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好温柔啊,”刘嘉卉忍不住感叹,“感觉小橘超喜欢他的。” 虞柠:“嗯嗯嗯。” 要不是她知道这位后来是怎么把怪异们暴打得哭爹喊娘,差点就要信了呢。 她的态度果然引来好友吐槽:“哇,柠柠你很敷衍诶。” “我在想还有没有更可怕的噩梦啊。”虞柠随口说,低头看看腕表,“等等,打工时间要到了——你们聊,我先走了!” 说完还不等两人回神,她抓着书包就直冲校门口,只来得及在经过花坛时转头瞥了一眼。 和平日子确实是过久了,学生们合力喂养的流浪猫顶着个小橘的名字,其实早就变成了大胖橘,躺在地砖上懒洋洋晒着太阳。 白曜正拿着猫条喂它,听到一连串的脚步声似有所感地刚一抬头,结果就看到对方早已经一溜烟地消失在铁栏杆后头了。 白曜:“……?” 啊这。 他们学校下一届的短跑冠军? 而狂奔着的钦定冠军本人直到冲出校门才敢停下来歇一口气,又赶紧马不停蹄地往路对面跑,吨吨吨喝完奶茶与小料并送杯子魂归垃圾桶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最终猛然推开玻璃转门,扶着把手上气不接下气。 “——还有一分钟。” 站在柜台后头的老板死鱼眼地叼着烟,向她比了个拇指,“不愧是你。” 虞柠冷笑出声,高傲地一甩马尾,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向了后方换衣间。 没有人,能比她这个死线人更懂时间管理。 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原身父母在随大流搬入四叶草城之后,就因为暗能量的侵蚀先后在几年内去世了。那时的净化手段还不像现在这么有效,刚出生就成了孤儿的原身被送到了福利院抚养——毕竟在迁徙途中失去父母的孩子也不在少数——年满十五周岁后才独立出来自己生活,父母又没留下多少遗产,于是就有了这么份在学校附近便利店打小时工的兼职。 原身在店里待了一年有余,人际关系很吃得开。可能是不同次元的同素异形体之间在冥冥中有那么点惺惺相惜,虞柠来了一礼拜,也成功跟老板同事打成一片,升职加薪迎娶一个亿简直近在咫尺啊。 好吧以便利店店员这点微薄的工资离实现梦想还是有点远。 她刚来的时候还有点笨手笨脚,几天下来已经相当地得心应手。这家小便利店面向的主要是片区的学生和居民,平时一班俩人地轮值是够了,但偶尔碰上交货或者客流量高峰难免要忙得脚不沾地。 按理说,虞柠也清楚对自己最安全的做法是推了今天的班,躲在家里捱过这一夜,但是嘛…… 谁说家里就安全了? 再说她前几天刚交了这个月的水电费和房租,以及之前一些对其他人难以启齿的开支……嗯……她马上就要喝西北风了。 头可破,血可流,肚子不能空! 好在她一分一秒地数着,临到下班时间了天还是亮着的。虽然以她纵观恐怖片的经验会出没在白天的危险角色也大把抓,但未知风险的可能性总归大大降低了。 可明天和意外,永远是意外来得更快。 “啊?”正摩拳擦掌准备快乐下班的虞柠握着听筒傻了眼,“你来不了了?” 店内禁止吸烟,顶着一头乱糟糟头发的老板晃过来,还在咬着原来的那根烟过干瘾,“谁啊?” “还能有谁,廖姐啊。”她简直要欲哭无泪,“她说她孩子出了车祸,不严重但是现在要去医院所以不能来换班了。” 怎么就这么巧!怎么就这么寸! 她不相信这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 不过也还好,最忙的时间段已经过去了,所以按时下班完全—— 老板也愣了。 “送货的刚给我打电话,”他的烟直接掉地上了,“跟我说他们等会儿就到。” 虞柠:“……” “走了走了。”她转身就要开溜。 “用不着你搬多少东西,就帮忙理个货!”老板伸出尔康手拉住眼前的救星,“有加班费!” “我视金钱如粪土!” “三倍!” “我不为五斗米折腰!” 老板:“五倍!” 虞柠含泪一把握住老板的手,“成交!” 今晚可以吃加肉的小火锅了! ……如果还有命吃的话。 运货的小卡车果然在十五分钟后就抵达了便利店的后门,如今人口紧缺,老板亲力亲为地跟司机一起将物资从车厢里卸下来搬进仓库,虞柠负责紧张并快乐地核对和登记,满脑子都是多待一分钟能收获多少小钱钱。 等一切拾掇完,果然已经过八点了。为了照顾她这个穷学生,便利店工资对她开了日结的特例,老板爽快地在五倍加班费的基础上还多塞了点,又想起来什么似的从柜台后头掏出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递过来。 “喏,你上次说的。”他奇道,“要这么多常用药干嘛?” 虞柠:“啊、啊哈哈哈以防万一嘛。” 这是她让老板帮忙留的货,钱直接从后头工资里扣。他们这样的便利店其实更像个驻扎在居民点附近的迷你超市,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药品算如今的紧俏货,不过也只是到得更少卖得更快而已。 八点半正式下班,外头的天已经黑了,老板很放心地跟虞柠道了别。以这里的常识而言,在巡逻队日夜的严格管控下,虽然也会有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法外狂徒存在,但对这种人的处罚也严厉到残酷——所以真要说的话,城内的治安甚至比末世降临前还好些。 哈哈。 只有虞柠知道可能有个大大的危字正悬在自己头顶。 她收好那一小沓钞票和药品袋,带着些许忐忑走出了店铺大门。黄昏的逢魔之时已过,充满不确定性的夜色笼罩了大街小巷,街头仍然有不少行人在谈天说笑,虞柠松了口气,混杂在斑马线前的人群中等待着绿灯亮起。 一声尖锐的锐器摩擦声就是在这时刺上了耳膜。 她悚然一惊,左顾右盼间看到周围其他人都神色如常。确认只有自己听到那声音,虞柠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又来了。 低音管缓慢低沉的吹奏声让她的心脏向下一沉,突如其来的颤音来自小提琴,琴弓一下下地用力擦过长弦,擦出悦耳却毛骨悚然的音节,擦得她的脊椎一寸一寸跟着发凉。 然后,她望见了乐曲的源头。 同样是在人群中,背后的不远处正有个穿着兜帽衫的男子。他把兜帽拉得很低,只能看到布料下层层叠的绷带,但有那么一瞬间,虞柠确信自己对上了绷带间那只瞪大的眼珠。 不会错了,他就是在看她。 绿灯亮了。 原本还在几个人后头的虞柠瞬间冲到了第一排。 她走得越快,那绷带男子也如影随形地加快步伐。虞柠本来还纠结能不能拉个无辜路人帮帮忙,结果瞧见他们始终无视对方的模样就意识到毫无指望,还不如自己脚底抹油的靠谱,然而她闷头跑路得太过着急,再一抬头—— 嚯,好家伙。 她怎么走到附近这片正在修建新商场的建筑工地来了? 虞柠分明记得自己刚才走的可不是这条路,不由得开始怀疑运气是否真的背到如此程度。工地四处都是高大的铁皮围墙,进是进不去了,她只得东张西望地找起其他容身之所。 不看还好,她一看顿时陷入了沉默。 ……这合理吗?! 寸土寸金的三环内怎么会有废弃诊所啊! 管不了那么多了。 眼瞅着最近的只有那一座可供藏身的建筑物,虞柠一咬牙一跺脚,头也不回地扎进了那破旧的玻璃门。 她回头间没有看到男子追上来的身影,连忙趁着这点时间反手扣上了聊胜于无的门锁。诊所地面满是成年累月的灰尘和脏污,还有乱七八糟丢着而留了无数脚印的文件纸,虞柠是顾不上这些了,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导诊台里蹲下,妄图藏在柜台后头好让它挡住自己。 下一秒,她听到有谁从门口走了过去。 心跳剧烈到几乎要盖过那脚步声,音乐突然消失了,耳边静得可怕,虞柠就这样趴在抽屉上,试图不放过任何一丝声响。 由远及近,然后在只有一扇玻璃门之隔的两三米外徘徊数秒,没有再停留地远去——这时候,虞柠的心脏才缓缓落回它该在的位置,她再三确认再听不见对方去而复返的声音,意识到应该是躲过了这一劫。 她由衷地松了一口气,准备起身回家。 噔,噔,咚。 虞柠保持着抬头的姿势,看着那只几乎近在咫尺的绷带间的、布满血丝的眼珠,险些心肺骤停。 ……哥们。 你咋进来的啊? 浑身裹满绷带的杀人狂手扶膝盖,蹲在她头顶上方的柜台上,正歪着脑袋俯视她,另一只手把玩着沾有陈旧血污的匕首。他的眼珠在脏兮兮的绷带缝隙间转动,眼睑被割掉了,就剩下通红的肌肉和神经在跟着颤动。 嘴角越咧越大,配合着那只裸露在外的眼睛,完全不像是人类所能做出的表情。 他开了口,阴恻恻的声音何其粗哑。 “知道我为什么追你吗?” 虞柠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久久难以回神,遵循着刻在DNA里的本能,慢慢从手边的袋子里摸出一个药盒,颤巍巍地递到了他的面前。 “因……” 她下意识回答:“因为我有急支糖浆?”
第2章 家有家规 那只袒露着血丝的眼球紧盯着她。 陡然尖锐起来的背景音乐在她说出刚才的话后就神秘消失了,他俩双眼瞪单眼,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紧接着,他还真的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起来。 “没错,”他幽幽道,“我嗓子坏掉了,但是去买药的时候他们都无视我。” 那是别人都看不见你吧。 “去抢劫也没人理我。” 喂。 “不过放心吧,小姐你这么善解人意,我是不会这样对你的。”他接过药盒,真诚又殷切地看着她,“多少钱,我都可以掏。” 要不是她原定死于今天,差一点就信了呢。 “……不用,”虞柠木然道,“学校教育我们要多做好人好事。亲,既然你需要的话,这瓶急支糖浆就直接送你了。” “谢谢你啊,”杀人狂预备役感激地说,“你人还怪好嘞。” 虞柠:“……” 救命啊!!! 话音还没落,她就见对方一把拧开盖子,嘴巴对着瓶口吨吨吨地往下灌——灌得她面目扭曲,感同身受,忍不住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仿佛也要被那齁甜粘稠的糖浆堵住嗓子眼。 她甚至开始犹豫要不要把包里的矿泉水也分给对方了,结果刚起这念头就见他放下见底的药瓶,神清气爽地呼出一口带着甜味的气体,“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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