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纪已经一天一夜未曾合眼,她眼中遍布血丝,在最后一天没有彻底结束的那一天,永远在猜忌和相信中徘徊,无法“正常”,她谢绝了所有出门的邀请,甚至都没跟卡卡西去祭拜带土,神经质地拿着茶具一遍又一遍用繁复的茶艺浸泡根本没有人会喝的茶。 她坚若磐石,却又柔弱如蒲苇,固执又脆弱,随时都会被鼬即将到来的一刀击碎。 她将审判的权力让渡给做出选择的人。 鼬,她想,我相信你。 不,她不信他。 如果真的相信,她不会变得这么焦灼。 天色将暗,那双无法关上的写轮眼,隐隐从单勾玉跳出其他勾玉来,一会儿多出一颗,一会儿又多出两颗,让人摸不着头脑。 她跪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在氤氲的水汽中,安静地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终于门还是被人敲响了。 由纪跪坐太久,膝盖已经僵了,一起来,酥麻地感觉笼在双腿上,她还未站起身,因为失去了知觉的双腿,又跪在地上。 她努力爬起来,可想用手支起自己的身体时,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因为紧张已经抖得不成样子。 她屏住呼吸,抽出手里剑狠狠将其戳到手掌上,直到彻底戳穿,无法控制的痉挛一般的抖动才停止下来。 她一直以来过着普通的生活,怕疼怕冷怕热也怕寂寞,脆弱地像一个名贵又无用的瓷器,可她此时却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打碎,她想,如果是她自己打碎的话,就没有人能伤害她,而如果是真的珍爱她的人,也一定会小心翼翼将她重新粘合在一起。 她拔出手里剑,手上便喷溅出血来,溅到她脸上,点出了艳丽的苦梅。 她转着手里的手里剑,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向门口,此时门又轻轻敲了一下。 她刷地一下打开门,被血色浸染的鼬出现在她面前。 鼬那双血红的写轮眼在她眼前无限放大,直到变成恐怖的大小。 她闭上眼,与鼬擦肩而过,从屋子里走出去,看到了被染红的圆月。 鼬看着她的背影,低低喊了一声:“由纪桑。” 由纪出神地望着月亮,没有回头。 在这样一个杀戮的夜晚,杀人者与即将被杀的人竟然静悄悄地伫立在冷清的月光下,似乎是一起欣赏这一轮象征着团圆的圆月。 由纪张了张嘴,声音低哑,像是低声哀鸣的大提琴,她问鼬:“你是来杀我的吗?” “......是。” 泪水忽然从因为无法合眼而无比干涩的眼睛里流出来。 由纪转过身来,即便已经听到了最终的答案,她还是觉得一切并没有尘埃落定,她非要用死来作为这一场赌局的证据,她转了转手里的手里剑,眼中盛放着夺目的红光,她朝鼬冲过来。 她和鼬一起长大。 她熟悉鼬一切招式,与他打的不相上下。 寂静的月色里,冷兵器激烈碰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她死死抵着鼬的长刀,火属性的查克拉,冒着橙红色的光芒,写轮眼帮助她看得更清的同时,也帮她更好利用自身的查克拉。 她单手结印,低念道:“宇智波火炎阵。” 瞬间,地狱的业火冲天而起,以由纪为圆心,轰地一下,冒出堪比月光的黑火,火焰波及之处,不论是死物还是活物,皆被吞噬其中,鼬单脚点地离开了地面,落到了高高的电线杆上,他俯视着地上的由纪。 她长发在夜风中随风飘扬,火光映照着她那张清丽的脸,秋水一般的眼睛蕴着红光,眼泪和血混在一起,血被稀释成偏浅一点红色,红色一路往下在白皙的脸上留下骇人的血渍,而她那双眼睛则从单勾玉隐隐要直接跳到三勾玉。 整个宇智波大宅被她肆意降下的地火逐渐吞噬,她处在火中,抬头望着鼬,眼里闪过了许多东西,但都逐渐像燃烧殆尽的烛火,慢慢熄灭,只留下宇智波一族一脉相承的癫狂,她又问了鼬一次:“你是来杀我的?” 鼬别过眼,已不愿再回答。 他的身体在由纪眼里逐渐像冰一样融化殆尽,变成了一只又一只乌鸦,成千上万的鸦群,背着血月朝她飞来,由纪眼前、耳边被乌鸦们所笼盖,她不理这些聒噪的乌鸦,像拨开水浪一样拨开鸦群,一心一意要找今晚审判自己的死神。 “鼬。”她喊。 “我在这。” 须臾间,胸腹间没入一柄利刃,持刀者似乎没有一丝犹豫地刺杀由纪。 由纪迟钝的眨眨眼,那些遮住眼睛的乌鸦像水渍一样轻松就散掉了,取而代之的是眼中转动着奇怪花纹的宇智波鼬。 由纪愣了愣,她像是个认真学习辨认单词的小孩子,努力理解自己胸口上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眼中的三勾玉开始慢慢落实。 在彻底理解这一切的同时,由纪耳边响起凄厉的尖叫声,那声音仿佛女鬼一般嘲笑一意孤行赌博的自己。 由纪点了点头,长时间处于精神高压之后,一切终于可以尘埃落定,她心里既觉得果然如此,又觉得痛不欲生。 荒谬的一切是真的。 所以,相信这一切是噩梦的自己才是真正的笑话。 她觉得好笑,于是轻轻笑起来,可又太痛了,她的笑声并不连贯,被胸腹处插着的利刃卡着,又冷又疼,她死死抓着刀,那只被自己扎得血肉模糊的手,变得更加惨不忍睹,黏腻的血混着刀刃上其他人的血,雨一般一滴一滴地溅到地上,她忍着疼,任由那柄利刀将自己贯/穿的越来越深,她尚且完好的手拿着手里剑,又开始不自觉地发抖。 她离着鼬越来越近,直到到达可以拥抱他的位置。 她提着剑抵上了鼬脆弱的脖颈,她的手一直在发抖,于是鼬的脖子上被划出一道又一道的红痕。 她抬起头,终于看清了鼬那双奇怪的眼睛,那双眼此时正涌动着和她一样软弱的眼泪,她想要替他擦去眼泪,可即便到这种时候,她仍不想真的弄脏他,便只能丢下手里剑,用尚且完好的手,捧着他的脸,擦去了他脸上的眼泪,她静静地看着鼬,将千疮百孔的自己抛在脑后,抢过了鼬今晚的身份,作为审判者,宣判了自己的死亡,也肯定了自己的失败。 “鼬,”她肯定说,“你要杀我。”
第13章 河灯 火之国四季分明,一到夏天,酷热难当,夏蝉声嘶力竭,叽叽喳喳地把由纪从床上拽起来。 由纪热的浑身是汗,燥热感缠着她,让她脾气暴躁。 她从床边抓起昨晚上一直拿在手里的蒲扇,疯狂扇着,然而热天里连吹起的风都是热浪,她扇得手都软了,还是白费功夫,她一气之下丢掉了手里的扇子,翻身从床上跳下去。 今天是盂兰盆节,学校早早放假了,她不需要早起上学,便在家摆烂。 她随意将自己的长发拢起来,扎起一个松散的丸子头,凌乱的发丝垂下来,黏上了她脸上的汗渍,被梳上去的头发,给后脖留出了大片空白,后背终于得以喘息,由纪总算舒服了一点。 她半阖着眼,从楼上走下来,到冰箱里给自己找了杯冻了一晚上的凉水,灌到喉咙里,燥热以至于几近沸腾的五脏六腑终于在灌下来的冰水的安抚下恢复了短暂的安宁,一杯水很快见了底,她就着尚且冰凉的杯子摁在自己热的通红的脸上,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由纪!” 有人在喊她。 由纪走到客厅的窗边,往外望,看到了几个眼熟的小孩子,她回:“怎么了?” “你又在家睡懒觉吧?” 由纪额上冒着青筋心想,一天到晚蹭吃蹭喝还真好意思说我啊?! 许是天气原因,一向平和懒散的人像是烧烤架上的烤鱼,燃得劈里啪啦,鱼肉上烤出来的香油滴落在火堆里,轰地一下冲出一小股火焰。 她气冲冲地跑到玄关,刷地一下打开房门,一颗颗小萝卜一样的头冒出来,他们异口同声地喊:“由纪。” 由纪问他们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 学校难得不上课,大家都结伴来由纪这里蹭吃蹭喝罢了。 由纪侧身一让,这些家伙便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 止水作为年纪最大的一个混迹其中,丝毫没有违和感。 由纪抓起他的衣服,问:“你又不上学跑我这来干什么?” 止水笑着说:“啊啦,我天天不上学,不也没事就跑到你这里吗?” 他说得很有道理,由纪无法反驳,然后她将眼神投向比起止水稍微正经靠谱一点的鼬,鼬牵着佐助,笑着看着佐助。 佐助一早就被鼬安排的明明白白,他神秘兮兮地向由纪递上了礼袋,由纪打开礼袋,发现里面躺着一件款式简单,颜色素净的浴衣。 由纪将衣服拿出来,抖了抖,深蓝色浴衣的全貌便露了出来,除了衣服后面统一的族徽,看不出这件衣服有什么不同。 由纪看着止水、鼬和佐助三人几乎款式一致的浴衣,诚恳地问:“你们这是给我送族服,还是给我送校服啊?” 止水欸了一声,惊讶地说:“你不喜欢吗?” 说着他就要抢由纪手里的衣服,由纪当即就要跟他过起招来,止水跟她随便打了两下,就收手了。 “哦,”他笑着说,“也不是不喜欢嘛。” “止水桑,不要逗由纪了。”鼬看向由纪,解释道,“今天是盂兰盆节,族里要举办纪念亡者的仪式,由纪桑到时候跟我们一起去吧。” 鼬的请求,由纪一向不会拒绝,不过往年,由纪都会跟卡卡西一起过节,不留在族里,这回要留在族里的话就得把卡卡西一个人留下来了。 由纪还是有些迟疑的。 止水看状,劝道:“我说,由纪你啊,是时候也要长大了,不要整天缠着卡卡西前辈。” 由纪想反驳自己自己哪里有缠着卡卡西,就见止水开始掰着指头算:“没有吗?那新年、樱花祭、夏日祭、盂兰盆节、哦,还有你非要过的中秋......” 眼见着止水要没完没了了,由纪上手捂住了他的嘴,给他物理消音。 止水无辜地眨眨眼,指了指由纪的手,向鼬投去求救的眼神。 由纪恶狠狠地说:“来,来一个我蒙一个。” 鼬双手举起表示投降,无奈地笑,说:“止水桑很厉害,一定会救自己的。” 止水小同志对鼬这种临阵倒戈的行为表示强烈的谴责和极其的痛心。 天色将晚,由纪赶着月上柳梢之前,和卡卡西一起去祭拜带土,路上她跟卡卡西说今年打算回族地里过节,卡卡西没什么意见,他拿书敲了敲由纪的头,道:“你老不跟族里的人亲近也是个问题。” 由纪反驳道:“哥哥还不是跟族里的人不熟。” 卡卡西吊着死鱼眼,认真回想了一下带土以前在宇智波的情形,回答道:“那可能是因为带土是个吊车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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