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场较量如期在午饭前开始。 赵官家又不上班,又不批阅奏本,又为了不近女色少看美女,和别人闲聊又不够有趣,百无聊赖之下,就想看看一个国师究竟如何被这样拙劣的借口的骗到。他会不会也能相信千字文里有治国之道,以及天上会掉馅饼? 花草繁茂地面空旷的后院一团忙乱,搬来了坐榻,三面屏风围在坐榻后面和侧面挡风,小几上玉香炉青烟袅袅。 段誉正抓住狮子猫搓它胸口的卷毛,并十分好奇那位冷淡、神秘、傲慢、不问世事的王妃究竟何等倾国倾城,虽然迄今为止都没露面,但府里的侍卫女官,还有王爷本人都对王妃极其敬重。这种真的很有家的感觉,感觉这位王妃很可亲,也很好奇十一郎究竟犯了什么错,惹得妻子这样生气。 随机问一个抱着坐褥走过来的女官:“姐姐,是王妃要来看热闹吗?” “段世子,那还不知道,郎君派人回来传话,叫我们准备好,也知会大轮明王和萧大爷注意言语分寸。”女官小声说:“我们猜测是官家要来,你别嚷出去,就假装不知道吧。”
第241章 林玄礼本来穿的低调朴实, 书生装束,被六哥一顿打扮,洒金红袍, 幞头上插了两朵金花树, 仿佛黄金兔耳朵,鬓边一朵珊瑚珍珠组成的花, 腰横金带,十四块镂空錾刻的金饰片缀在腰带上,左佩玉,右佩剑。要不是大宋男子不流行戴耳环项链, 看起来都要安排上。 手指头上带了一枚金镶摩娑石的戒指, 外国进贡,据说能辟药虫毒, 一些广州商人待着没事就嘬两下。以毒手药王高徒的眼光看来,纯属炒作。“我今日穿成这样, 府上的官吏都要吓一大跳呢。” “你明修栈道, 朕暗度陈仓。”赵煦不怕吐蕃知道自己来看热闹,但不愿意宋朝官员知道自己出宫看人打架。到时候文官习惯性开始抑武,章惇习惯性开始对佶儿阴阳怪气,还有些谏官要指责官家白龙鱼服, 既危险又不合法,病好了是吗,有这个精力为什么不开大朝。 大可不必为了看点热闹给自己添堵!他特意穿了一件青衫,浑身上下不用金玉之物,头戴书生巾, 脚下一双布鞋,就连从人也不带一个。 大内高手只送到飞桥复道边缘, 就眼巴巴的看着。 林玄礼习惯性的扶着他,手挽手的走向花园:“六哥既然要隐瞒身份,那可以靠在我肩上,他们一定猜不出。” 赵煦哼笑一声,他有时候走累了,揽着侍女、太监的肩膀借力:“除了我还有谁敢搂着你肩膀?有吗?嗯?” 林玄礼笑道:“那倒没有。” 到这个空旷的花园时,坐榻、三面围屏风、香炉都准备好了,四名内侍站在旁边听候差遣。女官在旁边的红泥小火炉上,一个银质小盆里坐着青瓷壶,热着一壶木樨酒。 一旁还设了座位,段誉正坐在那儿喝茶吃点心,曾经照顾抚育十一郎长大的女官、侍女充满爱心的轮流抱着萧宝宝,陪着段誉说话。 赵煦在发现小孩这方面非常眼尖,一眼就看到穿着橙袄绿裙的女官手里抱着婴儿,虽然看不出是男是女:“你府上怎么有小孩子?” “武德司属官的孩子,带进来住几天。” 赵煦熟知各种官方和民间、宗教和民俗的促进生育方式,点了点头:“民间有这个说法,叫你娘子多抱一抱别人家的小孩。白白胖胖的,长得倒好。” 谢宝在旁边瞪大眼睛看着,看今日打扮,不敢贸然称呼。 “谢宝,你叫人去请今日的主角出场。”因为他见过六哥所以提前通知,今日重点是忽悠鸠摩智并让六哥看热闹。 女官们一看郎君回来,就不再围着甜心帅哥,就过去斟酒:“郎君,酒已经烫好了。吃一杯么?” 坐榻边缘摆了小桌,放了捧盒,一层各色坚果蜜饯,一层八样点心。 热热的酒坐在热水盆里端过来,水晶杯中斟满一杯木樨酒,淡黄色带着香甜花香。 段誉走过去,看到盘膝坐在坐榻上的青年男子,他的皮肤洁白,身形消瘦,但面目清隽,剑眉星目带着一身书卷气,虽然穿了一身普普通通的布衣,似书生打扮,但遮不住的是与众不同的气质,淡然高贵,目下无尘一般:“十一郎,这位先生好面善。” 赵煦:? 林玄礼:“你们见过?” 段誉诚实的摇摇头:“没见过。只觉得这位先生神态非凡,胸藏寰宇,令人见之忘俗。你们大宋真是好地方,我见了许多神仙似的人物。”还有很多超漂亮的小姐姐~ 赵煦微微笑了笑,怀疑他认出自己是谁了。十六七岁的少年,御前奏对的礼仪和头脑已经和成年人无差异,更何况他常常在大理皇宫中游玩,见惯了皇家诸事,固然年少,绝不无知。 林玄礼喝了半盏香甜的木樨酒,把酒盏递给六哥:“段公子好眼力。这位是我的恩师,自我儿时起,常受他教导,耳提面命,殷殷叮咛。今日是放心不下,特意过来陪伴我。你们把段世子的座位移过来,摆在左侧。” 这话不全是说给段誉听的,主要是说给和鸠摩智前后脚走进来的萧峰听的。 赵煦抿了一口,这酒虽然太甜,但甜甜热热的还不错。 段誉热情又坦率的说:“这些神仙人物都在十一郎府上聚齐了,真叫人羡慕。胜友如云高朋满座。我正应了那句,童子何知,躬逢胜饯。” 赵煦把手肘搭在弟弟肩头:“你写一篇和《滕王阁序》相提并论的词赋来纪念今日,如何?” 面对作业难度大幅提高,林玄礼选择矫揉造作的把手搭在太阳穴上:“哎呀忽然头晕我什么都没听见…哎呀,好害怕啊…” 段誉道:“倘若只写一篇辞赋,在下可以代劳,若要和滕王阁序相提并论,凭谁也写不出来。” 赵煦不愿意当众打闹,只是在他耳边说:“一会我再说一遍,你还敢装聋作哑。” 林玄礼笑嘻嘻的接过斟满的酒盏:“喝酒喝酒,别说那么吓人的事。段世子,说好了,你来写。本王敬你一杯。” 段誉笑嘻嘻的喝了小甜酒。 萧峰走过来,冲着依在一起兄弟二人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当然是拜的大宋官家,要是官家没来早就坐下来倒一大碗酒,先喝了再去打架。 “郎君,我来了,听从差遣。” 赵煦轻微的点了点头。 鸠摩智上前双手合十,微微躬身行了一礼,抬眼直往那青衣书生的脸上仔细打量。 林玄礼小脸一红,好像是第一次被男神叫郎君诶,虽然大伙都这么叫,但他叫这一声听起来感觉不一般:“大哥请起。这位便是吐蕃大轮明王,一代高僧。昨日我和大师以武会友,我使的是太*祖长拳,大师以为不然。” 鸠摩智解释了一下:“王爷金口玉言,岂敢不信。只是稀世武功,岂能人人都学。” 林玄礼笑道:“大宋的风俗不同,金玉珍玩,大多藏于民间。更何况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一样武功练出来各不相同,这就是宋太*祖所创武功的精妙幽微。” 段誉觉得很有道理,乐呵呵的说:“六脉神剑在段家传承数百年,名头很大,学过的人也不是都能练得会。哈哈。” 赵煦把脸亲昵的埋在他肩头,要不然真的要忍不住笑出来了。 三人成虎是这么用的吗?找三个人一起忽悠人。真荒唐! 鸠摩智:“阿弥陀佛。”他依然将信将疑,却看这两人过分亲昵,想起一些京城中的传闻。 抱着孩子过来看热闹的慕容复感觉有点受伤,表妹在床第间很婉转的说过他没把斗转星移和参和剑练好,还差的挺远。这话的后劲很大,生了女儿他都没缓过来,还经常觉得一阵压抑萦绕身边。 有时候真的很怕闺女儿子质问自己为什么没练的融会贯通,教不好小孩子。 萧峰道:“萧某自幼时修习的便是太*祖长拳(真的),二十年间未曾中断(毕竟打一遍只用两分钟权当早上伸懒腰),凭此安身立命小有威名。今日向大师请教,一是为了明证太*祖长拳妙用无穷(确实用了,一拳一脚把人撂倒,简单好用),二来是萧某草莽匹夫,不曾拜会真佛,今日借郎君宝地,领教大轮明王的高招。” 鸠摩智看慕容复的武功有点差强人意,还行,但不如慕容博,估计二人齐名,便在伯仲之间。这人虽是一条壮汉,武功未必有赵王爷那样高深,招数也未必有人家那样玄妙。就很不礼貌的说:“岂敢,请。” 萧峰抬手就是一记直拳,直取胸口,主打一个势大力沉,按照长拳强横干脆大开大合的作风。 鸠摩智一甩袈裟,遮住他冲来的拳风和内力余波。 萧峰双掌齐出,往前一拍——这一招依然是长拳的招数,但他昨夜琢磨了一下,这一招也能化用一点降龙十八掌,只是稍微有点伤身而且威力大打折扣。 鸠摩智眼神骤变,大呼:“好!” 二人一动手,拳脚招式呼啸生风,庭院内尘土暴起。 慕容复抱着闺女扭头就走。 婴儿柔软,内脏也脆弱,即便自己把她搂在胸前用内力包裹,万一被谁的内力余波震伤,哭都来不及。 赵煦本来看有点挑剔这人怎么还蓬头乱发,突然动手之后大为不同,猛然虎目圆睁,一声低喝宛若虎啸龙吟,肉眼可见的气浪在那一双大掌中拍出,惊涛骇浪似的。 林玄礼火速搂住六哥,仗着自己内力实在深厚,用手抵在六哥后腰上疯狂注入内力,又护住全身。官家的浑身经脉虽然没被打通,但他的内力常常进去转悠一圈再回来,已经轻车熟路。 赵煦只觉得才多看了两眼,忽然浑身一酥,四肢百骸如同浸在温水中,浑身发热酥麻。 不!不至于吧??这可不是看到人才的感觉。 凭他金刚、天王似的神通威严,也不至于让朕觉得腰酥吧? 林玄礼一心二用,浑然不知自己给六哥造成了怎样的困扰,只是专心致志的看着男神从经验、内力和招式各方面压制鸠摩智,虽然不能立刻大获全胜,还是看的嘴角疯狂上翘。 场中二人动手时控制住了距离,虽然方位互换上下翻飞,总归没太靠近观众席。 但掌风拳风和外放的内力,不可避免的波及至此。 萧峰猛然担心起虚弱的官家,缠斗的畅快之余,还关切探寻的看了一眼。 恰好和官家四目相对,见皇帝满眼都是惊叹和担忧,极其专注关切,心下暗笑,难怪十一郎爱他甚深,果然是个情深意切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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