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繁英随手解开直裰,往旁边的便携衣架上一抛,距离稍有些远,她手掌微翻, 向上一托,轻薄优雅的衣裳就像被风一托, 轻飘飘的移到衣架上,才稳稳落定。 阿朱为之讶然,她见惯了天下两大高手的本领,才知道这一下轻飘飘的有多难,最起码这两人都不愿意胡乱浪费内力:“娘娘好手段。” 王繁英微微一笑,到夜里她又不困,打坐修行又比较嘈杂:“你会下棋么?” “会一些,以前陪着姑娘消遣时光。”阿朱提议:“不如我去请慕容夫人过来,我们陪着娘子打几圈牌?” “不用,人家在一起情浓意蜜,我半夜叫她过来,慕容复又要含恨咬牙。” 阿朱脸上微微有点挂不住,柔声解释:“公子爷看起来总有些忧郁,他只是负担的事太多,我小时候整个慕容家的家业就都压在他身上。他从不跟别人置气,就连对小丫头都很和气,娘子教过慕容夫人武功,有一师之谊,深夜聚一聚喝两杯酒,打几圈牌,合情合理呀。” 王繁英忍不住好笑,也不和小姑娘吵架:“你对他们的称呼还没改口么?” 阿朱笑了笑:“叫惯了,人前装模作样一小会,私下里改不过来。” “哈哈哈。”王繁英:“这得改过来,日后天长地久,常常相见,称呼始终不变未免与身份不和。”帮主夫人称呼旧主一声公子爷,还不算很丢人,萧远山也没说什么,等将来都在郡王身边,再这么很不像话。 阿朱也明白这道理,也被公爹用不赞同的目光瞥过几次,只是从小到大的习惯,要是改口叫‘义兄’,反而难以启齿。 王语嫣在帘外搭话:“我早就叫她改过来啦,阿朱却不好意思,照我看,一定是怕包三哥风四哥他们百般调侃。表哥和我不会取笑她,阿碧那妮子则未必。本家姐姐,我夜观天象,觉得应该前来拜访。” 阿朱立刻:“阿碧得听我的,她不敢拿我取笑。” 王繁英哈哈大笑:“好好,咱们出去好好观一观天象。似你这样博闻强识,就应该学一学观星术,可我真担心你学的太精深,真能看出未来的变化。” 真看出来现在不靠谱且隔三差五戏谑你表哥的遂宁郡王,将来有帝王之位,北辰星周围已经出现了症状,还不把你吓坏了。 王语嫣闲来无事找她说话,硬抓着阿朱的手:“叫嫂嫂,否则不放你走。” “主母,怪难为情的。”阿朱一闪身,刚要闪避出去,嬉笑推诿几次。 奈何王姑娘不仅眼界开阔,现在武功也很好,一招小擒拿手就去捉阿朱的穴道。 阿朱不大敢跟她动手,闹着玩也就闹了,脚下一晃绕到她身后,就要戳她。 王语嫣早就预判了她所有的操作,轻轻捉住穴道,叫她使不出力气,女孩子打闹依然爱干净,不愿意往地毯上按,往旁边的床上一按:“快投降。” 阿朱虽没受郡王教诲,却也学了一点:“主母,你不顾念昔日你我同床共枕,耳鬓厮磨的情分了么?犹记得那一日……” 王语嫣火速捂嘴:“好了好了。”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有一次睡的朦朦胧胧,搂住阿朱叫了一声表哥,被阿朱在自己鬓边亲了一下,然后认真探讨了表哥为什么还不去自己家提亲的问题。其实什么都没有,但表哥现在就在外面!要他听见就有点不好意思。 阿朱忍俊不禁,赢了!顺势示弱:“嫂嫂,你放了我吧,我绝不告诉哥哥。” 郡王妃笑吟吟的看着女孩打架,二人的武功轻灵精巧,精确度高,王语嫣胜在预判上,其实阿朱的拳脚和取穴道进攻的方式很不错了。“出去夜观天象,追得上就来。” 慕容复默默的目送妻子和郡王那傲慢猖狂的妻子以轻功追逐嬉戏,奔向远方,似乎要找个山头一起赏月。两个小姑娘赏月有什么可看的?你们没有丈夫吗? 悄悄去找阿朱:“表妹她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 阿朱笑吟吟的说:“我当天就告诉您了。” 慕容复:“嗯?什么时候的事?” 阿朱道:“两年前啊,您生气了,叫王姑娘回家去。姑娘不肯回去,在听香小筑里多留了一夜,王姑娘很是为了慕容家不去提亲的事儿伤感。” …… 庙会永远是个热闹好玩的地方,遍布长街的灯火,各色高油高糖的糕点,还有各地人民喜爱的糯叽叽主食。 林玄礼愉快的坐在小摊的长椅上,打量着举着鲤鱼灯在人群中穿梭的队列,远处的大户人家挂出两盏珠灯,别看现在不是元宵节,但嘚瑟不分节气。 “客官您的三鲜馄饨!”小伙计端了两大碗馄饨过来:“一碗荤三鲜,一碗素三鲜。客官慢用。” 热腾腾的小馄饨,皮薄馅也不少,汤上漂浮着星星点点的香菜葱花,还点了两滴芝麻油,加了点醋。周围几十个人围着,都等着吃,有两个人看他是个读书人的模样,才格外让了个座,端着碗蹲着吃去了。 味道很好,食材新鲜,做的也用心,面皮虽然不是精细的白面,吃起来却很劲道。 两大碗馄饨全部吃光,抓了一把钱放在桌上。 小伙计惊愕:“大爷赏的太多了,五六碗都足够。” “那两位老兄的馄饨我也请了。”林玄礼愉快的晃悠走。 烤鹌鹑,吃一个。 荠菜团子,吃一个。 甜杏,吃一把。 时蔬豆腐包子,吃一个, 烤羊肉串,吃两串。 吃来吃去,到了舞龙登场的时刻,这庙会是为了祈雨而设,鲤鱼队来回跑了几次,敲锣打鼓的舞龙登场。 说起来很有趣,在去清朝上大学的时候,他也到过这个县城,看过同样的庙会上舞龙祈雨,只不过那时候吃了很多椒盐味儿的炒花生。 时隔千年突然看到同样的情景,听到了几近相同的鼓乐唢呐,心中大为感慨。 天空中的明月高悬,亘古不变,见到此情此景,这感慨莫名的心境,也只有英英能够理解。 减肥的第三天,买了个糖画的花篮,并在回去路上因为糖画花篮被轻功赶路时迎面的风吹坏,而咔咔啃光。 …… 整个宋夏边境线上都在积极备战。 种师道是通判(和知州同级),兼任提举秦凤常平使——北宋划分为二十五路行政区,大半的宋夏边境都被规划为秦凤路。 他虽然不够格亲自上前线,却要负责安定后方日日都勤勤恳恳坐衙理事,形形色色的公务从无贻误懈怠、权限所在的诸多事项——兵民、钱谷、户口、赋役、狱讼审理。 也包括练兵备战,以防万一有西夏奇兵直奔内陆。 正在召见本城武官,品评他们各自对战争的准备,有些人准备的非常充分,有些人虽然训练得当,武器准备的很好,却存有侥幸心理,当值时喝了酒。 “启禀大人,遂宁郡王遣使来见,说是送三筐鲜货给您。” 种师道有些不解,他和郡王只见过两次,那位贵人自然是待人和气,喜欢说笑,自己偏偏一向木讷寡言,并没什么交情往来。西北边疆他认得的人有不少,怎么偏偏给自己送东西呢? “请进来,二堂相见。诸位,稍候。” 匆匆到了二堂,果然有三个大箩筐,带着点血腥味和粗重的呼吸声,一位蒙面人就坐在屋里。 种师道远远的一看他蒙着脸,就大为狐疑,随即想起来儿子去见过郡王,也提到过武德司真正的主事之人是副职,萧副使,郡王的家臣。“萧副使,久仰大名。” “种通判。”萧远山起身抱拳还礼,单刀直入:“这是郡王亲笔书信,请你过目。把箩筐打开。” 侍卫掀开箩筐的盖子,露出里面三个还算鲜活的人类。 种师道拿着信还没挑开信封,扫了一眼就认出:“西夏人?郡王抓住的?” 萧远山:“西夏一品堂的刺客。” 种师道立刻追问:“郡王受伤了么?是我等官员无能,以至于西夏的刺客竟能在大宋内地横行无忌,惊扰郡王大驾。”就算郡王没有问罪的意思,自己也难辞其咎,得上书请罪。 怎么能让西夏人流窜到内地搞破坏呢!真应该派兵马护送,不能因为郡王说不用就真的不用了。 萧远山道:“郡王没有怪罪你们的意思,他们这一伙人武功高强,来去如风。还有自己的隐语暗号,使一种很特殊的迷药,药效对郡王和老夫没什么用。十一郎亲自出手,把他们杀了个七零八落。” 种师道连连点头,心说这种把功劳拱手让人的事,我是真做不出来,难怪你能成亲信家臣:“萧副使请坐,待本官先净手读信。” 礼貌性的洗了一下手,用小刀挑开信封,仔细读到一半,猛然抬头:“郡王的意思我明白了。” 火速看完后两页,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这三筐河鲜,种某消受不起,理应请章经略做主分配。萧副使,有道是一事不烦二主,就请您老兄亲自送往前线。” 官家亲自提拔的主持西线战事的章楶,是丞相章惇的堂兄,是名将,之前几次用兵如神,西北边境无不信服,种师道就是由他提拔的。 章经略最善于故布疑阵、设伏、派兵奇袭、下毒,对于以少胜多也颇有心得。这三个西夏一品堂的人虽然算不上雪中送炭,却可以给他老人家的神机妙算锦上添花,不知道有什么用,但肯定能用来干点什么! 萧远山欣然答应:“郡王亦是此意。” 把‘河鲜大礼包’送给种师道,不是因为跟他熟,而是因为他方便转送给章楶。 郡王不太适合把什么东西直送战争最前线交给总指挥官,对谁都不利,可能还有点怪怪的落人口实。
第183章 三筐‘河鲜’有种师道准备的文书令牌, 先进了平夏城,又进入内城,一路上遇到八道关卡, 都畅通无阻。 章经略治军严谨, 又防范西夏高手前来刺杀,来往的物品各色人物等闲不能进入内城, 至于府衙周围更是戒备森严,严禁摆摊及探头探脑。除了朝廷天使和各州通判送来的人,都要严加盘查。 种师道另外调了府衙内的亲信武官,陪萧副使一起去送鲜货。 一行人直接抵达经略府门口, 这才被拦住。 为章经略效力的武林高手紧盯着萧远山, 他们几个都看不出这位老人的武功深浅,那就是深不可测啊, 怪可怕的:“阁下不是种通判的人。为何藏头露尾,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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