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助,”她强调道,“我是无家可归之人。” “怎么会?”佐助慌张地说,“我和爸爸妈妈都是你的家人。” “有家人不一定有家,”这个教训她已经狠狠吃到了,“况且,你和他们都不是我的家人。” 佐助几乎是愤怒地喊:“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哥哥被你排除在外?” “佐助,”由纪耐心解释道,“家人的话,不是血脉至亲,就是自己选择的爱人。” “我的家是独属于我的,独一无二的,我于你,于富岳大人和美琴阿姨永远都是外人。” “你哥哥是给我家的人,我们是彼此选择的家人,他是我的家人,也是我的丈夫。” 宇智波由纪永远把人和人之间的界限分得清清楚楚。 她活得如此孤苦伶仃,是因为她拥有一个自由独立的灵魂。 试问,要让这样的灵魂留在身边,到底要花多少时间,多少精力,浇灌下多少爱意,才能让荆棘的玫瑰心甘情愿地落地生根呢? 佐助咬牙,他已经足够难堪了,无所谓更加难堪,他不自量力地说:“那我会代替哥哥,给予你新的家。” “由纪,”他的手固执地朝她伸去,即便意识到由纪百分之百不会回握自己,他还是在纷纷扬扬的白雪间,几近执拗地说,“跟我回去。” 由纪一动不动。 佐助幼时,由纪对他可以说是百依百顺,可是他一下子长大了,她却一点点请求都不肯应了。 她盯着佐助,眼中最后一点暖光散去,眼神平静到冷漠,看的佐助心里发寒。 佐助一瞬不瞬地回看她,凝视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杀害哥哥的人,我会报复,害你失踪的人,我会追讨。” “但在这之前,你得跟我回去。” “宇智波由纪,”他在寒冷的飞雪里炽热的不可思议,“这世上,对于此时的我来说,没有任何东西会比活着的你更重要。” 由纪听了佐助真诚的剖白,没有感动,反倒飘零,她安静地听佐助说完,过了很久,似乎是在讥讽,但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 她喃喃道:“是吗?” 她缓缓朝他走来,佐助的眼睛一下子亮如繁星。 “佐助,”她默默将手放在腰间的长刀上,一边走一边说,“宇智波一族的人和其他家族的人不太一样。” “我们大多数人精神极端又脆弱,”她声音冰冷如飞雪,“爱欲其生,恨欲其死。” “你此时此刻想让我活着,或许不到几分钟,会想让我死呢。” 佐助当即反驳:“不会!” “是吗?” 由纪终于走到佐助身前,眼里跳着勾玉,平生第一次使用了幻术。 其实,那不是什么幻术,那只是强行共享的记忆。 那一场相杀的记忆。 佐助脸色忽变,不过几秒便痛苦地抱住头颅,跪倒在雪中,哥哥死前的模样参杂着由纪这一段时间的噩梦一遍遍在眼前重演。 他疼得眼睛快要流出血来。 由纪低头看着他,低声说:“杀害你哥哥,我丈夫,宇智波鼬的凶手,是我。” 佐助猛地抬起头。 他说:“不可能!” 他说着不可能,可是眼睛却已经慢慢扭曲到曾经闪现过的六芒星了。 写轮眼记载的是真实的爱恨,它并不会因为虚假的幻术就能走捷径跳跃升级到传说中万花筒。 宇智波佐助已经信了。 况且,由纪给他看的就是真实。 “佐助,”她又一次说,“你不该找我,你不该苦苦寻觅你的仇人。” 佐助疼得嚎叫出声,滚在雪中,已经快疯了。 他清清楚楚地看到由纪那一把刀毫不犹豫地刺向了鼬,鼬在被刺中后,却依旧选择拥抱她。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无数个为什么缠绕着他,即将成为他此后人生在三年前那场阴霾过后的又一场大雨。 “佐助。” “闭嘴!”他从雪中艰难地爬起来,眼里的血掉到鹅绒一般的雪里飞溅出一株又一株苦涩的冷梅。 他死死捏住冷梅,大吼道:“我叫你闭嘴!” 由纪其实已经闭嘴了,是佐助在巨大的刺激下,产生了幻听。 由纪蹲了下来,望着佐助此刻疯疯癫癫的样子,想到了曾经的自己,她伸出手,将手放在他的肩上,佐助一把甩开了她的手。 他最爱的由纪杀了最爱的哥哥。 最爱杀了最爱。 这让他如何接受? 这要让他如何接受?!! 他爬起又跌倒,跌倒又爬起,一次又一次,就像他找寻由纪这漫长的一路那般。 大雪纷纷,盖住了佐助的狼狈,而他在绝望中痛苦的想要就地死去。 由纪在这时说:“佐助,我本想等计划完成,一切结束的时候再见你,由你来亲手结束一切的,但是......罢了。” 死在这里虽然没机会杀掉他了,但她死在佐助手里,也算因果轮回,死有了个无懈可击的理由,就算鼬知道了也没办法怪她。 大不了……再一次重头再来吧。 反正她已经麻木了。 她叹了口气,道:“你如果觉得痛苦的话,就现在杀了我吧。” “荒唐!”佐助在痛苦中抬起头,怒喝道,“我拼尽全力,把我所有的一切都赌进去了,难道就是为了找我的仇人的吗?!” 由纪沉默片刻,说:“我没有骗你。” “我其实,没有那么喜欢骗人。”她说,“佐助,我尤其不喜欢骗你。” “你还不如骗我!!” 佐助是个纯粹的人,他把他的所有都赌在了由纪身上。 为此,他暂时放下了昔日的同伴,放下了寻找仇人的职责,放下了忍者该走的路,为的仅仅是生死不明,了无音讯的宇智波由纪。 他这漫长又艰难的旅途,起点和终点都是她。 她是他长大、变强、倔强、叛逆、奔波、痛苦......他几乎所有的理由。 可如今,他所谓找寻最爱的路,竟然是一条,找寻仇人的血路! “宇智波由纪。”他艰难地咽下由纪的名字,就如很多年前逼着自己在哥哥墓前咽下的眼泪,他总是在被迫接受他难以接受的人生,三年前如此,三年后也是如此。 但他最终咽不下这苦难的人生,眼泪像大雨,接二连三地下个不停,他颤抖着,愤恨着,悲恸着,绝望着,他哭着说:“你杀了哥哥,也毁了我!” 他抓着雪,冰冷的雪花在他炽热的掌心里很快融成雪水,他痛苦而决绝:“我要杀了你。” 他在最痛苦时,除了眼睛,脖子上的某个隐藏已久的印记也隐隐发烫,由纪凑近时看到他脖子上闪过一阵红光,想起来上次轮回大蛇丸印在佐助脖子上的咒印。 她脸色一变,抓起佐助的胳膊,就要勘察,但佐助已经被她逼疯了,他甩开由纪的手,立即拔出刀来,划开溅满红梅的雪地,雪花飞舞。 由纪持刀去挡,与佐助兵刃相接,发出刺耳的金鸣声。 佐助这些年不断奔波,不断修行,实力远超同龄人,他毫无保留的攻击让身受重伤的由纪几乎要招架不过来,也只能放开了打,两个人在广阔的雪地里,大开大合,星光四溅。 天地是雪一样的纯白,他们的衣着也是相似的白,唯一不同的是那两双花纹不同的眼睛,它们都泛着红光,一个是水波纹,另一个是六芒星。 骤然开了万花筒,佐助的能力在短时间猛地上涨,他一边流着血泪,一边狰狞地朝由纪砍去。 一次比一次刁钻,一次比一次厉害,尽是杀招。 由纪皱着眉,问:“你是不是找过大蛇丸了?” 佐助冷笑道:“与你何干。” 他现在想想为了找由纪差点死在蛇窟的自己就跟笑话一样,根本不愿意提。 由纪肯定了他去找过大蛇丸,她闪身立在高高的石柱上,躲过了佐助咄咄逼人的刀,说:“佐助,你得把大蛇丸的咒印去掉。” 她得把它烧掉。 佐助粗暴地擦着脸上的血,还是说:“我说了,与你无关。” 他盯着由纪,六芒星转个不停,杀意森森:“我不需要一个将死之人的关心。” 说罢,他将手中的刀狠狠地插入雪中,双手结印,明亮的蓝色雷光从手中生长出来,那雷光在瞬间变大,发出万千吵闹的鸟鸣声,她在上次战斗中还未好全耳鸣又因为这吵闹的鸟鸣声发出“呜”声。 佐助借着雪中的刀跃到空中,将千鸟推到由纪的面前,由纪在风雪中,头发吹到后面,露出耳边的金色,但摇曳的金色比不过亮的刺眼的雷光。 那只是一瞬间,但是一切在由纪面前却变得很慢。 佐助最终扑了个空,栽到了雪中,被千鸟反噬,他伤痕累累,从雪中狼狈地爬起来,他跌跌撞撞地站起来,神情森冷,望着安然立在远处的由纪,嘲道:“不是要我杀了你吗?” “躲什么?”他吼着,“立在那里,乖乖去死啊!!” 由纪还是说:“你得把咒印除掉。” 佐助一愣,蒙住脸,哈哈大笑,血又从他疼痛难忍的眼睛里流出来,刚刚获得无与伦比的力量,他却丝毫喜悦都没有,那些陌生又强大的力量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他疼得受不了了。 他越疼越想要害的一切变得糟糕的由纪去死,可是,他都想让她去死了,她倒像以前那样关心自己了。 他笑得苦涩又肆意。 “宇智波由纪,”他笑完,表情又冷下来,“你去死吧。” 他杀心强烈,根本冷静不下来设计战术,只要能立即杀死她就好。 他要尽快斩断这段荒唐、痛苦又血迹斑斑的因缘。 眨眼间,天色忽变,本就阴沉的天色聚起颜色更深的乌云,云块们撞一起,很快的,一道道裂天的雷电便闪烁在苍穹之上,天地闪耀着明亮的雷光,佐助在雷光里,孤独又决然。 他双手合十,飞快结印,体内几乎所有的查克拉都用来召唤四方的雷电,那一道道的折叠的雷电,交叠、纠葛、扭曲,最后拧成一头巨大的麒麟瑞兽,他嘶吼着,悲鸣着,吓得天地在一瞬间昏暗,那些纷乱的雪却不受干扰,依旧下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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