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今日来是有话想与你说。”徒渊接过木扇,他骨节分明,白皙纤长的手却隐秘地与甄芙拿扇的地方重合。又不自觉地摩挲了几下,心里的紧张感才平静了下来。 甄芙并未错过徒渊的情绪变化,她心里也蛮有些好奇。 只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因而甄芙浅笑道:“这儿太热了,不如我们去凉亭里说?” “嗯。”徒渊颔首,玉色修长的手指微微捏紧了扇骨。 凉亭里,丫鬟见甄芙和徒渊有事要说,便殷勤地上了茶,又脚步轻轻地退下。 “不知哥哥是有什么事同我说的?”徒渊自坐下后就欲言又止,甄芙实在好奇他在犹豫些什么。 甄芙杵着香腮,微睁着她清澈明润的杏眼,把目光落在徒渊身上,让徒渊忍不住心尖发颤。 白日思量,夜间辗转,徒渊自是发现了对甄芙的感情。他虽不知自己是何时动的情,但明确了他的余生定要和甄芙一起渡过。 徒渊手心微微有了汗,他看着甄芙依旧不明所以的模样,暗自告诉自己,此事一定不能着急:“我原来瞒了你一些事,原是觉得是为了你好。但想来终究是有些不对,还望你见谅些。我是真心待你的,这几日思前想后,决定还是告诉你为好。” 徒渊面色严肃,眼眸注视着甄芙,其中全是认真。 他心悦甄芙,更相信她,想要让她接受自己的一切,让她看到的是完整的徒渊,最想的莫过于是让甄芙心悦他。 甄芙感受到徒渊态度郑重,不由坐直了身子:“我相信哥哥,之前是为我好才瞒了我,我不怪你的。不过,到底是什么事呢?” “其实,我不姓苏。”徒渊微微抿唇,见甄芙并未生气,才接着道:“不过我也并不算欺骗你,因为我母亲姓苏。而我随父姓,我其实姓徒。” 徒姓,是国姓,徒渊身份呼之欲出。 甄芙遇到徒渊不久后,其实就知道他的身份了。只是有些不敢置信,徒渊就这样直接突然地告诉了她。 徒渊见她神色恍惚,语气便更谨慎了些:“不过你放心,我与你真心相交,不是因为身份,钱财或者利益,仅是因为你是甄芙。” 徒渊平缓了下心情,接着道:“你是幼时同我共同谋划逃出了困境,又经过多年的书信相互寒暄关怀,之后京城再遇的甄芙。现在说此事,只因我不想瞒你。我希望你我之间,没有隔阂,也不要因此生分。” 甄芙能真切感受到徒渊说话的真实性,她心里也有些感动。其实照她的性子来看,除非徒渊性子先变了,否则她又怎么可能因为身份,外物什么的,就与他生疏。 甄芙心里微动,眼里便含着笑意,面上却故作生气地朝徒渊嗔道:“我未想到您的身份如此高贵,那我以后要怎样称呼您呢?是叫二殿下,还是叫二爷?” 徒渊见甄芙眼波流转,皆是笑意,嘴角却有些打趣的意味,看上去实在不像生气的样子。于是他就放了心,神色不自觉含了情意:“随你怎么称呼,我都是喜欢的。 “那……还和以前一样行吗?”甄芙下意识垂眸避开徒渊的眼神,有些不适应地捏捏手腕,觉得今日的徒渊情绪变化过于明显了些。 “只要你不与我生分,不管你叫什么,我都是爱听的。”徒渊见甄芙垂着头,茜红色的领子露出了一截白皙细腻的颈子。他耳根就微微泛红,慌忙的移开视线,片刻却又忍不住偷瞧了一眼。 甄芙能敏锐地察觉徒渊微灼的视线,不知怎的,突然有些坐立不安。 她感觉今日的徒渊似乎与以往有些不同,但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感觉到甄芙有些不自在,徒渊便强迫着自己移开目光,告诫自己来日方长,不可乱来,今天要做的事已经成了。 “今日就只想与你说说此事,”徒渊轻轻摩挲着扇骨,压下心底的不舍:“现在不早了,你若急着回去,就回了吧。若是不着急,便待我见了外祖父,再送你回去。” 甄芙闻言心里松了口气,忙站起来微微福身,碾然一笑道:“哪能劳烦哥哥,我自己也是可以回去的。” “好吧。”徒渊心里微微失落,却也未说什么。只一路把甄芙送上马车,见马车走远了,他才折了回去。 几日后,林如海便到了。 贾府里的贾琏早站在了船埠边,一见林如海便殷切地迎了上去,拱手作揖:“姑父可来了,这几日老太太老念叨着您呢。” 林如海眼里有几不可见的讽刺:“劳老太太惦记了,我今后自会回报她对玉儿的看护之情。” 贾琏不觉他语气中的冷意,突然就笑着道:“唉呀,瞧我这脑子!”他抬起手,轻拍了下脑门:“林妹妹听说您今日就到,因思父心切,便早在旁边的轿子里候着了。” 林如海一听,果然看见轿子边站着的是雪鹂和清沚。他眉目瞬间便柔和了很多,忙走了过去,停在轿边,柔声唤道:“玉儿。” 轿子里的黛玉愣怔了片刻,便立即拨开了轿帘的一角。 果真是她的父亲,黛玉眼眶霎时红了几分,微哽咽道:“父亲,您终于到了。” 林如海移步,用身子挡住黛玉外露的身形,才细细打量了着她。半晌,语气有些涩然道:“玉儿看上去消瘦了不少,可是又未好好用饭?”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便令黛玉几欲落下泪来。 但她见自己父亲面有愧色,又忍不住弯起嘴角,安慰道:“父亲是关心则乱。玉儿有清沚看着呢,每日都有好好用饭,不仅未曾有消瘦,反倒增长了些。” 林如海见黛玉坚强了不少,又未像姑苏时那般爱落泪,只觉得更心疼几分:“咱们家在京城原是有官邸的,我早教人收拾清爽了。待我今日去看望了老太太,你便随我回去罢。我要亲自看着,才知道你可有好好用饭,好好安寝。” “嗯!”黛玉嘴角笑意更浓,心情轻快地放下了轿帘。忽然就觉得正忐忑的心落到了实处,无比的安心。 “如此先去拜见老太太吧。”林如海朝贾琏随意说了一句,便刻意忽略了他欲言又止的神情,坐上了贾府准备好的软轿。 贾琏面上讪讪,只能无奈地也坐上轿子,令人起轿。 轿子经过了宁荣街,听到叫卖声,谈话声,便能粗略感受到京城的热闹。轿子从荣国府正门而进,黛玉像第一次来时一般微微拉开帘子,瞧了眼外面的繁荣依旧的景象。 此时此地与昔日光景何其相似,只是黛玉的心态早已不同。
第30章 穿过抄手游廊,便见各色鸟雀,正在婉转娇啼。林如海并黛玉径直往贾母住的荣庆堂中走去。 刚靠近就有丫鬟立即进去告知贾母,另一个丫鬟脆生生地唤了声:“林姑爷,林姑娘纳福。”又殷勤地笑着为他们打起帘子。 林如海浅浅地颔首,携着黛玉走进。 贾母并贾赦,贾政,邢夫人,王夫人,都已齐聚一堂,今日穿着打扮也比往日更鲜亮了些。 林如海扫了一眼便对贾母行礼,端的一身温润如玉:“多年不见,您还是和当初一样精神。” 贾母闻言笑得更开怀了些:“姑爷说笑了,这么多年了,人也老了。倒是你仕途顺畅,又得圣上看重,可谓是前路平坦啊。” “您过誉了。”林如海面色温和内敛,又和贾赦,贾政他们见过礼后,才和黛玉坐下。 林如海轻呷了口茶,才道:“我此番遵旨意来京中述职后,便要在此久住了。还要感谢老太太,赦老,政老,还有各位嫂子对我家玉儿的照拂。” “这是她应该的,玉儿可是我们的亲侄女。”贾政率先开口,面上有些恭敬的神色。虽为亲戚,亦是同僚,而且林如海的官职可比他高多了。 林如海见屋中人一脸慈和的作态,心里发凉,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为感激众位对玉儿的照顾,我备了几份薄礼,还请各位千万收下,莫要嫌弃。” 林如海话音刚落,就有手脚利落的两个丫鬟捧着些匣子上来,一一地放到贾家人面前。 “姑爷这就太客气了,咱们都是自家人,照顾玉儿是应该的事,你哪里需要如此呢?”贾母责备道。 “俗话说礼多人不怪。”林如海拿起茶杯,挡住嘴边冷笑。 “我听闻你升了职,这可是大喜事,不知你可有办喜宴?”贾母转了话题。 此话正合了林如海之意:“席面自是要办的。我已命人把京中的宅子收拾了一遍,宅子清清爽爽的,才好接黛玉回去。” “什么?你要接走玉儿?”贾母闻言,心道不好。她用帕子擦着眼角,哀戚道:“我真心疼玉儿的,如今你要把她接走,我又怎能舍得,不若让她住在我家多陪陪我如何?” 林如海却面色发苦,恳求道:“还请老太太谅解,我与玉儿许久未见,甚是念着她,只希望能接她回去。我也知,您确实不舍玉儿。但我今后,会让玉儿多来这给您问安的。” 贾母不说话,只一个劲儿的抹眼泪。 “老祖宗莫要难受,姑爷都说了林姑娘今后常常会来给您请安的,这样子便和在咱们家也无甚区别。”王夫人忙劝着贾母。她原就不喜黛玉与贾宝玉一处,如今林如海要接她走,正合了她的心意。 “什么无甚区别?你不帮着留下玉儿,还胡乱劝我,你安的是什么心?”王氏坏了贾母的谋算,贾母满是怒气地瞪了她一眼。 “您可冤枉我了。”王夫人心里暗骂,明面上却不敢反驳,只讪讪地回了一句。 “玉儿,你来说说,可是有什么不长眼的人欺了你,还是你不愿跟在我身边,才想要回去的?”贾母见林如海不为所动,便只能问黛玉。 黛玉微愣,随即道:“祖母误会了,在府里我过得很好。您和舅舅、舅母、还有嫂子们都非常照拂我。只是,我实在是想和父亲回去。若我不回去,父亲就只能一人留在偌大的府里,连个说话的人也无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贾赦,贾政等都劝起贾母来。人家姑娘父亲都到了,总没有道理不让她回去的。 “那玉儿可不能食言,定要常来看我。”贾母没有办法,只能妥协。 “我定会来的。”事情定了,黛玉心情变得极好,脸上也有了笑意。 “如今也不早了,我宅子那边还有些事,便不叨扰老太太了。黛玉也要收拾些东西,我便携她先行告退了。”林如海说着便和黛玉站起来,行礼告退。 潇湘馆里两个嬷嬷,雪鹂,清沚并几个丫鬟欣喜地收拾东西。黛玉在一旁稍待,林如海为避大观园中其他女眷,便去了贾政那儿稍坐谈话。 突然门口就吵嚷了起来。 “你们让我进去!让我进去!做什么挡我?”贾宝玉听到黛玉要走的消息,便赶来,想阻止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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