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罢,甄芙笑笑,拿出一块准备好的玉佩,递给林如海:“林叔,前面给您的那块碎了。这块的玉质没有那个好,您若不嫌弃,便用这个吧。” “如此珍贵的物件,我怎会嫌弃。”林如海心里感动,郑重地接了玉佩。暗道这保命的东西,谁都不会嫌弃的。 “只是,芙儿画这个可会有损你的精力?”林如海面上有些担忧,毕竟那些道观里的道士画符施咒,皆言自己法力有损。 “对我无甚害处的,林叔您放心吧。”甄芙笑得眉眼弯弯,心情也很好。 “如此便好。还有你千万莫让人知道,你会画符文。世上别有用心之人太多,你定要护好自己……”林如海絮絮叨叨,极为担心此事泄露,而让甄芙遭人利用。 甄芙耐心地听完,才笑道:“我知道此事的厉害关系,您放心吧。”甄芙看林如海眉间有了倦色,便善解人意地告退:“如今天色不早了,那我先告退了。您也早些休息。” “嗯。”甄芙很有分寸,听她这般说林如海便放心地点了点头:“你快去吧,差什么便只管喊丫鬟。” 甄芙踏出了书房,伴着微暗的天色,柔和的微风并浮动的花香走向了院子。 眨眼便到了第二日。许是黛玉彻底放松了心态,又或许是因为喝了酒,便起得晚了。甄芙也不让人喊她,让她接着睡,自己只用了点早膳便回家去了。 黛玉醒来已日上三竿,发觉周遭摆设与自己房中不同,记忆回笼,她忍不住羞红了脸。 雪鹂恰好进来,见自家姑娘醒了,便笑道:“姑娘可是休息好了?昨夜饮了酒,现在头疼不疼?” 黛玉不觉得头疼,只起了身:“芙儿姐姐呢?现在这么晚了,你们怎的不叫我?” “她走了,因看姑娘睡得香,便不许我们叫醒呢。”黛玉洗好了脸,雪鹂便为她梳着发。 “她走了?我住了她的屋子,昨晚她住哪?你们可有安排妥帖?”黛玉心急,下意识便转身问雪鹂,头发丝瞬间被梳子拉了一下。 “嘶。”黛玉轻声痛呼。 “姑娘没事吧?是奴婢手笨,弄疼了您。”雪鹂面色慌乱,想拨开黛玉的头发看看。 黛玉按住她的手,安慰道:“我没事,不疼了。不过,姐姐到底住了哪?” “姑娘别担心,她住在隔壁。奴婢们都收拾得极为妥帖舒适的。” 黛玉放了心,无奈道:“果真是喝酒误事,下回可不能如此了。” 甄芙回家后,处理了琳琅阁一些事情,便闲了下来。 天气渐热,转眼就到了五月初五。 这日是端午节,家家户户便在门上挂起了菖蒲。天气极好,伴着微风。天上渐渐多了各色风筝,闺秀们也迈出了门,着一身轻薄春衫,或游湖散心,或接了帖子赶去赴约。 甄士隐家并林家也约好了,一起上了街。 街上的人来来往往,河边柳树渐褪去了春日的鹅黄柔嫩,显出来了它独有的青翠碧绿之色。 岸边站了许多人,依岸而建的重叠阁楼上,也依稀可见倚着横栏的女子的倩影。原是赛龙舟,怪不得如此热闹。 水面上龙舟的龙头高昂,看上去硕大有神,龙尾高卷,龙身以黑红二色画就。早已有人摆上美酒佳肴,整鸡果饼粽子,燃着香烛祭祀,路旁小摊的卖家也忍不住地朝湖面上瞟去。 甄芙和黛玉戴着慕离,被甄士隐,林如海不着痕迹地把她们护在中央,以防止行人碰撞。甄霖早已探头探脑,想要一睹龙舟的形状。 甄芙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才朝黛玉道:“不如我们也上阁楼,看看那龙舟竞渡如何?” “好啊。”黛玉语气里掩不住兴奋。 甄士隐,林如海闻言自是没有不应的,于是几人又朝着阁楼走去。 方要进门,甄芙便听到了有人唤自己。一转头,就见徒渊与一个约莫四五十的男子正往这里走来。 徒渊今日着一身深色云纹锦衣,面色却比往常缓和,似乎眼里都有了笑意。而他旁边的男子虽然笑得和善,身上却总流露出些许威严。 甄芙因看得出这人身上的气运,自然也就认出了他是圣上。林如海也知晓,他匆匆上前两步,还未跪下,就被圣上阻止了。 圣上摇着扇子,视线不着痕迹地往甄芙身上溜了一转,又看了眼甄士隐,才对一旁神色恭敬的林如海笑道:“我见那兄台气度不凡,想必是胸有沟壑之人。如海不替我我介绍介绍?” 林如海微弯身,语气恭敬:“那人换做甄士隐,是姑苏西阊城人士。他性情淡泊,为人仗义,我与他志趣相投,便认了他做兄长。” 甄士隐上前行抱拳礼:“兄台谬赞了,我观您气势非凡,恐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林如海站在一旁看甄士隐对圣上称兄道弟,轻轻擦了额角的汗,有心提醒他,却又被圣上眼神制止。 圣上心里倒是不在意这些,反有些开怀地笑笑。又朝周围随意看了一眼,便看见徒渊正瞧着对面姑娘发呆。 圣上心里对那姑娘身份有了底,心里又见不得徒渊装深沉,便忍不住了推了徒渊一把,朝几人道:“这是犬子,姓苏,单名一个渊,还未有字。我平生想要个软乎乎的姑娘,岂料到,只有几个臭小子。” 徒渊向甄士隐行了礼。 圣上状似羡慕地朝甄芙那扫了一眼,好奇道:“士隐不为我介绍下吗?可惜我没有那般的女儿,瞧着可真是让人眼.热得紧。” “令郎也是龙章凤姿。”甄士隐看了眼徒渊,觉得他姿容英俊,满身溢满清贵之气,只好奇他是怎么认识芙儿的。 甄士隐把心里的疑虑压倒心里,才拉过甄芙和黛玉:“这是小女,那是如海的女儿。甄芙并黛玉都行了礼,甄士隐又指指那仰着头,鼓着圆眼盯着徒渊的甄霖,感慨道:“不瞒兄台,我家也有个极不安分的小子,唤作甄霖的。” “我才没有不安分,姐姐说我这是精神劲儿足。”甄霖朝徒渊哼了声,又挑衅地扬扬眉,暗道此人总盯着姐姐看,定是怀有不轨之心。 甄芙赶在甄士隐要发火摸摸甄霖地脑袋,笑着对甄士隐道:“父亲可知,这便是在淮扬救了我的小哥哥?” 甄士隐闻言,想起了甄芙幼年被拐之事,满是感激地朝徒渊行了礼:“多谢公子相救,我实在不敢去想,若是没有芙儿,我家会是如何的模样。” 徒渊有些少见的惶恐,他立刻阻了甄士隐的动作,颇为恭敬道:“您多礼了,我年纪轻,受不起这个。” 甄士隐心里对徒渊的印象更好上了几分。 圣上也回忆起了徒渊这一段经历,摇了摇扇子,只觉得徒渊和甄芙间缘分不浅。这般想着,他脸上笑意更真实了些:“其实我家渊儿,还要感谢芙儿呢。既然这般,不若大家登楼,一处观龙舟竞渡,水浪翻滚如何?” “自然是好极!”甄士隐同林如海皆颔首称赞,于是一行人登了楼。 几人分桌而坐,圣上,林如海,甄士隐等坐了一桌。另一桌,便只有甄芙甄霖和黛玉三人。 楼倚水而建,往下看,便能清晰看到湖边光景。甄霖兴致极高,胆子又颇大,早跑到窗边,直趴在栏杆上瞧着下面的龙舟。 圣上看了眼,心里对甄霖喜上几分,朝甄士隐道:“霖哥儿心性直率,活泼开朗倒真的十分讨人喜爱。” 甄士隐却深知甄霖性子是何等的跳脱,他忙揉揉隐隐发疼的脑袋,语气又爱又恨道:“他颇爱玩闹,爱练武。更小的时候,极不爱读书,只爱捉虫折花,爬树摸鱼,还言说自己志在疆场。后来,稍稍好了些,书也读得进去了,只是这性子还是轻狂,我还是喜爱沉稳些的。” 圣上却摇头:“他还小呢,这样子最好了。这是赤子之心,不叫轻狂。不过说到沉稳……” 圣上沉吟片刻,指着徒渊啊,不顾他的面色,朝甄士隐道:“不是我自夸,渊儿最拿得出手的便是沉稳了。但他文武也不错。只是,我反倒忧心他总把事情闷在心里。我看霖哥儿不错,可以和渊儿互补。若是以后渊儿能常去找霖哥儿,我到是能放下心了。” 徒渊却觉得圣上唐突,忙对甄士隐补救道:“父亲性子直爽,说话也直接。只是那般做的话过于叨扰贵府了。” 圣上心里着急,只觉得徒渊过于死板,不主动,这样下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得偿所愿。 “怎会?”甄士隐却爽朗一笑:“我很是期盼你常来我家,好好压压我家霖哥儿,省得他总让芙儿操心。” 徒渊闻言,眉心轻皱。他远远地看了眼精力过于旺盛的甄霖,心里有些心疼甄芙,于是朝甄士隐颔首:“我是求之不得的。若伯父若不嫌弃我性子过静话,那我是极愿意去的。” “如此就好!”甄士隐心里高兴,又忍不住考量起徒渊的学问。 徒渊的回答,并未有更多华丽的辞藻,但他旁征博引,又言之有物。让甄士隐惊叹连连,直把他引做作忘年交。 圣上在一旁看着徒渊用一张无甚表情的脸并平实的语调,把甄士隐哄得赞叹不断。他心里便也充满了期待,既然都能到甄芙家了,徒渊也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甄芙因那果酒颇为香甜,加之她今日心情又好,就不免多喝了几杯。不一会儿,便酒气上涌,她倒是未醉,只是有些热意。 于是,甄芙迎着黛玉打趣的目光走到长廊里朝着底下看去。凭栏远眺,远山苍苍,好风如水,甄芙舒适地微眯杏眼,叹了口气。 徒渊走到长廊,便见甄芙斜斜地倚坐在栏杆上,微眯着眼,漫不经心地看着楼下。她袅娜纤细的身子在高楼上有种要忽然就要远去的飘渺,徒渊心里一紧,匆匆走过去拉住了她的手腕。 可一碰到她细腻如瓷的肌肤,徒渊就如触电般的放开,他看着甄芙脸上氤氲的绯色,眼里宠溺,嘴上却轻声责备:“此处高险,栏杆怕也不甚稳固,芙儿莫要倚着。” 甄芙身子不动,眼波流转间斜斜地睨了徒渊一眼,嗔道:“哥哥太过小心了,不会出什么事的。” 见她眼角泛红,脸上有了股平日没有的媚意,徒渊心脏陡然加快了跳动,他面上却只能依旧温和宠溺地劝着:“芙儿乖,快下来。” “下来做什么?”甄芙起了玩笑的心思,非但未听徒渊的话,倚坐在凭栏上的身子反倒更软了几分。 甄芙看上去就像要掉下高楼一般,一瞬间,徒渊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你下来,下来我便告诉你一个秘密。”徒渊心里急切,语气却温柔诱哄。他只当甄芙醉了,想亲自扶她下来,又自己怕弄巧成拙,让她当真掉了下去。 甄芙心里蛮好奇的,便收了玩闹的心思,下来站到徒渊旁边。似乎醉得不清地朝徒渊微仰着头,微睁着明亮晨澈的眸子看着他道:“是什么秘密,哥哥快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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