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平等地对待每一个人,包括他们的贪念,她温柔、宽容又亲和,和由纪平时在组织见到的模样大相径庭。 由纪混在队伍里,站在最后,等了很久,才轮到她发言,她用戴戒指的那只手挑了挑斗笠,露出那双秋水一般的眼眸,她说:“天使大人,我的愿望是见你一面。” 小南亲和的笑容冷下来了,她盯着由纪,半晌,无视了她,又让下一位说话。 “啊,”由纪提醒道,“我就是最后一名来着。” 虔诚的信徒们窃窃私语,不时打量这位脸生的小姑娘,雨隐是个小村子,虽然不至于村子里都认识,但至少都能混个脸熟,这人则是完全不脸熟啊。 他们警惕起来。 雨隐闭关锁国多年,不欢迎任何一名可能带来动荡的旅者。 小南说话很慢:“你胆子很大。” “是啊,不要命的人胆子都大,”由纪朝她眨眨眼睛,“尤其我这种求死不得的家伙。” “你到我这来求死?”小南想了想,片刻,平静地陈述道,“晓不会对任何一个同伴出手。” “你们不是怀疑我会背叛组织吗?我特地上门来给你们送命来的。” “那也得等你背叛组织,”小南像个遵守规矩的老古板,“我只遵守晓的规矩。” “那我岂不是白来了?” 小南“好心”地给由纪选择:“你可以一直呆在这里,直到计划完成,在此之前,我会看着你。” 由纪摸了摸下巴,脸上跃动着淡淡的笑容:“听着我像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自投罗网呢。” 小南的羽翼消失了,她轻轻落到地面上,信徒们自觉让出一条宽阔的路,小南在信徒们的簇拥中,朝由纪走来,她温声道:“你此行本就是自投罗网。” 由纪被限制不能去完成任务,但鬼鲛却不可能跟着她不做任务,她又不能单独拎出来行动,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关着,不过,晓没有关住成员的先例,晓是叛忍集团,一个胜一个的浪荡,他们的首领对待还未叛离的成员也向来是放纵的态度。 可惜,由纪的身份太特殊,太敏感,再加上她和斑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不得不特殊对待。 她是个烫手山芋,斑又不值得信任,小南正在想如何处理由纪这个麻烦,结果她倒自个儿上门了。 由纪跟着小南走在雨隐村贫瘠的土地上,环顾四周,发现雨隐的人对外人警惕又好奇,不时抬头小心翼翼地张望,等到由纪看过去时,又立即缩回去。 “他们很怕我。” 小南走在前面,没有回头:“他们怕的不是你,是你可能带来的灾难。” 由纪奇道:“我为什么要带来灾难?” “每一个带来灾难的人都这么说。”小南淡声道,“生活在常年安定的木叶的你是不会体味他们的恐惧的。” 由纪一愣,沉默下来。 雨隐的氛围太压抑了,又时常是阴雨天,感觉跟木叶就是两个极端,这里很穷困,穷困自然滋生罪恶,即便勉强用强权压制,维持着秩序,在黑暗的地方依旧存在着触目惊心的黑暗。 由纪在压抑的氛围里,找到一家花店,窒息的感觉似乎缓解了一点,她停下来了,转头看向花店,看了几秒,然后莫名其妙地直径走了进去,花店老板是个年轻的小姑娘,手里还揣着一个小娃娃,她抱着小朋友,问她想买什么花? 由纪环视一圈,问:“没有玫瑰吗?” 老板一噎,抱着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小南走到由纪身后,替老板解释道:“玫瑰喜阳,雨隐这种常年下雨的地方是种不出来的。” 她点了点由纪的肩,由纪转过头,看到她手里蹦出一捧纸做的玫瑰,她说:“不嫌弃的话,就先拿着这个吧。” 由纪还是头一次被个姑娘送玫瑰花,她拿着玫瑰有些不知所措,小南看着她刻着“朱”字的红戒指旁那枚闪着微光的银戒,神色温柔又悲伤,她转过身,说:“走吧,马上就到了。” 她领着由纪走在宽阔的街道上,道路湿滑,似乎天上还下着雨,她在路上,感受到十几年前砸在头上的雨,那时候她不觉得有雨是一件很悲伤的事,虽然生活困苦,无父无母,受人欺凌,要靠着偷窃才能生存,但是她也不觉得生活很难。 因为,她身边总有弥彦陪伴。 弥彦是这个失去希望的国家里唯一还相信希望的人,因为相信着,所以他学不会这个国家那些被早早打倒的人那般麻木,绝望。 他因为心存希望,所以还能够愤怒,悲恸,他望着天上的雨,告诉她这个国家在哭泣,而他不甘于放任她哭泣,所以他要动手改变。 改变? 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们连活下去都困难,要怎样改变这个国家? 不过,他们幸运地找到了愿意倾囊传授的老师,他们撑着荷叶,欢乐地奔跑在沉郁的雨中,好像还未走出雨,便已看到了晴朗的未来。 她站在最后,说着让他们跑慢点,弥彦和长门却转过头笑着看她,长门神情温和,弥彦则张扬活泼,他连遮雨的荷叶也不要了,任由重的可以改变石头的雨砸到头上,为她,为他们指引前行的方向,扬了扬手,在淅淅沥沥的雨中,喊:“慢点可不行,小南,我们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这样就能跟得上挽救这个国家的进程了。 小南看着他们雨中的笑脸,也跟着冲动地丢下遮雨的荷叶,冲进雨中,无所顾忌地跟着他们,渴望能将他们此时轻松、充满希冀的笑容永远留下来。 此时无雨,小南走在路上,和过往的旧影擦肩而过,她脚步停顿了片刻,然后与过往的自己错过,漫步走在现实的阴霾里。 她领着由纪去了半藏以前遗留下来的居所。 由纪本以为会去地牢那类的地方,没想到是这样豪华的居所,她踟蹰不前,小南偏过头,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她顿了顿,抱着花,拘谨地双手合十,做起一副来别人家打扰很抱歉的模样。 小南打断了她的“做法”,她声音很低:“不要朝他做这种事。” 由纪困惑。 小南冷斥道:“他不配。” 由纪“哦”了一声,尴尬地把手收了回去。 小南领着她来到了里屋。 由纪看里面的陈设,又小小惊讶了一把,没办法,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哪里见过这样豪华的阵仗,凭借她粗浅的见识,这里即便被搬空了,也可以凭借尚且完好的装潢看出曾经的奢华。 远比鼬家要奢华。 这可真是......不得了啊。 “...我关这?”由纪走在没有尽头的长廊上,终于忍不住出声。 “你住这。”小南走在前面,平淡地陈述道,“你是晓的人,远道而来,应当礼待,是我重要的客人,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及时告诉我,但请不要在村子里乱走。” 由纪点了点头。 她们走完了那条长长的走廊,这上面曾经摆满了半藏家眷的尸体,如今地板缝里还残留了血色污渍,不仔细看是发现不了的。 由纪走到了一处有些偏僻的房间里。 虽然偏僻,但胜在宽敞安静,由纪进去时发现里面还是空的。 小南看到由纪脸上的困惑,颇为诡异的停顿片刻,然后说:“雨隐封闭多年,我没有接待过客人。” 由纪指了指自己:“我是第一个?” 小南木着脸说:“我会尽快安排好的。” “呃,”由纪站直了点,“承蒙关照?” 小南没有回应由纪,她昂了昂头,扫视了一圈屋内的空白,转过身就走了。 虽然态度一般,但小南意外是个细致的人,由纪坐在屋子里,看在屋里除了床单被褥一类必要的物品外还有插花这种她高攀不得的高级艺术。 小南摆弄了花瓶里的花,这些花多是村民专程送给她的,考虑到她不慕富贵的品行,给的都是些卖不出钱的野花野草,但即便是这些野花野草,经过小南的巧手也能摆弄出别样的雅致。 由纪坐在一边,撑着头,无聊地看她兴致勃勃地弄花,问:“你喜欢花?” 小南拿花的手顿了顿,然后冷淡地回:“一般。” 由纪:“......” 她果断转移话题:“我在这里能做些什么呢?” “随便你。”小南提醒道,“不过最好不要在村子里乱走动。” “哦,那我就不出门了。” 小南抬头看了由纪一眼。 “我被关习惯了,”由纪耸了耸肩,“在木叶的时候,我蹲过大牢,挨过幽禁,出了木叶又被关了几年。” 说着,她环视一圈,见屋子里门窗大开,外头也没有人暗暗潜伏监视,外间虽然天阴沉沉的,却依旧有光照进来,在屋子里铺成一道彩色的光,而屋子里陈设简单却温馨,还有桌子上生机勃勃的野花,浅笑道:“这是我呆过条件最好的牢房。” 小南放下手,看着由纪,平淡却诚恳地说:“我没有想过关你,你是我的客人,我会好好对待你的。” 由纪头稍微抬了抬,接着又支到手上。 小南挑了个普通的话题:“你自小在木叶长大,有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事吗?” 由纪果断地说:“没有。” “没有?” “真没有。”由纪回忆了一下轮回之前的人生,“普通得很,我不是忍者,很多事情轮不到我参与,每天就是上学,上学,上学,仅此而已。” 小南问:“教你们的老师也是忍者吗?” “是啊,”由纪笑着说,“是个很年轻却很负责的忍者。” “整日操心我的毕业的事情,在我好不容易毕业的时候,还专程花自己辛苦赚的钱请我吃饭呢。” 小南眼中流露出笑意,她怀念地笑道:“是啊,能称作老师的人,总是不同的。” 由纪见她有兴趣听,便开始闲谈: “木叶的忍校其实教不了我们什么,有些手段多是家传,如果是普通忍者则要等到毕业分配班级完成任务才能真正学到本事,所以学校的生活,嗯,其实就是消磨时间。” “那是一段无聊又快乐的日子。”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童年吧。”由纪如是评价道。 在那段还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日子里,由纪的日常就是,上学睡觉磨过上课时间,然后放学,卡卡西一有空就会回来接她,她会跟着卡卡西满木叶的瞎晃悠,有时候是训练,有时候就是干饭,有时候...会一起去看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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