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天啊……”温迪头疼地说,双手撑着脸看着蒲从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无奈地一直摇头,“看看这蒲公英……啊,摩拉克斯,我的蒲公英……哎……” 停了停,温迪严肃地说:“看来事态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啊。” “我想是的。”钟离点头,坐到蒲从舟身边轻声安慰着她,等蒲从舟情绪稳定一些后,才问,“我能知道,你为何不想去枫丹吗?” 蒲从舟抹着眼泪,小声说:“……我跟那维莱特不熟,真的。” 钟离沉默了一会,温迪“啊哈”了一声,驱动了风元素力,将自己的声音只带给钟离,不让蒲从舟听到:“我们家的小蒲公英被大水龙骗啦。” 蒲从舟瞅着钟离和温迪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有些急切地补充说:“那个……我真的会带崽崽!我连屋子都给崽崽盖好了,就在我房子的旁边!” 温迪继续补充:“骗去给他生崽。” 见钟离和温迪还是无动于衷,蒲从舟绞尽脑汁,想了好久,才讷讷地又补充了一句说:“我还学会了做宝宝辅食!我可以把崽崽带大的!” “还骗舟舟给他带娃!啊天啊,我们的蒲公英啊,我们辛辛苦苦照顾了这么久培养了这么久的小蒲公英啊,就这样被骗没了!”温迪有些无奈的声音在风中卷了两下,落在钟离耳边。 钟离双腿交叠,目光微垂,坐在软木椅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爹地,你听我说……你不要把我赶去枫丹好不好?”蒲从舟这下彻底急了,匆忙站起身,三步作两步走到钟离身边,颤抖地轻轻拉住钟离的袖口,低声央求说,“是我们的璃月养不起我的崽崽吗……那我去蒙德好不好?” “哎?”温迪后退一步,睁大了眼。 “风神大人,如果璃月养不起,让我去蒙德可以吗?”蒲从舟猛一回头,看着温迪的眼里还带着泪,委屈巴巴地说。 “等等——璃月怎么可能养不起啊,你在想什么。”温迪无奈地耸耸肩,对蒲从舟说,“璃月可是七国中最有钱的国度了。你别怕啊舟舟,等我和你爹地去枫丹,把那条水龙狠狠收拾了,给你讨个场子回来,我们就带你回家哈。” “不是……”听到这,蒲从舟又有点无力了,三言两语她根本说不清自己和那维莱特那摊事啊,“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用担心,虽然我今时不同往日,但还有摩拉克斯嘛,收拾一条水龙,绰绰有余啦……” …… 就在温迪和蒲从舟说着话的时候,钟离轻轻一叹,站起身来,温和地说:“今日发生了许多,想必各位都倦了,不如先去歇息,其他事明日再说。巴巴托斯阁下,若你愿意,我能为你安排客房。” “劳烦了。”温迪也十分见好就收,摊了摊手,对钟离半是抱怨半是调侃地说,“今天确实发生了很多事啊……我这才刚醒没几个小时,真的只是惦记着临睡前寄养在你这的蒲公英想看一眼,谁知道会牵扯到这么多事啊……” “是我照顾不周。”钟离又是轻叹一声,快一步开了厢门,对温迪说,“这边请。” 等温迪出去后,钟离又看向蒲从舟,温和地说:“你今日可愿意歇息在月海亭内?恰好这还存放着你的被褥。” “好……”蒲从舟这个时候头晕脑胀的,看着钟离,鼻子一酸,泪水又落了下来,对钟离带着哭腔说,“爹地,我真的不想去枫丹……我就想留在璃月。” “哟嚯,小蒲公英又哭鼻子啦?”温迪本来已经走了,听到动静又探进一个头来,瞧着蒲从舟笑。 “……去你的。”蒲从舟边哭边说。 “唉。”钟离无奈地摇摇头,责备地看了温迪一眼,摸了摸蒲从舟的头,沉吟了一会,才说,“你若是喜欢那维莱特,这并不是难以解决的问题。据我所知,枫丹的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并非属于枫丹,只是受芙卡洛斯之邀于枫丹廷行审判之职。你若想留在璃月,我亦可邀请水龙王,让那维莱特入赘璃月……也并无不可。” “……啊?”蒲从舟止住了哭,呆呆地眨了眨眼。 “只是,”钟离在蒲从舟面前蹲下身,微微仰起头,平静地注视着蒲从舟的双眸,心平气和地问,“你爱他吗?” 蒲从舟彻底傻眼了,低头看着钟离灿金色的双眸,愣了好久,才小小声地问:“……爹地,什么叫‘爱’啊?” “哈哈哈哈哈……”温迪先是有点受不了了,不小心笑出了声,边笑边说,“你连什么是‘爱’都不知道啊,就给那条龙揣了个崽?哇你这真的……被骗得好惨耶。” “……我还以为是梦境。”蒲从舟扁了扁嘴,泪水又扑簌簌掉了下来,“梦……梦而已,我当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谁知道……会这样……” “哎哎哎别哭啊,唉,怎么这么爱哭呢……”温迪手足无所,驱动风元素力在包厢内飞了一圈,“让我看看有没什么能给你擦眼泪的……” 钟离已经抬手,指腹仔细地擦去蒲从舟脸上的泪,一边温和耐心地说:“所谓‘爱’,是无可替代,是非那人不可。若离了所爱之人,则心有所缺,怅然若失。” “……那,那我没有啊。”蒲从舟讷讷地说,颇有点不好意思,“我离开了那维莱特,还挺开心的来着……” 温迪忍不住又笑了。 钟离只是轻轻摇头,又是被蒲从舟闹得哭笑不得,缓缓直起身,才说:“无论如何,此事应当让那维莱特知晓。枫丹的最高审判官么……” 钟离停了停,又是轻轻摸了蒲从舟的头,温柔地说:“先去歇着吧,今日事有些繁多,加之心绪起伏,累着你了。” ------- 这大约是蒲从舟最难以入眠的一日。 躺在月海亭柔软的床榻上,抱着自己的棉被,翻来覆去好几圈,觉得想法越来越乱,小腹还微微发胀,蒲从舟感觉自己心烦的不行,索性从床上爬起来,随意在衣架上扒拉了一件外披穿上,就推开门走出去,想去散散心。 还没走几步,蒲从舟就看见钟离的房间亮了灯。蒲从舟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正好看见钟离低着头在写什么,站在他身边看着,默默不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钟离写完一纸,轻轻吹干墨迹,将宣纸折叠了,塞入机关鸟的腹中,走到窗前,放飞了机关鸟。 机关鸟扑朔着翅膀飞如夜幕,钟离才转身,温和地注视着蒲从舟,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蒲从舟的小腹,略有些责备地问:“这般晚了,为何还不去歇息?” “爹地不是也没睡。”蒲从舟翻了个白眼,双手捧着脸,找了张椅子坐着,歪着头问钟离,“爹地这么晚在写什么啊。” “给枫丹的外交申请函。”钟离看了眼蒲从舟,平静地说。 蒲从舟全身都僵住了,尴尬了一会,才小声地问:“爹地……我真的不能……不去枫丹吗?” 钟离轻轻摇头,在蒲从舟身侧坐下,伸手拿起一卷书放在膝上,淡淡地说:“你似乎很怕见到那维莱特。” “……揣崽的时候你倒是一点都不怕啊。”一缕风携带着温迪揶揄的笑声传到钟离耳边。钟离执起书卷轻轻一扬,挥去了温迪的声音。 “怕?怎么可能怕他。”蒲从舟小声咕哝着,眸子里有着点罕见的茫然,“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件事……也没做好离开璃月的准备啊!我在璃月生活了百年啊……我不想离开……” “无人逼迫你离开璃月。”钟离温和地说,停了停,轻叹着说,“你若实在不愿,我也可按你的意愿……” “唉。”蒲从舟垂眸,静静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沉默了会,才说,“只要我们仍在提瓦特,那迟早会再次遇见,不是么?这件事既然迟早要解决……或许迟不如早。” 钟离的目光柔和了些许。 “就按爹地说的去做吧。枫丹……我在梦中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现实中去一去也无所谓,对吧。”蒲从舟站起身,有点摇摇晃晃地向门口走去,临着推开门,蒲从舟沉默了一下,回头,看着钟离苦笑了下,问,“爹地啊……我是不是一不小心把自己玩儿进去啦?” 钟离轻轻摇头,温和地说:“你不必这样想。” 蒲从舟耸耸肩,有点不置可否,随手就带上了门。 蒲从舟在月海亭的走廊间慢慢地走着,忽然听到耳边传来轻柔的风声,携带着一点叮咚的琴音。 蒲从舟仿佛回到了最初诞生的平原,也是这样的琴声,这样的温和和柔软。蒲从舟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久久凝视着浩瀚月光下的云来海,很久才轻轻说了一句:“谢谢你啦,风神大人。” 琴声响起一个俏皮的旋律,拉出一个尾音。
第29章 枫丹 枫丹的天气连着几天都不错,阳光明媚,卷起一点春天迷蒙清新的气息,柔柔地飘落在大街小巷。 那维莱特收到风神巴巴托斯和岩神摩拉克斯联名的外交文书时,就是在这样天气好的一个清晨。 “……璃月……蒙德。”那维莱特阅读完机关鸟送递的信件,轻轻把纸搁置在一旁,抬起头,看向站在桌前的美露莘,微笑着说,“麻烦了,帮我叫一下芙宁娜女士。” ………… “什么?让我去面见风神和岩神?不行不行,绝对不可以!”芙宁娜慌乱地摇头,急切地说,半个人都趴在那维莱特的办公室上,“我们枫丹——根本没必要见这两位神明吧?帮我推掉,全部推掉!” “这并不妥当,芙宁娜女士。”那维莱特微微抬手,指尖略过湛蓝色的光芒,和信纸上金、绿两色的岩、风权能互相共鸣,平静地说,“虽然我并不清楚这两位古老的神明来枫丹的目的为何……但是我认为,没有拒绝的理由。” “那我们也没有接待的理由啊!”芙宁娜连连摇头,急的汗珠都顺着脸颊落下,慌忙说,“推掉吧,那维莱特——我真的不能见他们!” “你为何——”那维莱特皱了皱眉,停了会,才说,“风、岩二位神明都参加过最初的魔神战争,对‘天理’的规则足够了解,并不会干涉枫丹内政。如果你是担心此事,那大可不必。” “‘天理’……‘规则’……或许他们知道如何解决枫丹的‘预言’——”芙宁娜轻声喃喃地说,异色的水珠瞳眸动了动,半晌,坚定地点点头,对那维莱特说,“好,我去见他们——需要我准备些什么吗?” “不需要,日常来便好。”那维莱特倒是对芙宁娜骤然间的情绪变化并不关心,低头再次审视了一遍信件,思索了会,从一旁办公桌上叠着的文件中抽出一张羊皮纸,开始书写回信,低着头说,“我向两位神明约定的会见时候为五日之后。我会让塞德娜帮你重新排布行程表,到那时,我会与你一同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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