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里,甚尔就一阵后怕,“差一点?” “差一点。”姬奈肯定地点头。 差一点。甚尔双拳颤抖。 差一点。 “现在的封印只是勉勉强强阻止了这个趋势。”姬奈叹息。 “小心点,如果再遇到上次的情况……就算再次封印,也没有意义了。” - 晓见甚尔状态不对,终究没再将话题继续下去,只是心里留了个心眼。 甚尔并不是个会将情绪特别外露的人。 在一起这么久,晓对此再清楚不过了,甚尔虽然看上去一副很难相处的样子,但其实非常随性,就算是有人当场直接冒犯他,他也很少会被激怒,通常都是无视不搭理,遇到难办的事情顶多皱皱眉头,有脾气的时候就哼笑一下,要么就冷着张脸,大吼大叫基本不可能,惊慌失措也非常少见。 当然,若是孔时雨听到晓的这番总结估计会有一些新的注脚——不会惊慌失措大概是真的,但被直接挑衅了他多半还是会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 说到底还是求仁得仁,别无所求,活得心满意足的人早就不跟以前一样乐意在跳梁小丑上耗费时间了。 有那精力,不如多炒一盘菜。 所以晓才会被甚尔当时的脸色吓了一跳。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晓心想。 “工作吧。” 听完晓的疑虑,结衣猜测道:“可是不是工作也想不到别的啊,你的大个子不是一直在家里?他平时有跟朋友出去玩吗?” 听着电话里的声音,晓都能想象出结衣摇头晃脑的样子,“他好像……确实没什么朋友。” 何止没有,在他嘴里连酒吧同事的名字都很少提。 “哇,难以置信。”社交小能手结衣无法理解,“他只有你啊。” “那会不会就是因为你跟他吵架,所以难过了。” “我觉得……不太像……”晓面露纠结,不知道该怎么跟结衣形容当时的情况。 难道真是因为工作? 酒吧里的?不……应该也不是…… 仿佛明白了什么的晓忌讳莫深地遮掩道:“应该就是因为工作吧。” “就说嘛。”结衣没怀疑,“话说回来,你真的不打算改变主意了?无国界医生的事情。” 她从一开始也不怎么赞同这件事。 毕竟是自己从小到大的好朋友,结衣一方面因为晓的伟大理想而感到自豪,一方面,也如甚尔一样,不希望看到她涉险。 “我知道我说啥你也不会听的啦。”结衣嘟囔道,“但是你看大个子也不高兴了,你为了他也想想嘛。他只有你也,连朋友都没有,你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晓沉默了,她想说些乐观的话,比如去做无国界医生也不一定就会有生命危险,亦或者事情还没有发生,没必要这么心惊胆战。 但是不知为何,她发现自己说不出口。 为什么呢?难道她其实在心里早就觉得自己会死吗? “你又不说话了。”结衣叹气,“每说到这里,你就这样。” 挂掉电话,晓转身回到医院走廊,本想朝着办公室走去,却在半路一转,打算到花园里散散心。 花园前的住院部大楼自从上次的事件之后一直处于维修阶段,现在晓的办公室搬到了另一栋楼内,前往花园的话还要穿过一条长长的户外门廊。 早冬的寒风呼呼从走廊内贯穿而过,周围都是行色匆匆的病人,花坛里的花草也早已枯萎,一路走来,风景颇为萧瑟。 晓低着头,漫步向前。 小的时候她不止一次想过,若是她是医生,妈妈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早慧的女孩即使没有从父亲口里亲耳听到真相,也从每年一次的心脏检查和邻里无心流出的话语中察觉到了一二。 “那个孩子真可怜,妈妈很早就去世了。” “听说是心脏病……天生的没办法……” “心脏病还要生孩子吗?简直是不要命啊……” 由此她也隐隐约约明白了一点。 ——妈妈也是因为她死的。 虽然从没有具体地念出这句话,但现在回想起来,这种淡淡的直觉,最终也在她选择成为医生的路上推了一把吧。 而如今将无国界医生作为目标的自己,在期望世界变好的同时,是不是也在希望当年也有人来改变自己的世界呢? 她想救更多的人,在死之前,留下更多的东西。 ——她必须要这么做,别无选择。 因为,她从出生开始,就是为了报恩的啊。 晓脚下一顿,忽然惊醒。 报恩? 她怔愣半晌,歪歪头,抬脚继续朝花园走去。 真奇怪,她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 就在这时,背后由远到近传来孩子的欢闹声和焦急的女声。 “哇!解放啦!” “哎呀!不能在走廊上奔跑!娜娜!” 小女孩奔跑中一个不留神撞到了晓的手臂,回头顿时吓了一跳,“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身后跟着的母亲总算追到了女儿,连连鞠躬,朝晓抱歉道,“对不起医生,她刚出院,太高兴了。” 说着低头朝孩子道:“好了娜娜,快跟医生道歉。” 小女孩扭扭捏捏,但还是乖乖道:“对不起,医生。” 晓连忙摆手,示意没关系。 结果刚一告别,那女孩就又跑了起来,直把后面跟着的母亲累得够呛。 真好,小孩子真是有活力啊。这么想着,晓脸上也不由地露出笑容,继续漫步朝花园走去。 “下面的小心!!” “娜娜!!” 突然一声尖叫,吓得晓连忙抬头朝前方看去。 小女孩欢快地张开着手臂向前奔跑着,头上的双马尾在空气中划出海浪般的波澜,而在她身后,她的母亲惊恐地朝前伸出双手,几乎整个身子都要向前倒去。 一个花瓶正从空中落下,而它的下方正是一无所知的女孩。 时间忽然之间就在眼中变得缓慢了起来,晓想都没想地冲上前去,但她本就还在那位母亲的身后,现在连那位母亲都赶不上,后发又如何能先至? 赶不上了!晓瞪大了双眼! 透明的花瓶在半空中颠倒,里头的花束滑落,清水滴落。 小女孩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却是在原地停了下来,不知所措地左右张望。 若是再这样下去,那花瓶必将正中她的脑颅! 电光火石之间,晓碧绿色的眼眸宛如夜空中的星星,骤然点亮! 世界倏然暗沉,晓只觉得时间仿佛停了下来,连耳边的微风都没了声音,而在万籁俱寂中,被定格在空中的花瓶突兀地朝一旁偏移些许,下落的轨迹渐渐远离了女孩的头顶。 下一秒,玻璃破碎的声音在天地间炸开,空气重新流转。 “娜娜!”女士冲上前去抱住女孩,声音撕裂,“你没事吧!” 女孩被身旁破碎的花瓶吓了一跳,在母亲惊恐的声音中一愣,后自后觉地嚎啕大哭。 “哇啊啊啊啊——” “喂,下面的人,没事吧?!” “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让东西掉下去了!” “刚刚这里没人啊,是风吹下去的!” 周围顿时慌乱起来,人声嘈杂,而晓在原地驻足,片刻后,突然伸手捂住双眼。 什么?刚刚……发生了什么? 欸? 晓眨了眨眼。 眼花了?
第71章 新春的祝福 新年已过, 幸男依旧没有任何消息,悲观的人早已经放弃,但总有人放心不下。 酒吧休息室里, 鬼塚趁着忙碌的间隙坐在沙发上休息, 回头注意到了被夹在沙发缝隙里的木雕, 伸手拽了出来,心想这是谁乱丢的,却又突然一顿。 “在想幸男吗?” 鬼塚抬头, “店长。” 老板推门进来, 手上拄着一根木质的拐杖, 慢慢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鬼塚想站起来给老板让地方, 却被他摆手拒绝了。 “倒也不至于真把我当成老头子。”老板稚嫩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 “多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上次为晓做的封印,是他多年来精研的高精度封印,当年他拼死完成才从咒灵手中夺回了自己的意识,如今再次实施也让他元气大伤, 甚至动了本源, 要不是幸男带回来的那两颗珠子, 恐怕他真的就撑不过这道坎了。 只不过当初他之所以宁愿拼着虚弱,也要将力量分散,也正是为了削弱他体内的诅咒, 如今把这部分收了回来, 力量虽然恢复了, 但也重新落入了与那怪物争夺意识的拔河中。 所幸, 他的理智又活了下来, 只不过想要恢复成之前那样,恐怕就比较困难了。 毕竟咒灵力量强势野蛮又不讲道理, 哪有精灵那么好说话。 鬼塚看着老板虚弱的样子,心里难受,沉默不语,老板见他这样,拿拐杖戳了戳他的腿。 “我知道,他们是不是都在说我生幸男的气,故意不把他接回来呢。”老板哼了一声,“一群小兔崽子。” “你不会。”鬼塚摇头,“他们也只是找个借口安慰自己而已,你别介意。” “我才没介意。”老板不服气,“你当我是谁?” “只是……”老板叹气,“我想,甚尔君是不会原谅我们了。” 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如今甚尔还选择保留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老板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一个。 他是甚尔身边唯一……更或者说是咒术界中唯一一个对人类异体受肉有遏制经验的专家。 从头到尾,甚尔就没有变过,他进入这个酒吧,从来都是为了爱人。 “本来我们也有责任,怨不得他这么想。”鬼塚面色沉重,“没想到这么巧……” 这么巧,老板的血珠就在晓的医院里,这么巧,它们正好成为了镇物,这么巧,晓的身上还带着精灵卵…… 这么巧,他们那个时候正好不在日本。 不,说不定正是如此,事情才发生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酒席。”老板拍了拍鬼塚的肩膀,安慰道,“他那样的人,要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象会是这样。” 那可是人称最强人类的天与暴君,暴君向来随心所欲,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搁一年前谁能想到他还能洗手作羹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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