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萧远山,嘴唇微动:“父亲,我若早知此事,也能略助一臂之力。” 萧远山大喜过望,握住他的肩膀:“倘若玄慈看你知情,他们要暗杀你,你有防备吗?” 乔峰沉默片刻:“现在有了防备。听父亲的口气,他们都是谁?” 萧远山在考虑要不要听取小郡王的建议。 “贤弟,之后呢?” 林玄礼打了个哈欠:“事情极为机密,坟是空坟,玄慈怕他勾结契丹人的消息传回少林,不敢求援。也蒙着脸。他出主意,在寒山寺暗算了慕容复和他小表妹,一起拖走,到了这里,开始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慕容博来救他儿子,进了当世三大顶级高手的包围。你捏断他的手正合适!其实吧……” 乔峰柔和的看着他:“你但讲无妨。这三个月辛苦了,为了我家血海深仇,如此奔波劳苦,我却一点力气也没出,实在是不孝。” 林玄礼伸手在他扯开的衣襟中,又摸了摸毛茸茸的胸膛上那颗纹上去活灵活现的狼头:“和你一起泡澡那次我认出狼头,猜到你是契丹人,也没细问。我琢磨了一下,宋人有投奔西夏和契丹的,契丹人和西夏人也有投奔大宋的,双方都对‘归化子民’有田产土地赋税上的恩赏。宋辽是两朝两国,族是族,国民令算作国民,这不能混为一谈,种老经略相公麾下还有党项人组成的军队呢。” 乔峰想起往日自己谋划和喝多了吹牛说要灭契丹全族的事,苦笑一声,又想起授业恩师汪剑通鼓励自己多杀契丹人,更觉得膈应:“我实不知…贤弟见多识广,还有什么见教?” 林玄礼想了想:“没什么,我只有这些偶然发现。” 萧远山道:“我还有几个仇人未曾去杀。待到替你娘报了杀身之仇,咱们骨肉分离之仇,我若还活着,已经答应小郡王做他府上的家臣,报答他宽宏大量不计前嫌。倘若我死了,你替我应诺。” 乔峰心里咯噔一声,心说父亲可能没打算活着回来:“仇家都是谁?孩儿去杀。” 林玄礼醉醺醺的招招手:“伯父,名单交出来。我来替你们规划一下。哦,大哥,你仔细想想你最信任谁,去见了他不疑有他,会乖乖坐下随他靠近也不起疑,准备茶饭拿来就吃。” 乔峰听懂暗示:“玄苦大师是我授业恩师。还有少室山下…”说是我爹妈,父亲一定会大为嫉恨:“乔家夫妻。我多年不曾回家,偶尔托人带点钱回去。村里人大多不知道乔峰在外做什么营生,江湖上也无人知道他们是谁。既然父亲怀疑他们会暗害我,我再不去见他们就是了。”那怎么可能。 萧远山也听懂了,不知道这小子干嘛多管闲事,我杀他养父母和小郡王有什么关系。他怎么谁家闲事都要管一管:“玄慈玄苦等人隐瞒你的身世,令你在不知不觉中,做了不忠不义、不仁不义的事,他们还留有证据挟持你。你全然不恨吗?乔三槐夫妻是玄慈的亲信,玄慈和民女偷情有了孩子,找乔婆去接生,玄慈信任托付的人能是什么好人?他没杀你,也只会把你交给亲信抚养监视。” 乔峰沉默了一会,越想越觉得可怖,自己的前半生竟完全在弥天大谎中,任人驱使,任人摆布,杀血脉相连的同族人,连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现在安静平安,他可以仔细思考。又想起自己接替丐帮帮主时,二十岁,也算年少有为,也有不少人提亲,都被汪老帮主逐一回绝,告诫自己务必尽忠职守,不敢有丝毫懈怠,不要为家室所累。虽然大伙娶妻都晚,得攒些钱有了些江湖名望才行,但我当年因为长得俊武功高是有机会娶某一位长老的女儿。虽然没有也挺好,但思细级恐。“回去孩儿便卸任丐帮帮主一职,交给白世镜接替。不在丐帮容身,孩儿亦有容身之处。” 林玄礼心里是很欢呼雀跃的:“不行。玄慈还在那边念经,我实话跟你说。萧伯父原本不想挑明身份,害你流离失所。只是怕你遇害,不得不叫你警醒。我和伯父的意思是,你还当他是可恶的契丹人,拿出你先前骂我是契丹小狗的态度,不论是玄慈面前还是私下里,不要再透露分毫。直到杀了其他的仇人,再把汪剑通留下来挟持你的书信搜出来,整顿丐帮,永绝后患,选一个合适的继承人,再商议去留。你要卸任还是继续做,我们俩不太在乎,但不要起波澜,平稳些。以丐帮数万之众,武功高手不计其数,你不做妥善的安排,我怕将来生出事端。” 乔峰方才是一时激愤,现在想想只有苦笑:“我还不到三十岁,没想过收徒传递帮主之位。仓促之间,哪有合适的继承人。也是,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都未曾传下,焉能失传在我手里,对不起汪…历代丐帮版主。父亲,这还要多则十年少则三年时光,咱们先一一杀了仇家,其他时候就在郡王府内见面、传递消息。” 萧远山很满意:“好极了,你我父子同心,将他们杀光,再去雁门关祭拜你娘。” 乔峰点点头,又看向疲惫困倦的义弟。千言万语也太单薄了:“我那时不知就里,说你是契丹小狗。原来我自己才是。” 真有些迷茫啊。他凡事不肯避人,现在却要长长久久的隐瞒一个重要的消息,身负重任。 林玄礼快乐的搓搓手:“给你讲个笑话,我刚回京的时候,和英英亲热,慕容复夜探我府邸。大约就听见我问她要不要玩‘契丹小狗和美丽女主人’的游戏。他还骂我无耻哈哈哈哈哈哈,骂没骂过我,打没打过伯父,气的哭着跑了哈哈哈哈。明天睡醒了我再去调侃他。” 乔峰听的不太自在,就怎么说呢,江湖中男女也很奔放,但在丐帮能看到的基本上都是光棍。这什么游戏啊根本不敢细想,细思很色。 萧远山也讲了个笑话:“当时玄慈暗算慕容复。他大骂玄慈勾结契丹狗。可把小郡王郁闷坏了,直说他晒黑了显老,之前玄慈也只骂他是契丹小狗,哪知道他欣然接受。” 林玄礼伸了个懒腰,起身往里屋走:“小猫猫小狗勾本来就很可爱。前面加什么前缀还是很可爱。天都亮了,我要睡觉了,二位是上来找个地方挤挤还是继续喝?”给你们一个贴贴的借口!
第80章 天不叫我死 武功最差的人艰难的爬到里屋床上, 蹬掉靴子倒头就睡。熬夜没什么,但天天早上四五点起来练武,再熬夜到天亮, 真有点受不了。 乔峰又仔细看他灯下面孔, 苦笑一声:“这么说,原来我应该姓萧。这些年枉为人子。” 萧远山叹了口气:“那年你刚满周岁。” 父子二人喝酒喝得多, 话却没说多少,只是低声询问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又都认为男子汉不能诉苦,况且也算不上很苦——总就没死就没什么大事。 乔峰心头百感交集,自己的诸事突然变得十分困扰, 也不知道回去要怎样和那些明明知道装不知道的丐帮长老面前装若无其事, 还得选一个可靠的人继承帮主之位,还需要想一个借口离开丐帮, 不能让天下人嗤笑丐帮叫一个契丹人做了帮主。又担心父亲这些年报仇不易,形单影只苦熬多年, 连一个帮手、兄弟都没有, 难免日渐偏激。 江湖上也不是没有那种事,谁家的孩子被偷走,找回来之后,爹妈带人连人贩子和买主全家灭门。大伙也就打个哈哈过去了, 谁也说不出什么不对的,反而都说大快人心。“玄慈把持一方,他下了命令,谁敢告诉我实情?就算是说了,既无真凭实据, 又有杀身之祸。” 萧远山接受了这个解释。 乔峰:“我娘是怎样的人?她葬在何处?” 萧远山低声道:“我的授业恩师是个南朝汉人,你娘是边关武将之女, 我去探望师傅时候见她美丽可爱,登门求娶。你外婆叫人打听了一番,听我为人倒还不错,就同意了。我父母早逝,和她成亲才算有了个家,不想才成婚两年……我原以为妻儿都死了,六神无主,抱着你们跳崖自尽,不想你还有一口气在,只得中途把你扔回悬崖边尸体上。” 乔峰抹了一把眼泪。 萧远山:“一棵树承住了我们俩,天不叫我死。你娘被安葬崖底,我设法爬了出去。又过了数年才知道你在哪里。” 父子二人抱头痛哭了好一阵。 听的外面的喊叫声和念咒声渐渐停歇,乔峰去门口水盆打湿了毛巾,服侍父亲抹了脸重新蒙上面孔,自己也擦了擦脸,对镜子照了照没什么泪痕,又看到一桌子零零散散的金饰,玛瑙琥珀水晶黄金的璎珞珠链扔在木盒中,也不盖盖。 乔峰看向帷帐后的雕花大床,喝酒在外间屋,寝室与之有门相隔:“他当时一定被你吓得不轻。” 萧远山不置可否:“你想岔了,小郡王镇定自若,视死如归。不过连我也没想到,他竟能信守诺言,宽宏大度。” “孩儿与人结拜,为的都是他们为人直爽仁义。” “你看人很准。” “贤弟早已有恩于我,又有今日之事,父亲可以栖身,终得团圆,我终生无以为报。”乔峰笑了笑:“我看你们相处时也不是特别亲近,并无过分的言行举止,怎么就有人在背地里造谣?”除了慕容博潜入之后我们分别说了些惹人怀疑的话,平时挺正常的。见过有那种癖好的江湖中人,神色猥亵,看谁都奔着下三路去,总趁人不备和契弟或徒弟挨挨摸摸。他妈的一开始还以为要偷袭我。 你们俩别说偷偷耳鬓厮磨的假象,就连摸摸腰捏捏屁股都没有,勾肩搭背都不多,到底怎么令人想歪的?这要是让玄慈看见少林寺的和尚下河洗澡,看见丐帮弟子勾肩搭背的去喝酒,那还得了。 萧远山漠然:“玄慈心里不干净。他以为这是施恩笼络的法子,嗯…这人脑子有问题。” 虽然是小郡王先乱说什么,还抱着手背亲的啧啧有声,玄慈能信就是他的道德问题。 这算什么施恩笼络啊你到底有没有工作经验! 之前的赏万贯官封游击将军那才叫施恩。 乔峰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叹了口气:“消息传不出去。”虽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但玄慈身份所限,他不会到处八卦说有关郡王的流言蜚语。 刚要说出名单计划一下杀人顺序,就听到章援走了过来,轻轻叩门:“郎君睡了么?” 乔峰过去开门,轻声说:“郡王不胜酒力,已经喝醉睡下了。” 章援踟蹰片刻:“乔兄,我略备薄酒,请借一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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