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康熙帝一个激动之下猛地站了起来:“胤祯回来了?” 坐他旁边不远处的德妃也瞬间情绪激动颇大,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呆呆地望着门口的方向,目露期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胤禛大跨着步子进了屋。他的身边,跟了个瘦高的年轻男人,器宇轩昂气度不凡。 德妃喃喃喊道:“胤祯,我的儿……你可回来了。” 母亲的呼唤仿佛透过时空传来似的,带着一种温柔的缥缈。十四阿哥脚步微顿,猛地朝德妃这边看过来。 他朝着德妃微微一笑,又对康熙帝行礼问安:“儿子见过皇阿玛!皇阿玛安康!”声音已然比去时更为洪亮了许多。 十四阿哥变黑了,也更瘦了。不过原本还有些书生气的他,现在已经完全成长为了一个武将,目光锐利神色坚定,赫然是统领全军的大将军模样。 德妃看着这样大变化的儿子,有欣慰也有难过。 旁人只道当大将军是个极其荣耀的事情,可是身为母亲,她只觉得儿子这一行辛苦了许多,且天天面临生命危险,当真是在刀山火海里头搏一个名头。 可十四阿哥身为皇子,那些荣誉又算什么?还不如舍了那些虚名,在京城做个闲散王爷来得自在逍遥。 德妃有心想劝一劝儿子,但看到儿子喜悦满足的神情后又放弃了打算。 罢了,他高兴就好,他高兴就好。那些丧气的话,真不该是她这个做母亲的该说的。 德妃心中百转千回,一时间泪水涌出,忙用帕子擦了擦眼角。 其实康熙帝也是极其的高兴之下又有些眼睛湿润:“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去,赶紧入座。看看哪里有空位,给十四阿哥安置个座位。” 说罢,康熙帝略微冷静了一点,故意冷着眼去看四阿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他今日归来,特意不和朕说?” 初时还不明白这一点,但看四阿哥站在十四阿哥身边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就知道这哥儿俩想必是早就商量好了的。 胤禛闻言,哂然一笑。 十四阿哥赶忙为自家哥哥辩解:“皇阿玛,您可是错怪了四哥。他其实也不太确定我今日能不能到,所以没敢提前说。刚才儿子快马加鞭好不容易赶到,那也是提前了许久才赶来的。至于其他兵士,怕是得初二初三方才能够入京。” 十四阿哥前段时间打了个胜仗,借了“班师回朝庆功”的由头,带着将领士兵回京。 只可惜路上遇到了沿途大雪,实实在在耽搁了许多日子,这才搞得到了除夕夜宴席的时候,不得不紧赶着过来,方才能够吃一口晚宴的热饭。 康熙帝心里十分欣喜,面上不动声色,淡淡“嗯”了声。 十四阿哥这个时候还穿着铠甲,不好在宴席上久待。和康熙帝、德妃略说了会儿话,他就打算回到自己府邸,换一身衣裳再来。 “哪就那么麻烦了?”康熙帝不悦道:“偌大的皇宫,还能缺你一身衣裳了?走,跟朕去乾清宫,给你找一身换上。”说着他就站起来,由小太监扶着,缓缓离席。 离开宴席前,康熙帝特意吩咐雍亲王:“朕要带着老十四换常服去。你在这里帮朕守着,倘若席上有什么需要的,你自己安排就是。” 胤禛揖礼应是。 康熙帝这便慢慢走着,带了十四阿哥去了自己的乾清宫。 不多久,十四阿哥穿了一身常服出来。 其实这套衣裳是四阿哥以前的,当时因为有事情在这边换了衣裳,换洗过后就放在了乾清宫没拿走。一来二去的,也就一直搁着了。 “胤禛比你略高些,你穿着有点长了。不过倒也可以,看得过去。”康熙帝含笑道:“说起来,你们兄弟俩已经许久没见面了。今儿一起喝喝酒,吃吃肉,少年时候的情分就也回来了。” 十四阿哥听闻后,哭笑不得:“皇阿玛,儿子离京也没多少年了,和四哥没有生疏。” 康熙帝愣了愣,缓缓想了半晌方才点头:“好像是这样没错。” 这时,十四阿哥就命人把自己刚才入宫时候带的那两小箱子东西拿了来,交给梁九功。又和康熙帝道:“皇阿玛,这些药材是儿子从西边搜集的他们本地的药,京城这边没有的。您看要不要让太医们瞧瞧,好使不好使?” 提起这个,十四阿哥相当自得:“我搜集了许多这好些好东西,还有三个大箱子在路上,跟着军队一起回来。这两小箱是急着带回来给你先用着,骑快马的时候绑在马上带回来的。听闻对痹症有很好的效果,想着早一点给您也好。” 康熙帝大喜,忙让人把太医们都叫了过来,让他们拿着这些好东西看看怎么用上为好。 说实话,十四阿哥带来的西部的药材,都是在中原这边看都没看到过,听都没听到过的。 他说这些药材对痹症有效果,可是那些太医们面面相觑后,谁都不敢接这个话茬。 ——都是药性不确定之物,倘若随便用了它们,若皇上好起来就也罢了,若皇上没好起来反而更加严重呢? 即便皇上好转,那么得了皇上赞许的也不过是十四阿哥而已,毕竟药材都是十四阿哥找来的。 如果皇上病情加重,他们这些太医可就落不到半个“好”字了,说不定还得拿了全家的性命去赔皇上一个健康。 怎么看这笔“买卖”都不划算,他们久在宫中为主子们做事儿,心里一个比一个门清,断然不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计。 于是太医们纷纷避让这个差事,谁都不肯去接。 康熙帝不免有些不悦。 十四阿哥赶忙道:“那不如这样,我让人再去研究一下这些药材的具体用法,过两日给皇阿玛使上,您看如何?” 康熙帝缓缓点了头,又道:“你若是不懂的话,问一问你四嫂。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问她准没错。” 十四阿哥笑着应了。 宴席上。 因为今日是除夕家宴,前来的基本上都是皇亲国戚,基本上算是自家人。故而在德妃的有意安排下,密妃和定妃两位好姐妹有意无意地就把晨姐儿年后定亲的事情给透了出去。 只是,她们只讲了德妃娘娘和雍王妃给晨姐儿选好了“理想夫婿”,且皇上十分喜欢这个未来的准孙女婿。 密妃和定妃秉承着一定要帮姐姐德妃宣传得力的宗旨,对外猛夸晨姐儿这位未来的夫君。 她们俩说,这位好儿郎当真是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出身官宦世家不说,其父乃是当朝重臣,他本人又是嫡长子十分刻苦好学,是个很好的人。 张廷玉听了这些话后,脸都白了。 出身官宦世家,这个他倒是勉强敢认。可说什么“其父乃是当朝重臣”……他什么时候成了重臣了?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张廷玉满腹经纶,一向是舌战群儒都不犯怵的,这个时候难得被夸得有些抬不起头来,不敢冒认那“重臣”的名号,只能低着头喝闷酒。 他身边的张若溎把父亲的样子看在了眼里,却有了另外一番解读。 自从刚才听说了晨姐儿已经许配人家的消息后,张若溎的心就忽上忽下地没个着落。一想到晨姐儿往后就有其他少年郎来护着守着了,他的心里便痛苦难当。 再看张廷玉的模样,张若溎就更加苦楚起来。 张若溎明白,自己的那点儿心思,父亲是知道的。难道说,父亲是听说了晨姐儿已经许了人家,也是在替他懊恼难过吗? 张若溎心里头难受得不行,索性拿了一壶酒,跑到屋子最角落没人坐的那个桌子,自顾自喝起了闷酒。 就在他微醺的时候,突然旁边传来一声脆脆的少年声:“溎哥儿,你在这里做什么?吃酒也该在里头才对。你在屋子一角做什么。” 张若溎迷迷瞪瞪望向了眼前的小孩儿。 ……哦,原来是雍亲王府的元寿啊。 “没做什么。”张若溎闷声闷气说着,又自顾自倒了一杯。 他平时不饮酒,忽然喝了两杯顿时上头,看什么都是带着光圈的了。 弘历如今已经是个小大人儿了,虚岁九岁的小小少年郎,眸光中透着狡黠,赫然是他心里有着自己的算计。 弘历拉了一张椅子坐在了张若溎身边,笑嘻嘻问:“你为什么饮酒啊?是听说我姐姐许给的那一户人家处处都很好么?” 张若溎呼吸瞬间停滞。 弘历继续道:“你就没想过,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那是你家么?” 他特意加重了那个“万分之一”这数字,好显示出是张家的可能性很低很低。 张若溎哪里能抵得上弘历这般的小算计? 听闻弘历提到了那个“很好的人家”,张若溎不由得眼角湿润起来。 当朝重臣……他爹爹可能姑且算是吧。 家中嫡长子……他虽然写在了夫人名下,但他终究是庶出出身。即便是占了个“长子”的名号,那“嫡子”二字,他却不太敢去认。 张若溎下意识望向了弘晖。 雍王府世子这种才算是吧,家世很好,相貌很好,仪表堂堂,又课业很好。 晨姐儿是晖哥儿的嫡亲妹妹,想必是得和晖哥儿差不多一样好的人,方才能够配得上晨姐儿? 张若溎悲从中来,忍不住放声大哭,捏着酒杯也不喝了,咣咣咣砸着桌面,借此宣泄心中的痛苦不安。 晨姐儿正从旁边经过。她看张若溎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甚至哭得太过专注都没发现她过来了。 于是晨姐儿忍不住甩头质问弘历:“元寿,你又欺负溎哥哥了?” 弘历心里头美滋滋的,下巴扬得很高,十分自得。 其实他听了密妃娘娘和定妃娘娘那些话后,基本上已经猜到了姐姐许给的就是张若溎。 可是张若溎没听出来。 这是不是说明他比张若溎聪明呢? 那挺好。 那他就继续不告诉张若溎,让张若溎继续被蒙在鼓里。这样一来,他就能比张若溎多聪明一会儿了。
第206章 张若溎比晨姐儿大几岁, 如今已经是挺拔少年郎,这般杵在那边吃闷酒的样子,颇为明显。 晨姐儿看他在那边独自饮酒, 与身边人说了几句话后,到了他跟前。 正好张若溎又倒了一杯满酒出来,晨姐儿伸手把那杯子抢了去:“你做什么呢?这样颓丧失礼,就不怕辱没了你家的名声?快快起来, 那么多人看着呢。” 张家世代清流,满门清贵, 以书香传家, 这是在朝中上下人人皆知的事情。 晨姐儿知道张若溎素来重视家族名声, 亦是和家中长辈一样, 力求读好书考取功名,为朝廷出力。 然而现在他这番做派,和他平日里严以律己的模样相差甚远, 也难怪晨姐儿了解他用这般的说辞来让他反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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