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灵四肢形状奇特,宛如镰刀,挥舞间在空气中荡起阵阵涟漪,形成频率诡异的波纹,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甚尔收刀跳远,与咒灵拉开距离,抬手从攀爬在肩膀上的蚕宝宝嘴里抓出一道长长的铁链,在空中挥舞两圈,波纹顿时被扰乱,随即他按下暗扣,用力一甩,铁链竟是突然伸长到了它外表难以企及的长度,精准地将咒灵一把缠住。 “抓住了。”甚尔抬手将铁链末端在手掌上绕了两圈,随手一用力,咒灵上门! 委托结束,孔时雨的烟还没抽完。 “链子好用吗?”眼见着甚尔坐上副驾驶,他得意问道。 “还行。”甚尔单手托腮,不置可否。 孔时雨多看了甚尔一眼。 “你最近怎么不去找你的小医生了?”把烟熄灭,孔时雨挂档开车,“跟魂儿丢了似的。” 不,应该不叫丢魂。孔时雨想了想。 应该叫诈尸失败。 “别多管闲事。”甚尔冷淡道,“开你的车。” “我这是闲事吗?最近你的委托量比以往都多,可不就是因为那个小医生?我这可是为了自己的钱包。” 甚尔不想搭理他。 “真不谈了啊?”孔时雨略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这样的人,动起心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呢。” 甚尔:“你从哪里得来的结论?” “呵。”孔时雨冷哼一声,“别忘了,我和你之间,我才是搞情报的。” 平时总是一副懒得搭理人的模样,现在衣着也收拾了,耳坠也买了,赚钱也起劲了……不是搞情报的也知道这人身上发生了什么吧。 “而且牛郎游戏你也不玩了。”孔时雨意味深长道,“你没察觉到吗?你跟夏烧医生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专挑些故意惹人烦的词儿闹她……大牌牛郎先生,你的专业技巧这回儿只有小学生扯女同学头发的级别了,有什么感想?” 甚尔没什么感想,但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下车买个胶带。 熟悉的死亡视线从一旁射来,孔时雨立马封上嘴。 不说了行吧。 轿车里迅速安静了下来,车辆行驶的嘈杂声隔着窗户传进车内,仿佛淅淅沥沥的雨声,平白生出了几分冰凉的氛围。 无神地盯着前挡风玻璃外的风景,甚尔抬起手指,无意识地在扶手边上敲打,半晌后,手指敲击的声音越来越大,直到“咔哧”一声。 甚尔:“……” 孔时雨冷漠:“你赔。” 坚硬的门框扶手边,一个拇指大的小坑赫然在目。 甚尔啧了一声,换了个坐姿。 「甚尔君,你是天生无咒之人,若你造了孽,无处可去的诅咒,只会降临在你身边人的身上。」 谦和的声音在他的大脑中回响。 造孽?甚尔回想了好几次自己造了什么孽,但无一例外,都一无所获。 他太过于无所谓,以至于连自己有没有造过孽都不记得了。 “喂,孔时雨。”甚尔突然出声道,“我杀过人吗?” “啊?”孔时雨莫名其妙地挑了挑眉,“这不是应该问你自己吗?” “不记得了才要问你啊。” “你这家伙……” 孔时雨无语地叹了口气,任劳任怨地开始回忆。 “死了的倒是没有……”孔时雨语气平淡道,好像只是在聊天气,“但是缺胳膊少腿的倒是不少。” 因为觉得跟人类周旋很麻烦——虽然委托费相比而言要低一些——甚尔接的委托大多都是与咒灵直接相关的,只不过在诅咒师圈这个野生的竞技场上,抢夺猎物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偶尔遇上没事来送死的,甚尔也没想过要留情。 “我竟然没杀过人?”他自己都惊了,“他们能活下来?” “你刚开始入行的时候很讨厌跟人接触,你忘了吗?”孔时雨无奈了,“基本是乱打,那些人又不是吃素的,长了记性,后面也没人来骚扰你了。” 甚尔:“那这算是造孽了吗?” 孔时雨一愣,然后笑出了声,“禅院,我们的雇主哪一个干净的?” 而助纣为虐的他们,怎么可能还能独善其身? 甚尔沉默了。 说到这里,孔时雨回过味来了,“你在担心诅咒?禅院,你可半分诅咒都产生不出来。” “我没办法诅咒别人,但想要诅咒我的人,可多了去了。”甚尔淡淡道。 知道他名号的人,都不会想要惹上麻烦,但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少愚昧无知之辈。 而等到他回头去的时候,一切可能都已经晚了。 少女带着笑意的碧绿色眼眸忽然在眼前闪烁。 甚尔呼了口气,“算了。” 总归不过是个活法而已。 孔时雨默默扭头看了甚尔一眼,驱车在路边停下。 甚尔奇怪,“怎么?” “一下子被你吓到了,停车缓一缓。” 甚尔:“……” 孔时雨打开窗户,掏出烟来点上,甚尔见他这样也不再理他,自顾自地望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浓烟在肺里翻滚一周,又在窗外的夜色里消失不见。 终于,一根烟抽完了。 孔时雨把烟头掐断,“唉,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甚尔撇头看他。 “你这家伙好像从来都不知道没有咒力是个多么令人羡慕的天赋。”孔时雨勾唇看向甚尔,笑意难得到达了眼底,“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到处招摇,真是招人恨啊。” 即使是他,身上也依旧带着稀薄的咒力,让他相比普通人,能够看得到咒灵的存在。 不如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咒力的人类,可能只有甚尔一个。 “……今天不跟你计较。没心情。”甚尔撇开眼。 没咒力是好事?别令他发笑了。要不是因为这破束缚,他哪里至于这么倒霉。 “你可是全世界只有一个的存在,你就没想过这件事的意义吗?”孔时雨道,“即使是千里挑一,万里挑一的术式,在你面前可都不算什么。” 甚尔不耐烦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说你自由呢。”孔时雨一脸嫌弃地看了眼甚尔,“你还没意识到吗,你是有选择的人。” “无法被诅咒,却能触碰诅咒……无论是哪个世界,你都能停留。” “你站在两个世界的边界线上啊,禅院。”孔时雨啧了一声,“一边是天堂,一边是地狱,往哪边走你都可以,你还不明白?” “我?天堂?”甚尔莫名其妙,“你他妈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我是抽错烟了。”孔时雨抹了把脸,顿了片刻,无奈道,“禅院,我这样的人是没办法脱离的。” “我们是会诞生诅咒的劣种,被他人诅咒,也在诅咒他人,我们在这个世界跟掉进漩涡的泥鳅没什么两样,一旦陷入其中,就再也出不来了。” “但是你不一样。”要不是打不过,孔时雨都要上手敲甚尔的脑袋了,“你是诅咒的绝缘体,只要你想,多强大的诅咒你都能够隔绝,多悠久的因果你都能改变,懂了吗?” 宛如被五雷轰顶,甚尔只觉得脑海中有什么好像炸开了一样,整个人都仿佛过了电,头皮发麻。 他可以做到吗? 此时此刻,又是一盘赌局摆在他面前,赢了,就能获得整个新世界,输了的话…… 赌,还是不赌? 下车前,甚尔回头,“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孔时雨只摆摆手,又点起了一根烟。 “只是想让以后阎王爷能帮我多消消账……好了,快滚吧。” 孔时雨望着甚尔的身影消失在远处,不知怎么,突然摇了摇头,似乎这个动作也没有什么意义,下一秒他就若无其事地扭头挂挡,驱车离开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意,不过是回程路上随意的一停,距离晓工作的医院竟然不远。 甚尔记得,这个时候的晓,应该有夜班。 没有跟门卫浪费时间的耐心,甚尔直接转到了晓的办公室后的花园,抬头果然见五楼角落的房间里还亮着灯。 他轻轻一跃,沿着楼房壁外的凸起和管道,轻盈地跳上了五楼的窗台,正打算从外头掰开窗户,里头却传来声音。 熟悉的背影站立在桌边,耳垂空荡荡,而一名带着金丝眼镜的男医生正站在她面前,垂头看不清表情。 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看不见缝隙。 甚尔手下一紧,玻璃破碎的声音吓得房间里的人同时一震。 “晓。”甚尔的声音里仿佛掺着冰刀。 “他是谁?”
第20章 在一起 “甚尔?!” 晓一回头就看见满地的玻璃碎片, 刚还想怎么突然挂起了狂风,抬头就看见甚尔从窗台上跳了下来,脚落地, 又碾碎了几片玻璃块。 “你怎么在这?!”晓大惊, “快过来, 小心受伤!” 站在她身后的松本也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回过神来当即掏出手机,“你是谁?!怎么上来的?!不要轻举乱动, 不然我要报警了!” 晓连忙制止松本, “不要报警!”说完抬脚朝甚尔走去。 夜晚的凉风没了阻拦, 钻过破损的玻璃, 涌进办公室内, 也滑过甚尔的身躯,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对这股味道再熟悉不过,晓抬眼一扫,立马发现了甚尔手掌上淌下的血珠, 顿时再也顾不上脚下的玻璃碎渣, 见甚尔还站着不动, 远远地伸手赶忙将他从夜色里拽了出来。 “你受伤了!”把甚尔拽离了玻璃碎片的范围,晓第一时间回头翻找急救箱,“等等我给你包扎一下。” 亦步亦趋地被摁在了椅子上坐好, 甚尔看了看晓忙碌的背影, 心虚地撇开了眼。 晓回头的那一刹那, 他就发现自己误会了。 看似交叠的两个身影其实相互之间的距离还差着一个手臂, 只不过是因为他恰好与他们处在一条直线上, 而且蹲在窗台上的他视角偏低,才造成了那样的错觉。 然后一不留神, 窗户就裂了。 这怎么解释……即使是甚尔,也知道一般人是不能徒手捏碎玻璃的。 “你认识他吗?”松本见晓与甚尔相处熟稔的样子,心中反而愈发警惕,“不好意思,有人突然出现在了五楼窗外,还打碎了窗户,我还没见过这么野蛮的行为,有些被吓到了。” 一身肌肉一看就力气不小的甚尔:嘶……原来普通人也能徒手敲碎玻璃的啊。 那就更不好解释了。 拎着急救箱回到甚尔面前蹲下,晓小心捧起甚尔受伤的手,一边清理伤口上的碎渣,一边叹气道:“这窗户之前就有些不稳当,惠美上次就去后勤部报备过了,结果到现在也没修……这回果然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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