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做什么去了,都睡迷糊了。”钟离摇摇头,绕过窗子,推开蒲从舟的木屋地门,走了进屋。 蒲从舟踮起脚凑到钟离身边,攒着笑容尴尬地说:“……哈哈哈,这不,昨晚读书读晚了嘛?” 钟离不置可否,将油纸伞收起,轻轻抖落伞檐上沾着的水珠,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蒲从舟的桌案——空荡荡的,一本书都没有。 “啊哈哈哈……”蒲从舟痛苦地闭上眼睛,旋即睁开,挣扎着弥补,“那个什么……我昨晚看完书,就把书收起来了来着……” “许久不见,你似乎喜好整洁了许多。”钟离也不戳穿蒲从舟,从善如流地接了下去,在蒲从舟的桌案前坐下,伸手为她点燃了蜡烛。 烛光明亮,映亮了昏暗暴雨中的小屋,将钟离的身影拉的很长。蒲从舟顿时觉得压迫感上来了,乖乖巧巧地坐在床沿,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很认真地装着乖巧说:“帝君啊,您日理万机,怎么忽然有空——来我这个闲散仙人这啦?” “闲散仙人吗……”钟离曲起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清脆“笃笃”两声回荡,笑着,意味深长地看向蒲从舟,“你怎会是闲散仙人,你是我亲手养大的小蒲公英,不是吗?” 蒲从舟又痛苦地闭上了眼。这才一会的功夫,蒲从舟就脑补出魔神战争时期这钟离……哦不,是摩拉克斯,审讯要犯的气势了。 蒲从舟想了又想,觉得这钟离再怎么厉害总不可能把那维莱特从她的梦里揪出来吧,索性摆烂,破罐子破摔说:“说吧,钟离,你到底想怎么样?” “有求于我是爹地,一般叫帝君,生气了就变成钟离……”钟离无奈地说,“舟舟,你或许可以对我统一一下称呼?” “略略略。”蒲从舟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就不。” 钟离失笑。 蒲从舟一摊手:“你来到底想干什么呀,没别的事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毕竟帝君日理万机——” “也没有多重要的事,忽然想起你,来看看。”钟离轻叹一声,说,“顺便邀请你参加一次小聚。” “什么小聚?”蒲从舟警觉起来,说——她可忘不了,上次钟离让她去“小聚”,给她安排了份月海亭的工作。 “仙人太久未见,是时候多聚聚了。”钟离温和地说,“我已邀请了削月筑阳真君、理水叠山真君……” 钟离念了一大串仙人的名字,蒲从舟刚开始还“嗯嗯嗯”地应着,越听越不对劲——怎么钟离这些邀请的仙人都是头上有角的? “届时请你前来,来此小聚,或也能让你更沾一点热闹。”钟离说,“一直闷着读书,到底也不好。” 什么闷着读书,我在异世界冒险呢。 蒲从舟在心里悄悄反驳,笑着把钟离往外头推,敷衍说:“好好好行行行我知道啦,帝君,好爹地,你去忙吧!” 钟离被蒲从舟推着往外头走,只来得及顺走了之前带来的油纸伞,无奈地说:“……尽是胡闹。” “也只有爹地你最宠我啦。”蒲从舟笑眯眯地对钟离挥手,拉长嗓音说,“爹地慢走——帝君加油——璃月需要你哦——” 钟离哑然失笑,也没多说,只是撑开了油纸伞,消失在茫茫雨幕里。 蒲从舟垂下手,正松一口气,觉得总算送走了这帝君爹地,寻思着准备回屋子里去休息,忽然想起一件要紧的事,不管不顾地冲进雨里,边跑边气喘吁吁地喊:“帝君——帝君!” 紧赶慢赶几步,钟离明显有些惊讶,一手撑伞,一手抱住有些湿漉漉的蒲从舟,轻轻拂去她发尖沾着的水珠,责备说:“怎么这么跌跌撞撞,伞也不撑,就跑到雨里。” 蒲从舟仰起头,看向钟离,问:“看我淋雨,帝君会心疼吗?” 钟离轻叹一声,答道:“会。” “是因为帝君在乎我吗?”蒲从舟又问。 “是。”钟离说。 蒲从舟想了下,说:“爹地,假如我看到一个人淋雨,我会感到心疼,是不是因为我在乎他?” 钟离微微有些怔忡,询问道:“你为何会问这个问题?” 蒲从舟略过这个问题,问钟离:“爹地,假如,我是说假如啊……我不小心救了一个人,而正因为我这样做,他杀了很多人,但如果我没救他,或者早一点救他,一切就不会发生,现在我很自责,我该怎么办?” ——这大约就是那维莱特难过的原因吧。蒲从舟想。 但是蒲从舟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或许要把罪责揽到自己身上?毕竟柯莉黛儿说的话,在眸中意义上也是对的。 如果蒲从舟没有让那维莱特迟一些救下塔伦,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不会有连环杀人案,塔伦也不会…… “舟舟。”钟离神情温和地注视着蒲从舟,说,“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只要你做的事不违反‘契约’,你的选择无人可以质疑。” “那如果……是我做错了呢?”蒲从舟认真地问。 “你若因此淋雨,我仍然会心疼。”钟离平静地说,“所以请你不要这样做。” ……你若因此淋雨。 蒲从舟只觉得心尖轻轻揪了一下,说不清是为什么,却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蒲从舟轻松地笑了,小步泡着跟在钟离身边,撒着娇说:“爹地这是要去月海亭吗,带我一个啊,我想看卷宗……” “哦?又是有关曾经权力过大的氏族么?” “是哒!” …… 一高一矮的身影消失在茫茫雨幕中,轻策庄雨水叮咚,瀑布声仍然震耳欲聋。 -- 蒲从舟从似乎是沉溺于深海中的梦境里落到实地的时候,不出意料,又是那维莱特的办公室。 和上次一样,那维莱特的办公室除了那维莱特之外还有其他人。 塔伦站在那维莱特面前,正在和那维莱特谈天。 “……只是终身监/禁而已,最高审判官大人,我觉得我这种人应该判处死刑。”塔伦对那维莱特说,脸上竟然带着点笑。 “……枫丹的律法中,从未判处过死刑。”那维莱特无奈地说,伸手将一封文件递了过去,礼貌地说,“我很抱歉,塔伦先生。” “不必抱歉。”塔伦耸了耸肩,“梅洛彼得堡是枫丹廷的监狱没错,但对我来说,或许比我的家族干净很多。如果出于这点考虑,我或许还应该感谢您,那维莱特先生。” “我……”那维莱特怔了一会,才轻声说,“我很抱歉。” “真没必要。其实我不太明白,为什么被判处监/禁的是我,你看起来比我更难受?”塔伦拿了文件就走,那维莱特也跟着站起身,将他送出办公室。 就在塔伦走向梅洛彼得堡的人时,忽然回过头,对那维莱特笑了下,说:“我想了很久……总觉得你这个正直到有点固执的性子,不太可能那么快找到我,你身后有人帮你支招吧?和最开始拦着你,让你晚一点救我,等舆论发酵的人是同一个?” 那维莱特静静注视着塔伦,在他漫不经心的笑容中,再看不见一点初见时天真干净、为着美露莘挨打的少年身影。 塔伦也没追问,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忽然问:“这样一来,美露莘估计就能留在枫丹廷吧?” 那维莱特停了停,没有回答。 塔伦也没想回答,只是长长一叹,轻松地说:“啊,这大概是死了那么多个混账后……唯一的一点好事了。” 梅洛彼得堡的人早就不耐烦了,拿起手铐铐着塔伦,推搡着他往前走:“去去去,赶快走,胡言乱语什么东西!” 不断有人路过那维莱特,向他微笑着致意。那维莱特也回以点头问好。 等人走尽了,那维莱特回头,正好见到蒲从舟站在他身后,风吹起她的长发,蒲从舟笑吟吟地向那维莱特张开手,说:“总算解决好啦?我等了你好久了呢!” 那维莱特眸光温柔了些,还没等他开口,就见蒲从舟向他一步步走来,轻轻抱住他的腰。 长风卷起两人的头发将其缠绕,那维莱特低头,恰好见到蒲从舟头顶可爱的发旋。 真好……就像有人始终停留在喧闹之外,什么都不问,只是等着他回家。 “看来亲亲是有限制的。”蒲从舟抱着那维莱特,闷闷地找了个话题,“不能一直亲一直亲我就能一直留在你这里啊……” 那维莱特轻“嗯”了一声,说:“没关系,已经够了。” “什么够了?”蒲从舟忽然想起那维莱特那可恶的吻技,重重推开——蒲从舟自以为的重重推开,实际上那维莱特动都没动一下。 蒲从舟气急败坏地双手叉腰,对那维莱特说:“你你你……上次亲我亲的这么烂,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第16章 枫丹 “啊……我很抱歉。”那维莱特停了下,才歉疚地说,蹲下身,平静地看着蒲从舟,问,“你想要怎么向我算账都可以。” 蒲从舟噎了一会,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听那维莱特继续说:“如果你不在意,等下一次……” 蒲从舟瞬间爆炸,“还有下一次?” 那维莱特看起来是真的有些讶异,迟疑了下,认真地问:“不能有吗?” 蒲从舟嘴角抽了抽,对上那维莱特专注的双眸,算是一点脾气都没了,无奈地摆摆手,嘟囔说:“算了算了,和你一个幻影计较什么。走了,你今天的工作做完了吗,就在这里发呆……” 说着,蒲从舟踢踢踏踏走向那维莱特的办公室,从紧闭的门穿了过去。 那维莱特沉默一会,若有所思,却还是跟着蒲从舟回到了办公室。 “塔伦的事算是圆满解决了,你就别担心他了。我看过你们那个监狱……叫什么,梅洛彼得堡来着,内部虽然乱归乱一点,但是他毕竟有着神之眼,心也算善良,说不定还能帮着整治一下梅洛彼得堡内部呢。”蒲从舟捧着脸瞧着那维莱特轻轻带上办公室的门,懒洋洋地笑着说。 “……善良?”那维莱特捕捉到了关键词,皱了皱眉头。 “他不善良会救卡萝蕾嘛?”蒲从舟无辜地说。 那维莱特摇头,不置可否,绕过蒲从舟,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开始熟练地整理起了卷宗,低头说,“我打算将部分有意愿参与枫丹内部管理的美露莘编排入逐影庭,负责治安部分,剩余的……” “等等,你说什么?你又想让美露莘留下来啦?”蒲从舟打断那维莱特的话,震惊地问。 那维莱特的指尖一顿,疑惑地问:“……不可以吗?之前不是你说,当美露莘拥有很好的声望、能被人所接纳时,就可以让她们回来?我认为,现在是很好的时机。” “什么很好的时机啊。”蒲从舟彻底无语了,抱怨说,“我最亲爱的审判官大人,你什么时候才能对大众的态度敏感一点……现在连环杀人案刚刚结束,美露莘才立下功,你就迫不及待想给她们奖赏,很多贵族啊平民啊不说,心里肯定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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