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观音好像冷静了下来:“你有什么用,还不是要靠我对付她。”她轻蔑的甩开央宗的手,邪恶的密宗喇嘛,他总是神神叨叨的,要不是看他有用,石观音早就把他杀了。 天人就是这人世间最昂贵的一味药,古往今来想要长生的帝王将相,没有一个能够如愿,而央宗靠着这邪魔外道,似乎即将达成前无古人的终极妄想,可是天命之中就有相克之说,对央宗最残忍的事就是,让他堪破长生成仙的秘密,却让天人成为他最大的克星。 石观音不知道具体是如何相克,但央宗对天人如此痴迷渴求,却也畏惧至极,甚至不敢与天人正面相对,就如同半夜作恶的妖魔,照着一缕阳光就会哀嚎着烟消云散,难堪大用。 她优美的手指捏住了央宗的脖子,骤然爆发出一股恐怖的杀气:“但你若是现在就想逃,不必见她,现在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央宗呼吸不畅,被掐的脸色青紫,石观音才收了手,冷笑着飘然而去。 高高的石塔耸立在一片旷野之中,它的轮廓像一把剑,垂下来的铜铃各个硕大沉重,仍然被夜风推着摇晃,发出沉闷的铃响,飘荡萦绕不绝于耳,像是冤魂的叹息和哭泣。 没有一个人,没有看守,也没有机关,这里荒凉得足够可怕,因为这里本应该是石观音的老巢,可是却如此寂静,事出反常必有妖,辛渺一步步走近,直到感受到那从地中涌出的阴冷寒风。 看着那半掩的巨大的石门,辛渺几乎生出一种步入地狱般的错觉。 没有停留,她直迎黑暗而去。 风可以带来讯息,辛渺的双目在黑暗中变得异常闪亮尖锐,她鼻翼轻微翕动,嗅见一股沉重阴浊的血腥气。 悄无声息地前行间,她的牙齿变尖利,甚至微微探出唇边,眼珠在夤夜中微微发光,喉咙间喘息咕哝作响,最后速度越来越快,几乎成了一道风中的虚影。 她可以感觉到身体骨骼的拉伸和变化,以周身环境中潜藏的危机为引,当初红红做法以将小白的能力借用给她,就像暗藏的火苗接触到了氧气,不用她学,越靠近危险,她浑身都有种类似炸了毛的感觉,血脉偾张,在她身体中激涌澎湃,以迎接一场生死凶险。 而古话说风从虎,辛渺的速度和力量都提升到极致,简直就像是已经化身为一场席卷而来的风暴,朝前横扫而去,气势千军莫敌。 黑暗的甬道中传来风的呼啸,震动从深处轰然回响,这地底的水道在无人处改弦更张,蕴藏着深埋千年的力量,朝上冲击着整个地宫,此刻若有人在此,很难不生出被活埋在这坟墓中的恐怖想象。 这是她的昭示和宣战。 你们作恶多端,罪行累累,举头三尺就算没有神明,今日也要我来与你们清算了结! 罡风从两侧耳畔呼啸而去,越来越凄厉,幽魂仿佛也从冥府赶来,枉死的魂灵散发出无法躲避的阴冷之气,哭嚎着不公。 辛渺深吸了一口气,从空气中分辨楚留香的位置,满嘴的血腥气堵在喉间,她被刺激得汗毛炸起,几乎要从嗓子里冲出嗷呜一声恫吓吼叫。 地宫下的墙壁上,红黑色的幡旗飘动不止,几乎密密麻麻地垂在天花板上,营造出一种鬼魅的氛围来。 “枉死冤魂若有灵,为我引路!”辛渺双手结印,大喝一声之后,天花板上的幡旗竟然齐刷刷地斜指向屋子角落中只有半人高的甬道。 辛渺双目噌噌发光,她挤了挤划开的中指伤口,在额头上虚虚画了两笔,再看天花板上,全是些影影绰绰的人形影子,四肢和白森森的脸庞依稀可辨,高举着双手牵引着上方的幡旗。 如今情急,辛渺只能说了一句道谢,转身钻入更小的甬道中。 这条通路修筑得只能让人想到墓道,矮小,逼仄,辛渺将衣袍下摆直接削去,躬身一俯,四脚着地,轻灵狡黠得完全变成了一只山林中的野兽般,跑得那样快,完全可说是脚下生风。 甬道千回百转地朝下折去,绕过一个弯,前方出现一点亮光,是出口。 奔雷之势转瞬冲出那窄小的洞口,眼前顿时为之豁然,上下左右都是旷阔宽广的石壁,人工挖凿出的却不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空间,而是一个鸡蛋竖立起来后内部的形态,从下至上,火把成列成行挂在石壁上,如同连成了一张巨网。 而这个鸡子般浑圆的洞穴地面却不连边,如同浮在空中的一个台子,边缘深不见底,一股出奇的恶臭伴着风从下方狂涌上来,几乎令辛渺窒息。 辛渺一跃跳过护城河般一圈深渊,这里面的中央位置是如同绞刑架般的木架,三个女子被倒吊在半空中,一根细细的中空心饮血管直插在她们喉间,将鲜血滴滴沥沥地通过管道滴落在下方的金盆里。 而楚留香正倒在这木架前几米处,面朝下匍匐着,似乎是昏迷不醒了。 辛渺直接冲上前去,一把翻过楚留香的身体,她的指甲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得尖利凸出指腹,辛渺咬牙在他穴位上用指甲戳了一下,硬生生把他给弄醒了。 “醒一醒!”不知道他是中了什么招,神情恍惚,辛渺在他耳边高声喊他的名字,他的瞳仁中才逐渐映出她的模样来。 “楚留香!你看看我,还认不认得我是谁?!” 他胸膛起伏着,面色惨白,好像丢了三魂七魄一样,好半天迷迷糊糊地呢喃:“辛……辛……” 楚留香无虞便好,辛渺当即站起身,冲上前去,一摸,三个女孩子身体都还温热,有微弱呼吸,她三两下砍断绳索,小心地将她们放平到地上。 “红袖,甜儿。”辛渺喊了两声,给她们按着穴位揉搓,一横心拔了她们脖子上的导血管,好在她穴位止血得及时,这三个人都气息微弱,显然是失血过多,需要快点抢救。 辛渺在给三个姑娘冲穴引气保命时,楚留香摇摇晃晃地支撑着自己坐起身来,他咬破自己的舌尖,强行盘腿吐纳打坐恢复,才觉得头脑和力气逐渐回来了。
第226章 “楚留香,你有没有事?” 辛渺只能转头去询问他,楚留香强自咽下口腔中腥甜的舌尖血,趔趄摇晃着撑着地面走过来:“我无碍。” 他在辛渺身旁半跪着跌下身,辛渺一手扶住他的手臂,楚留香抬手摸了摸李红袖和宋甜儿的脉搏,方才稍微松懈下紧绷的身体,长吐一口气。 “我没见到过石观音,只是走到这个地方,一进来,只觉得扑面而来一股极大的力道,像是把我浑身的血都瞬间冻住了,便已经人事不知。” 辛渺的手轻轻地落在他胸口:“让我摸一下。” 她料想得一点没错,楚留香胸膛冰凉,残留着一种污秽之气,一定是央宗用了什么邪法,恐怕对人体有害,辛渺拉过楚留香,往他嘴里渡过一口清炁护体,这一吻无关情爱温存,只是为了救命。 驱邪过后,楚留香青白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好了,他闭眼吐纳一番:“石观音恐怕已经知道你我的位置,必须速速离开这里。” 他话音刚落,只觉得天旋地转,他们脚下的石台晃动起来,木架被晃得霎时倾倒,砸向地上的金盆。 猩红的血液从盆中洒出,满地鲜红。 二人扶起李红袖和宋甜儿往甬道出口逃去,辛渺垂眸,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剩下的那个女子。 楚留香先抱着李红袖跳过石台和甬道出口的间隙,转过身,辛渺喊了一声:“接住甜儿!” 楚留香长臂一伸,甚为平稳地接过了被抛过来的宋甜儿,却诧异地看向站在石台上的辛渺,穿过她的肩膀,那个原本昏迷不醒的女子身体竟然动了,长长的黑发披散在纱裙上,她慢慢地爬起身来。 电光火石间,楚留香忽然感到心口一阵危险的悸动——他进屋时,看到的就是李、宋二女和这个姑娘一起被倒吊着放血,随后便被央宗的术法击中昏迷。 辛渺将他弄醒之后,已经将她们三人放下来,抢救了回来,他潜意识中认定了这第三个受害者的身份和李红袖宋甜儿一样,想必也是一个被石观音掳掠而来的女孩子。 “小心!”此刻,汗毛竖立的感觉让楚留香有种危险的预警,他瞪大了双眼,和辛渺对上目光时,却怔住了。 辛渺的目光真平静,平静到像是深水静流,她好像是完全没有发现身后那个缓缓坐起身背对着她的女子,只是用平静却坚决的目光望着他:“走吧,去找央宗,杀了他。” 她的长发和衣袖无风自动,映着石壁上的火把,两眼灿若繁星,楚留香脸色骤变,看着辛渺抬手结印又变掌,一掌朝他们拍来。 绵长有力的狂风迎面而来,楚留香还扶着两个人,却连着三人都如蝼蚁一般,不受控制地被这狂风如落叶般卷走,一股巨力拽着他不自觉地被吸入身后甬道。 “等等!!”他仓促间,只来得及看见辛渺身后的那个女子如清晨慵起,柔美的背影微微回转,露出半张美艳绝伦却宛如修罗般的侧面,嘴角勾起一抹计谋得成的邪笑。 撕心般大吼着被狂风卷去,天地一瞬间崩裂,甬道出口落下一块巨石,将他视野中最后那一点亮光湮灭,辛渺的身影也由此消失无痕。 轰然作响之后,这个鸡子般的密室仿佛已经彻底封闭,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烟尘弥漫,石台上的鲜血已经沿着地面上的缝隙密密麻麻向边缘淌开,顺着沟壑勾勒出隐藏在下面的符咒,然后从边缘顺着流下去,滴滴沥沥地坠入深渊。 头顶是由火焰织就的天罗,脚踩的是血画符的地网,辛渺转过身,言笑晏晏的石观音已经站起身,她用长发遮掩着自己的伤疤,只露出半张面容,诡魅如女妖:“天人驾临,妾身有失远迎。” 她看起来那么高兴,身体的每一个动作都如此展露无疑,亢奋又激动,甚至有些站不稳,素雅的广袖飘然,她双臂张开,用痴迷的眼神一寸寸地打量眼前的辛渺。 “天人就是你这个样子?美貌却不及妾身,如何民间却称你为仙姑仙子,将你供奉,奉你香火呢?” 她下意识地抬手要摸脸,却没有去摸自己完好的那半边面容,而是隔着柔顺的发丝触摸着脸颊上凹凸不平的疤痕,石观音忽而咆哮道:“楚留香那个贼子!那个混蛋!畜生竟然毁了我的脸!就是你!你为什么要送他那种暗器?是你们毁了我完美的肉身,我一定要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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