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礼沉默了半天,生孩子的痛苦和他这些年动辄被人打个半死相比,大概也就相差不大,最多也就是比得上普渡慈航的酷刑呗。唯独别离最叫人心疼,撒泼甩赖:“我师从毒手药王,难道连一个避孕的药方都拿不出来吗!!夜夜独守空房好难熬哦。嗯哼~” “我不去。你敢和别的男女睡觉,我就让你回不来,好好陪你六哥一生一世。” 林玄礼一时无聊,就说了许多不能过审,甚是轻佻风流的话语。“攻守易式,岂不快哉?” “小娘子行船不用桨,全靠一股子浪劲儿。”王繁英听的心痒难耐,又不想多沾染因果,只要是亲生的孩子焉能不爱?仓促之间到哪里去找一具不能生育又龙精虎猛能鏖战一夜的身体来用?一巴掌把他抽睡着了。
第266章 上价值观 刚上任的御史们弹劾蓝府尹连续几日当街杀人, 虽说杀完头变成妖怪,毕竟不雅。又弹劾晋王、齐王夜宿皇宫,不合礼法。还劝皇帝不可以将许多妖怪头颅堆在午门, 恐怕有伤国体。 赵煦昨夜虽然没睡, 却修炼了三个时辰,内力充沛精神饱满, 现在崭新的龙袍还没做好,只穿了一件杏黄色道袍,外罩斩衰丧服,还有个侍女给他捧着手杖以示哀悼。因为呈递奏本的制度还没恢复, 内侍女官还缺乏的很, 暂且递一本处理一本。先和于谦密会半个时辰,处理了一些他的议案, 然后于谦回去加班,他愉快的开始上班:“蓝路, 你有什么话讲?” 蓝路出列回话:“启禀陛下, 咱们顺天府内,只关押活人的牢狱,没有关押鬼怪妖狐的牢狱。这御史既然说当街杀妖不雅,有失观瞻, 那一事不烦二主,就请他设法修建牢狱,关押鬼怪用,留待秋后处决。” 御史一怔,怒道:“那是三法司的事, 与我何干?” 蓝路已经很想打他了:“你大言不惭的说出这样一番话,还以为有什么高见, 原来是叫巧妇去做无米之炊。” 御史越发恼怒:“天子脚下,首善之区,岂容你当街逞凶。朝廷处决犯人,自有斩监候、绞监候诸多法律,哪有顺天府自行处决的道理?陛下,臣弹劾蓝路骄纵,当年身为县令,擅离职守,可见是个目无王法的。” 蓝路双脚发痒,很需要在这御史的尊臀上大踹一脚。 赵煦心说御史其实说得对,蓝路做得对:“蓝路此举,确实缺少章程。来人,赐他金刀一把,见妖怪,要杀要赦,都有府尹做主。” 没有走程序怎么办?朕给你现场改程序,以后做事可要符合程序哦。 蓝路泪流满面的叩拜谢恩。 赵煦拎起另一本联名奏本:“至于晋王乃是我的亲兄弟,齐王兄为大明天下浴血奋战,偶尔留宿宫中,与朕彻夜畅谈国家大事。不由尔等鼓唇摇舌,徒增猜疑。” 御史:“…晋王自入宫之后就没出来过。即便是留宿宫中,也不应该住在养心殿内,常伴皇帝。” 刘嵩才回来上班,算是从龙之功,平步青云,直接从襄阳王府的西席教授,一跃做了礼部右侍郎——目前礼部就这一个侍郎顶用,上无尚书,礼部左侍郎没有,员外郎、主事一应缺乏:“此乃帝王家事,陛下和晋王兄弟情深,岂容你多说废话?” 赵煦把脸一沉,以前不好明着骂他,就等御史骂完了人亲自安抚两句,现在不然。一想到燕云十六州,想到偌大一个国家,就觉得心里软软的:“我兄弟为大明江山(为了朕)九死一生,亲赴险难,为了匡扶社稷(给朕)披荆斩棘,在皇城内起事,杀到普渡慈航面前,群臣为妖怪所惑,只有朕的兄弟识破妖瘴,面斥大罪。奈何魔焰滔天,英雄功败垂成,受了两年的折磨方才解脱出来。朕每思想他受的酷刑折磨,便觉锥心刺骨,在养心殿内多住几日算什么,这皇位都是他送给朕的。 拟旨,晋王加九锡以彰功德,冕十旒,乘金车,驾六马,出入用天子銮仪,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前后宫苑任他来去。敢言晋王心怀不臣者,定斩不饶。”这也就是我的傻弟弟,换别人就是要谋反,换别人有他这样的本事也一定会谋反。 群臣愕然,面面相觑,不敢答应,也不敢请他收回旨意,虽然这算是谋反套餐了,但晋王肯定没想也没能力谋反。 要说晋王加上这些恐怕将来有别样心思——诊脉的名医都说他气血筋骨无不损伤,心、脾、胃、肾都有亏损。 要说晋王的功业配不上这样的礼节,他打输了被人救出来也不算匡扶社稷啊——陛下年轻又正是热血上头,现在劝说了怕是往火上浇油。庭杖虽然能凸显气节,但为了这种事被罢官,不算忠贞之臣。 要说陛下是昏君——给最先示警、被诬告下狱、九死一生可能还无法生育的兄弟厚赐也算是论功行赏。 刘嵩直接跪了:“陛下,臣着实为难。” 赵煦突然想起来这人一直在自己身边,可能识破了襄阳王和晋王的关系没那么好。不动声色的问:“嗯,刘卿有什么为难之处?” 刘嵩泪流满面的拜倒在地:“陛下,当今紧要之事是陛下的登基大典啊!祭祀宗庙、天地、社稷的四场大典,仪仗荒废、人手不全。待到陛下登基之后,还要晋王该封秦王、先太子改封晋王、萧峰封齐王、先太子纳妃四件大典。 现在在选址修造陵寝,到时候陵寝落成,操办先帝、先帝皇后、妃嫔的扶灵发丧。 待到先帝的丧礼过后,陛下又要开恩科选士。 这桩桩件件,臣无能,实在是分身乏术,应付不能。臣昨日去看过南边的天坛、北边的地坛、西边社稷坛,东边的太庙,都已残破荒废,荒草丛生。” 赵煦仔细想想,这工作量确实是非常大,单一件事都能给礼部累个半死,可见我们现在不需要御史:“朕以礼乐孝悌治天下,御史台除了左都御史之外,其他人先调到礼部任职,嗯,让杨无病担任御史,他虽粗狂,却会检查盘点。” 然后就揪着自己目前只凑够三分之一的文武群臣,一起去午门城楼上,赏玩妖怪人头。现在皇帝銮驾的质量堪忧,有些朽坏,目前只用黄罗伞盖徒步出门。 开始给群臣上价值观:“君王正心修德,严以律己,焉能招来这许多妖魔?” “小民使性而为,尚有破家之险,何况君王?” “礼乐治国,则民得安乐。孝悌治国,则少有所养,老有所安。” 群臣们眼神交互,感觉咱们这位年轻的陛下在阴阳怪气先帝。毕竟依照礼制宦官不能领兵,更不能不应该奉先帝御驾亲征。至于孝悌嘛,嘿嘿,景泰帝似乎是死于先帝之手。 但以礼(规章制度)治国就别提了,看看他对蓝路这样的偏爱,还有方才说晋王那些话!天耶!先帝朝时还定晋王是阴谋篡位呢!怕不是现在陛下年轻气盛,等再过十几年,晋王气焰日骄,陛下年岁渐长,怕不是要翻出当年旧事来,不知又要有多少人陪葬。 杨无病被召过来时都懵了,他本来想当个县令或者千户就已经要爽死,看起来有机会位列高官啊!赶紧把昨天背的书往外一倒:“陛下,臣闻故运之将隆,必生圣明之君。圣明之君,必有忠贤之臣。其所以相遇也,不求而自合;其所以相亲也,不介而自亲。得失不能疑其志,谗构不能离其交,然后得成功也。授之者天也,告之者神也,成之者运也!”” 他本来就是厮杀惯了的人,内力不错,嗓门也大,在城头上嗷嗷大喊,吵的同僚耳鸣,连城下看妖怪、来画画的百姓都听的清清楚楚。 抬头往上一看,见黄罗伞盖飘摇,慌忙下拜,口称:“陛下万岁!!” 赵煦百忙之中还抽空要求所有人以‘陛下和晋王感情真的很好、杀光妖怪真的很好、重开大明日月天’这三个题目写应制诗。 朝廷虽是百废待兴,还是坚持写完了诗才各自回去工作。 …… 林玄礼:“大哥,岂不闻古语有云:饺子要吃烫烫的,媳妇要娶胖胖的。” 萧峰把他按回去:“休想让我带你出门。御膳房已经收拾干净了,宫外雇了一些寡妇和小媳妇入宫做饭,有胖胖的媳妇给你煮烫烫的饺子吃。” 林玄礼幽怨的靠在桌边,有些无精打采:“我想出去玩嘛。” “你就是想看我带人查抄普渡慈航的大法寺。那是他的老巢,决不能掉以轻心,谁知道那里还藏着什么怪物。” 林玄礼想想也是:“算了,我写个药方,你帮我抓回来。” 前面十几味药、七味毒药三种毒虫还不算什么。 “玫瑰糖饼、椒盐烧饼、酥炸麻花、山楂锅盔、杏仁酥饼。这也是药方,每日几副?” 林玄礼满脸无辜:“每日两副,随餐服用。” “好好,你是神医。” “再给我带一笼肉馅蒸饺。宫里现在吃素。” 有官宦人家的寡妇已经进宫当女官,匆匆走进来:“奉陛下旨意,于阁老、李贤、袁彬进宫来,收敛先帝遗骨。请晋王代为引路。” 林玄礼小脸一沉,翻了个白眼:“叫你带我出去玩你不肯,这下好了。”捏着小手帕去客套几句,弱不禁风的咳嗽两声,做晕眩弱不胜衣状。 萧峰:“我让姜秤砣留下来陪你。” 越女官:“殿下,陛下吩咐了让你不必步行,乘步辇过去。” 步辇是皇帝的銮驾中最先做好的,工艺简单一些,四个仆人前后准备抬着。 林玄礼确实脚疼,就坐上去:“昨夜陪着陛下在宫中寻找先帝遗骸,找了一夜,着实疲惫。” 于谦飘的低一点就当是步行了,他身后有皇帝所赐的青罗伞盖,遮着烈日。 李贤心中无尽的哀恸,他总算明白陛下之前分明对自己言听计从,也设计要杀奸佞,怎么突然之间就不问政事,放任奸臣把自己贬职下狱。 袁彬是真的大病一场,他暗自推算时间前后,大约就是被罗织罪名下锦衣卫时,陛下被妖怪害了。自己受了几日严刑拷打,忽然就无人搭理了,过了半年又被放回去,只当削职为民。原来夜里那些影影绰绰,鬼鬼祟祟的东西,真是邪物。可怜陛下没在塞外遇害,反而死在皇宫大内。 从今早得知消息哭了一场,现在还觉得头疼。 林玄礼则是真虚弱,摇摇晃晃间险些睡着,手托着腮,锁骨的伤口快要长好了,锁魂钉却很不舒服,又不能拔。也是现在终于尘埃落定,有些乏劲儿翻上来……大半夜散步两个时辰对没有内力的人来说挺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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