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拜师学艺也要给师父钱,或是签下身契文书确保学徒和效力,但这不是爹妈送来的徒弟,是毒手药王慧眼独具,亲自去抢来的小徒弟,普通人家哪敢得罪江湖中人,况且药王庄偶尔有些扔出来的尸体,早些年毒手药王脾气不好,有江湖中人上门挑衅直接毒到彻夜惨叫剧痛连日,一度传出鬼故事。 这地方不论发生什么,都是民不敢举、官不敢究。 到了药王庄门口,虽然只是篱笆墙,内外种了些经冬不败的小花小草,懂事的人都不敢靠近。 碰一下就会中毒,能不能治好就全看毒手药王的心情。 程母抱着女儿哭了一阵,小声叮嘱她:“一定懂事听话,孝顺师父,伺候师兄师姐,拜入师门之后不比在家,早晚都要勤快些,别闲着。” 程灵素还不懂什么是分别,好奇的看着篱笆墙里那些罕见的植物,冬季盛开的小花,还有姜师兄说过的蛇虫不知道藏在哪里:“妈妈,你放心吧。我平时也没闲着。” 程母才刚过二十岁,年轻的脸上写满忧愁:“我…(可怜的)孩子。”进了药王庄就和被卖进大户人家一样,非但见不着面,哪天被人治死了也没处去讨公道。 程灵素摸摸她的脸:“妈妈,你别哭了。姜师兄答应每个季度带我回去见你。” 石一嗔发现自己现在真的脾气又好又有耐心,到现在才打断她们:“打住,回家哭去。二妞,跟我来。” 程父往前送了几步,低声下气的讨饶:“药王爷,您该打打该骂骂,二妞要是实在不聪明,您就把她赶回来。” 石一嗔勃然大怒,我亲自选的这几个徒弟,都不太聪明,难道最后一个也会不聪明吗! 我这一辈子还看不准一个徒弟吗? “滚。” 拉着小姑娘进了篱笆墙,给她一个药包,用纱布包裹的一些草药:“觉得晕了就闻一口。” “这个叫幽兰草,小花有剧毒,叶子能当韭菜吃。”毒手药王指着一种开小蓝花的野韭菜如是说。 “这个是烈火常青草,叶尖的倒刺有剧毒,当做围栏种。”毒手药王指着一种新叶子红红老叶子深绿、一米多高的草如是说。 “这个是翡翠罗汉竹,叶尖的滴水有剧毒,粘在皮肤上会发青,赶快去找我。”毒手药王指着很多矮矮胖胖的竹子如是说。 “这个是白头翁,能解毒。” 程灵素听他介绍了一路,一一记住,又问:“师父,这个有毒吗?” 石一嗔踢了一脚摇着尾巴迎上来的黄狗:“也有点,它在这里乱吃乱咬,咬人时候也带些许毒素。你那个不成器的师兄常给它熬解毒药喝。姜铁山出门还人情债去了,今年中秋回来。现在是你不成器的师姐薛鹊负责做饭,哼,要她做饭还不如让她煎一记毒药。” 他指了指自己屋子旁边的小屋:“你住在这儿。药王庄里处处都是毒物,不要乱走乱碰,前三个月先学辨认草药和解毒,医理慢慢背也不迟。每天早晚吃这个。认字吗?” 程灵素道:“认得八十八个字,都是姜师兄去教的。” 小姑娘开始担心今天的晚饭,她不知道师父说这话的意思只是薛鹊的毒术比厨艺更好一点。
第136章 薛鹊和新来的小师妹见了面, 看她干干巴巴像个豆芽菜,想吃姜师兄做的醋溜豆芽,自己发的绿豆芽瘦小枯干, 黄豆芽吃着发苦。往她胸口瞥了一眼:“他给你的?” 给我的是一匣金首饰, 给她一个银锁,哼哼。看起来鬼王对她也没有多看重, 远不如姜师兄对我的心意。 “是姜师兄给我的。”程灵素直觉她有些凶恶恐怖,但碰到那些很凶的猫猫狗狗都不能显得害怕,对人当然也是一样。倒了一杯茶搁在桌子上:“师姐辛苦。” 薛鹊嗅了嗅茶水,小师妹学了一下午, 还没学会下毒:“师父教你什么了?” 说到这里, 小姑娘就有些兴奋:“师父教我怎么走到大门口不中毒!” “现在是冬天,万物凋零, 这不难。你等夏天草木繁盛的时候再试试,只怕一天被毒倒三次。”薛鹊眼下还不嫉妒她, 只是讨厌所有人:“别去我房间, 有一些毒药连师父也没见过。姜师兄对你好么?” 程灵素凭直觉感觉不大对劲:“姜师兄对我们村的人都很好,他给人治病只拿一篮鸡蛋,或者两三只鸭子。” 薛鹊恍然大悟,难怪自己有时候去集市上买不到鸡蛋, 但师兄总能做蛋花汤和炒鸡蛋。这也太便宜了!请药王门的人出手治病,非得要上几十两银子、花红酒礼不可,他怎么能这样,真该告诉师父。“他…提到过我么?” 程灵素又不能说实话,实话是‘你少搭理她’, 想了一会:“说了,我只顾着学字认字, 没记住。” 她虽然过完年才六岁,和姐姐吵架已经吵了四年,自然知道什么话惹人生气,什么话能避免惹人生气。 “也罢。”薛鹊沉默了一会,开始指着头上的金簪,耳畔的金耳环,手腕上的金镯子:“你师姐这套首饰怎么样?”这套首饰戴了快两个月,可每天早上朝夕相处的只有师父,跟他炫耀准得被抽,来求医的江湖中人也很不长眼,要么被药王庄的名声吓得不敢抬头,要么虚张声势大呼小叫。 这是什么?这是个活人! 程灵素有一点迷茫和无所谓:“……这是铜的吗?” 薛鹊勃然大怒,在下毒给她个教训然后自己再被师父毒翻扔出去之间来回徘徊了一下,忍气吞声的问:“你没见过金子??” 程灵素:“是啊。我家只有一点点银子。” 薛鹊气的发笑:“我可真是抛媚眼给瞎子看!呵呵,师父脾气不好,以后他早晚的饭你给他端过去。” 石一嗔对此表示非常满意,并给小孩安排了高强度的学业,和自己当年类似。 程灵素毫无压力的天天狂学,从早到晚辨认干掉的草药、认字、背书、背金石草木的习性、掏出一些冬眠的蝎子毒蛇记住种类、背穴位筋脉图、泡药浴、打坐练功,观察盆栽的变化。虽然没空玩耍,但对她而言学这一切就像是玩一样。 一个月后,师姐师妹只在一件事上达成共识,那就是——非常想念姜师兄! 石一嗔对小徒弟当前学习进度非常满意,都赶上自己当年了,老怀大慰:“早就知道,他们三个会喊累叫苦,果然是天资愚钝,不堪大用。姜铁山那个脑子,背完就忘,令人生气。为师这一点嗔心,大半是因为他们而起。” 程灵素拎着一篮午饭——咸菜炒腊肉和馒头,跟着师父上山去光秃秃的药圃视察。看了一眼地上绿油油的光杆枝条:“师父,这个是‘一树春’么?” “不是,他叶子光滑又没有斑点,夏天会长白毛,叫做‘一树冬’,旁边那颗才是‘一树春’” 石一嗔带她上山不是为了玩,要她自己去挖几颗草药,带回去种在花盆里,精心伺候,学会如何服侍这些属性不同的草药。有‘喜光/畏光’,有‘耐涝/怕湿’,这还都好办。 其中很多种是必须有明亮散射光照射否则就会死,但晒到一丝太阳立刻叶片干枯、喜水怕湿不耐旱稍微有一点积水立刻死给人家看。或者是必须大太阳照射,缺几天阳光就枯萎,不能用井水河水浇灌只能用天上无根之水来浇。这都不算是最难的。 前者种在苗圃水沟旁特意参了砂子的土里,上有大树遮阴,下有水沟散发潮气,每年也就死一半。后者种在四周无遮无挡、每天暴晒的田地中央。 程灵素不禁感慨:“养我都没那么费劲。” 石一嗔:“你又没毒。你要是拔一根头发就能毒死一个人,养起来一定比这些东西还费事。” 程灵素忍不住笑了一路。 “别傻笑了。”石一嗔回忆了一下教学内容,没记住,又不写教纲,想到哪里就教到哪里,每天干什么活就教她什么:“教过你怎么挖苗移植、定盆吗?” “还没有,和插秧有区别吗?” “区别大了去了!” …… 去胡一刀坟前时,林玄礼微微有点紧张,穿越都有了那鬼魂是不是也有啊,立刻询问自己的金手指:“英英,嘤嘤嘤。” 王繁英:“干嘛?” “世界上有鬼吗?胡一刀的魂魄还在吗?” 王繁英:“在,没能力,别管他。你要是想跟他客气两句,可以写信烧过去,否则他也奈何你不得。你知道你身上的炁有多强盛么?正经找个鬼王单挑都没事。” “我最近越琢磨越觉得他家的刀法很好。” 王繁英承认这一点:“确实很精妙,又适合你,果然好人有好报。你总算学了一套称心趁手的刀法。回来跟我打架!” “好期待哦~” 祭拜时并无什么异样,也没有微风环绕,更没有什么灵异现象。 林玄礼默默烧了一封信,简单介绍始末缘由,然后满脸严肃的配合气氛。 小孩分别负责和平四抱头痛哭,然后和苗人凤抱头痛哭。 他二叔却实在是哭不出来,试图想想悲惨的故事,靖康之耻——没事只要我不傻逼不生崽就没有,那就没啥了。太远的实在是够不着,蒙古元朝怎么样就别归我负责了,清朝将来大厦将倾,那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国家衰微颓废,但我们从现在开始准备,到时候也来不及。准备太好了子孙后代成大军阀怎么办! 胡斐疑惑了很久,悄悄询问:“二叔,你和我爹爹不太熟么?”怎么苗大侠说的关于他的事,都比你说得多呢? 林玄礼正在配药,把小孩扒拉到三米外的上风口,继续碾药粉:“我从小跟着毒手药王石一嗔学艺,和大哥几乎没见过几次。何止是不熟…要不是出了这么大事,我得帮他报仇,大概这辈子都会天南海北,未必见面。” 胡斐小声问:“是……是怕他们三家寻仇吗?” 林玄礼:“我本来就喜欢学医,不喜欢动武。要智取!” 胡斐对此将信将疑,二叔跟人打架的时候开心着呢,笑的超大声,而且刀、剑、拳、掌都很厉害。 苗人凤无语:“教小孩子撒谎可不好。” “还在装死的人少说我。” 苗人凤:“二哥,你忘了,装死也是你教的。” 江湖传闻中一片金面佛苗人凤被仇家杀死,天龙门掌门身死而首级下落不明,丐帮帮主身受重伤,而大杀四方的正是当年辽东大侠的弟弟,当今尊称为胡二太爷的神秘大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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