲门声一直没有被响应,家入硝子抱着一套崭新的女式咒高制服站在门外。确定自己是听到了五条悟的声音后,她直接推开了门。 又在恶作剧什么啊,真是的。 屋外的光线照进了因为到了下午光线已经有些昏暗的室内,家入硝子看清了夏油杰手里正要放下的东西。 气管好像被捏住了,喉咙里根本发不出声音。胃部的恶心感很快升级成了呕吐的欲望,家入硝子抱紧了怀里的衣服,以最快的速度关上了门。 家入硝子干呕了两下,闭眼不再看眼前的一切。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一天,“说吧,你们谁干的。” 原本紧张的氛围因为家入硝子这句话反倒散了一些。 夏油杰低笑了一声,“硝子就是这么看我和悟的吗?” 五条悟终于不再看那样东西,但什么都没有说。 被五条悟摁在怀里的清水镜叹了一口气,因为被迫把脸埋在五条悟的胸口,她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悟,放开我吧,没事的。” 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一眼,缓缓松开了摁着清水镜后脑勺的手。 清水镜从五条悟的怀里撤出,停顿了一下后,转头看向了被夏油杰放回箱子里的东西。 这是她近几天最真实的情绪,没有任何刻意和伪装,清水镜咬了咬下唇。讶异和少许惊恐交织在一起,几乎要比得上方才她看到手鞠球时的情绪。 清水镜的身子往后靠了一些,伸手去拽五条悟的衣摆,“悟,你,有认出来吗?” 五条悟抓住了她的手,带着安抚意味的抚摸了两下她的脊背,默认了清水镜的问题。 层层叠叠的衣物之上放着一颗被保鲜膜裹紧的头。
第7章 手鞠球 无论是五条悟还是清水镜都对这颗头相当熟悉。 用发胶抹得一丝不苟的短发,定格在死亡瞬间的皱眉表情,这颗头的主人正是在五条家工作了三十多年的女仆长津岛夫人。 做这些事的人非常用心,这颗头被擦拭得干干净净,然后相当细致的用保鲜膜裹了起来。 但是既然整颗头上都没有血迹,那为什么那件银色的振袖上有那么多血污? 难道是用那件衣服擦拭了这颗头吗? 清水镜挣开了五条悟的手,没再看那一颗头,直接抽出了压在人头下的银色振袖。垫在下面的东西被抽走,津岛夫人的头直接滚到了夏油杰的脚边。 他下意识抬眸看了清水镜一眼,但对方的注意力全都在那件银色的振袖上,没有分给他半个眼神。 整件衣衫被铺开,衣服上的深褐色血渍连成完整的轨迹。 做下这些事的人给清水镜留下了一句话。 【亲爱的清水小姐,希望你会喜欢。】 夏油杰把头重新扔进了行李箱内,起身时扶了一把五条悟的肩膀:“看来悟有一个强劲的情敌呢。” 五条悟好像浑身没有骨头一样靠在清水镜的身上,假意躲避夏油杰的手,“杰,你这家伙不要用摸过人头的手扶老子的肩膀!” 空气中那股混杂着血腥味和某种臭味的怪异味道似乎变得更加浓郁了,家入硝子忍着自己的不适感,克制了转身离开的冲动。 只是被夜蛾老师指使来给清水同学送制服而已,为什么会卷进这种奇怪的惊悚现场。不过这些东西应该都是清水同学的吧,箱子里还装着一颗头就算了,被自己的衣服卷着。 光是想想这种事如果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家入硝子就觉得两眼一黑。 但到底要完成老师的嘱托,她靠近了一些将校服递向了清水镜:“清水同学,很抱歉打扰了,这是夜蛾老师让我交给你的制服。” 清水镜盯着银色振袖上的那些字正入神,听到硝子的话后仰头看向她。皱眉的表情在这一刻转化一个小小笑容,清水镜的脸上露出些许歉色,看起来稍微有一些腼腆。 她接过家入硝子手中的制服外套极为自然地转手给了五条悟,道谢时语气格外的真诚:“谢谢你,硝子同学,真抱歉刚见面就让你看到这种事情。” 能受得了五条悟那只大猩猩,性格果然很好呢。 家入硝子摆手:“没关系,是我贸然打扰。” 清水镜还想再说句什么,一旁的夏油杰忽然发出了莫名其妙的笑声。 被三个人看着,他只是俯身再次捡起了那颗头。眼底明晃晃的笑意有更加泛滥的趋势,夏油杰把头递给了清水镜,就像刚才硝子给她递校服一样:“麻烦清水同学帮我拿一下。” 帮他拿一下? 怎么不把自己的头拧下来让她帮忙拿一下呢? 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抬起,清水镜的眼神始终不肯落在这颗人头的脸上。长睫轻颤,清水镜求助般看了家入硝子一眼,短暂地犹豫之后她还是伸出了手。 果然还是害怕吧,清水镜手指蜷缩的小动作落进家入硝子的眼中,她向夏油杰投去不赞同的目光。 马上就会开口制止了吧? 清水镜的余光落在家入硝子身上,温然而又带着怯意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充满了胜负欲的恶劣的心。 因为发现了她对家入硝子的小心思所以故意刁难她吗?夏油杰真的比五条悟还要令人讨厌。 明明只是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就要这样打断她。 她在心里倒数着,等待家入硝子开口。 黑色的阴影从背后压下,一直在看手机的五条悟从身后拢住了清水镜。整个青春期都在抽条的男高中生比清水镜高出许多,双臂从身后环绕而来,五条悟捧住了那颗头。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发顶,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身后的人前进了一小步。这一小步的贴近,将两人之间仅剩的空隙全部吞噬。清水镜的后背整个贴在五条悟的胸膛上,像是嵌在他的怀里。 柔软的发尖蹭着她的侧脸,五条悟故意压低了头。耳畔的声音听起来一本正经,内容却全是胡诹。五条悟的胳膊晃了两下,装作自己拿不稳东西的样子:“刚才打字很累哦,镜如果乱动的话,拿不稳会掉在镜的身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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