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霖道谢:“多谢圣上。”他正想唤自家姐姐,不料却被圣上的话引了去。 “秋日适合登高,西泠山枫叶乃京城一绝。借此美景,朕也想提些美事,用来衬衬这般好的光景。” 甄士隐隐约猜到是何事,便试探地问道:“敢问圣上,不知是何等的好事?” “自然是为了儿女的婚事。”圣上语气无奈:“上回本想下旨赐婚,岂止士隐家又出了些意外,这旨意便不得已延后了。如今,时间尚好,这事便也该提上议程了。” 甄霖闻言,撇了撇嘴,正想看看自己未来的便宜姐夫。岂料这一抬头,他却发现这二人不知何时走了。 甄霖扫了眼周围故意纵容的几个长辈,无奈地想太子爷终究是得偿所愿了。 甄芙跟着徒渊往枫林中而去,一路走来,皆有枫叶飘落。 走了一会儿,便见一棵树下也铺了几层简素的布料,置了佳肴果子。桌旁的苏安正把烤好的肉食细细切好,放到了盘中。 徒渊和甄芙入座。甄芙抿了口木樨酒,朝徒渊笑道:“没承想你胆子竟这般大,居然明目张胆的私下设席,还把我这个良家女子给拐带到此。” 徒渊正为甄芙布菜的手微顿,他对上甄芙含笑的眸子,认真附合道:“敢问这位良家女子,你对我之所为可否感到生气?” 甄芙见徒渊一本正经的模样,便忍不住笑得眉眼弯弯,只是她语气却故作低沉:“生气,我太生气了,你可得好好补偿我。” 看着甄芙模极为灵动的模样,徒渊心里便软成了一片,他不自觉把声音更放软了几分:“不知芙儿想要什么补偿?” 甄芙指着一盘子的肥蟹,娇声道:“补偿便是你帮我剥蟹。而且这些蟹都是我的,没有你的份儿。” 徒渊眼里皆是宠溺,他主动把蟹夹到盘子里,边剥边笑:“这哪算什么补偿?分明是对我的奖励才是。” 徒渊第一次伺候人,心里没有不耐,反而极为满足。他发现,自己只消看着甄芙把他亲手剥的蟹肉吃下,他心里便能溢满欢悦。 甄芙闻言,心里微烫,于是她吃了两个便停了手:“好了,蟹凉,吃多了也不好,我不要你剥了。” 蟹性寒,的确是不能多用,徒渊停了下来,就用香皂净了手。 徒渊的手指白皙细长,指腹略有些薄茧,微沾了水珠,却显得更好看了些。甄芙看了眼,便脱口而出道:“要不我帮你擦个手?” 徒渊闻言微怔,心里明知这样不可,但理智终究被浓烈的期望压过。 甄芙也暗自后悔自己多言,但她一对上徒渊带着期盼的目光,就下意识掏出了贴身的帕子。 甄芙顶着徒渊的目光,虚握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拿着帕子,轻轻触碰徒渊的手指。触碰到徒渊手指的一瞬间,甄芙能感到他手指瑟缩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徒渊专注地看着低眉垂目,正认真擦拭的甄芙,感觉自己手指上微痒的触感似乎一直蔓延到了心里。 他突然就有种了岁月宁静之感,若日后可以与芙儿食寝相伴,白头相依,那他也不枉此生了。 夕阳下沉,微风轻轻吹鼓徒渊的宽大的衣袖。 时候不早了,待清阮过来唤完人后。徒渊才低头,为甄芙重新系好披风带子,又为她稍微整理了一番衣角,才满足道:“走吧,明日你可要好好在家,等着父皇的旨意。” 甄芙心下了然,忍不住朝徒渊粲然一笑:“嗯,我知晓了。” 因为圣上提前打了招呼,所以第二日戴权带着圣旨到府里的时候,甄家人都齐齐整整地跪在了正堂中。 甄芙听着戴权稍尖利的声音念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甄县公甄士隐之女,永宁乡君甄芙,娴雅大方,品格出众……与太子堪称良配,朕为成佳人之美,特将甄芙许配太子为太子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伴随着最后一个字铿锵落地,甄芙才将双手高举,接下圣旨,叩谢道:“臣女谢圣上隆恩。” 圣上赐婚的旨意,没有多久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太子徒渊实干为民,又领兵大胜了伊岐,之后便十分得民心。而甄家曾为北伐伊岐提供了钱粮衣物。琳琅阁每日都会抽出一些盈利的钱财,施粥施茶,在百姓心里亦有一定地位。所以太子大婚,百姓也乐见其成。 甄家得了旨意,不久后便举办了宴席。京中权贵得了消息,纷纷备了厚礼恭贺。 甄家的地位日益水涨船高,来往的人巴结的巴结,结交的结交,一时间甄家竟门庭若市,络绎不绝。 甄士隐为人恬淡平和,最爱观花修竹。偏这几日常常有人上门送礼拍马,令他烦不胜烦,最后他只能去找了林如海,在他家呆了一两日,来躲过这些人。 随着秋意越来越深,时间也渐渐靠近了甄芙的及笄之日。 封氏性子比以往更为谨慎了些,她重新敲打了侍从,管家时手段也不像以前那般随意。 同时,封氏又与整个府中的人忙得脚下生风,她暗自决定要把甄芙的及笄礼办得像模像样。
第44章 在封氏忙碌中,甄芙终于迎来了她人生中极为重大仪式——笄礼。 今日天气晴朗宜人,风畅气和,乃大吉之日。 甄府早被重新布置了一番,瞧上去焕然一新。连小厮丫鬟仆妇都穿戴齐整,面带笑意。他们行动间却又谦和规矩,足以彰显封氏的治家手段。 封氏着瑞荷纹深衣,甄士隐着一身玄色,无任何纹饰的玄端,两人显得比平日方正肃穆了许多。 他二人作为甄芙笄礼的主人,早已面带笑意地立于甄府的东面台阶位上,迎接着宾客。有司正托着盘子,站在西面台阶下,而来了的客人则立于场地外等候。 甄芙沐浴完后,清阮便帮她换好茜色的采衣采履。明艳的色彩,正预示着甄芙孩童时期天真无忧,多姿多彩的岁月。 换好了衣裳,甄芙按下略微紧张的心情,瞧了一眼镜中的自己,才走到东房内安坐等候。 不过一会儿,有乐者用古琴轮番奏起了《高山》,《流水》二曲。琴音淙淙,似乎真有了高山的巍峨与流水的飘逸。 此时,宾客开始陆续入坐。 甄芙笄礼的正宾乃是圣上已逝的元后的母亲,已告老却仍有威望的老臣苏大人的嫡妻杨氏。杨氏身份极为贵重,品性高洁。其子苏辰,乃元后之弟,如今年纪轻轻便已身居高位。无论是谁,见到她都得规规矩矩的称呼一声苏老夫人。 宾客见甄芙的正宾乃是苏老夫人时,心里不禁又对甄家的高看了几分。 待苏老夫人于主宾位,其余的客人也都就座于观礼位后,甄士隐才携着封氏主就坐到主人位上。 甄士隐见人都已落座,才起身朝在坐的作揖,朗声道:“今日乃小女永宁及笄之日,感谢各位高朋佳客前来参礼。现在,由吾正式开礼,请永宁乡君甄芙前来拜见!” 甄芙赞者是黛玉,听见开了礼,她才缓慢优雅地走了出来。待净了手,她就站到了到西阶。 黛玉穿着兰草纹的褙子,她面上虽平静,眼眸却含着笑意地看着东房的方向。 片刻后,甄芙才走出来。她只着绯色采衣采履,却能把眉间朱砂映得如火,把一身肌肤衬得似雪。宾客里的一些人,并非是第一次见甄芙,却也还是忍不住被这样的好容貌所惊艳。 甄芙步子走得极为缓慢稳重,她先走到场地中间,才转身面向南边,向观礼宾客行揖礼。最后,她才面向西跪坐在席上。 黛玉与甄芙相视浅笑后,黛玉便拿起梳子,轻柔地为甄芙梳了下头发,然后把梳子放到了席子的南边。 梳完发,甄芙又转向东正跪坐。此时,有司奉上了罗帕和发笄。 苏老夫人慢慢走到甄芙面前,慈爱地看了她一眼,才高声吟颂:“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苏老夫人年龄已大,声音却中气十足,铿锵有力。她声音不急不缓,却能把祝词里饱含着的情感,念得深沉而隽永。 甄芙仔细地听着,心里的触动也渐渐加深。 她念完之后才跪坐下来,为甄芙梳头加笄,然后起身,回到原位。此时,黛玉又上前来,为甄芙象征性地正了发笄。 之后,甄芙轻轻吸了口气,慢慢地起身。 宾向面上皆带着慈和喜庆的笑意,纷纷向甄芙恭贺。甄芙听完后,又回到东房,黛玉从有司手中取过衣服,陪着房内的甄芙更换上素衣襦裙。 接下来加服,是从笄到珠钗,从艳丽的采衣到素雅的襦裙,再到稳重的曲裾,这似乎暗暗象征了一个女子自幼时倒成年的成长历程。 甄芙敛目,将祭酒撒在地上,又象征性的吃了口饭食后,甄士隐便走到她身边。 甄芙屏息,她能听见,自己的父亲庄重却慈爱的声音开始响起:“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若华……” 若华是神话中的若木之花,太阳尚未出时,其光泽已能耀目。此花其品性高洁,澄澈明朗,能够驱散黑暗。这字是长辈对晚辈的美好期盼。 甄芙恍惚间发现甄士眼中似有晶莹微闪,她心里一颤,恭敬下拜道:“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之后,黛玉上前扶起甄芙,甄芙朝宾客拜谢,客人也祝她笄礼顺利完成。 一切都圆满完成,甄士隐正要请客人移步前厅时,便听到屋外传来了戴权尖利的声音:“圣旨到!请永宁乡君接旨!” 参礼的宾客闻言,皆呼呼啦啦跪了一地,他们见戴权和太子一同而来,心里感叹,圣上果真是对甄家的十分看重的。 甄芙见了徒渊一时竟未能反应过来,只呆站在庭中,封氏心里一急,便想拉甄芙跪下。 徒渊很少见甄芙愣怔的模样,今日见了却觉得十分可怜可爱。 他动了动身侧的手指,克制住想要抚摸她秀发的念头,又平静地从戴权手里接过圣旨,朝甄芙笑道:“圣上有言:今日乃永宁乡君的及笄日,可以不用行跪拜礼。” 徒渊说完,打开圣旨,却并未立即念出,反而温柔宠溺地看着甄芙,张口说了什么。 甄芙看着他的口型,下意识便学着徒渊张嘴,喃喃默念道:“我很想你。” 刚念完,甄芙反应了过来,便忍不住瞪了眼眉眼含笑的徒渊。 徒渊哑然一笑,忍住想把甄芙拥入怀中的.冲.动.,扫了眼圣旨,开始念了起来。 站在一旁看完了徒渊和甄芙所有动作的戴权,忍住住牙酸地咬紧了牙齿。 随着徒渊最后一字的落地,便有了许多穿着红衣的太监抬着明黄绸子盖着的礼物走了进来。 待甄芙谢了旨,甄士隐才带着以徒渊为首的男宾,往前厅而去。而封氏也携着女眷,入了席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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