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他们手中所执的金色仪仗之上,纹着一只巨大的神鸟大风。 神鸟大风,曾是一个世家的家徽,直到后来,成为了整个北离的象征。这个世家,姓萧。所以有资格执掌神鸟大风旗的,只有皇室子弟。 “最近有哪位王爷要来京吗?”城门副都统小声地问道。 城门都统远远地眺望着,忽然神色一变:“应该不是封地王,那领头的军官,可是大内虎贲上尉黎长青?” 副都统仔细看了一眼后惊道:“正是!” “不可能!”都统摇头道,“前日才接到传令,圣上回京,起码是在七日之后!可是黎长青,可从来不离圣上左右!” 二人交谈间,那虎贲上尉黎长青已经带着整支小队围拥着那架金顶马车缓缓地进城而来了。城门都统只望了一眼,就没丝毫犹豫,率先跪了下来。 “恭迎圣上回京!”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溜儿的城门兵皆将手中长枪放下,成排跪立,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就算认不得黎长青,也认得那百名虎贲郎。每个兵士的肩前都绣着一只虎首,只有护卫明德帝左右的虎贲郎才能拥有这样的徽记,据说当年明德帝就是靠百名贴身兵士才杀到那大殿之前的,如今那些兵士都已经老了,自己的子孙接过了那些刀剑,成为了明德帝新的随身兵士。明德帝便赐他们虎甲,封虎贲郎,官位等同于游骑将军。 黎长青顿时立马,目光穿过那些跪拜在地的城门兵士,望着那远处乘马而来之人。 此人一身金衣蟒袍,说不出的华美金贵,面容精致,腰间却挂着那一柄可以说是标志性的巨长无比的刀。 “兰月侯。”黎长青低声道。 兰月侯在圣上出使西域期间一直与太师董祝一同行监国事宜。是陛下最为信任的亲弟弟,也是这天启城握着最顶尖的权势富贵的人。 “臣弟恭迎圣上回京。”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兰月侯坐在马上,声音懒洋洋地,似乎并没有半分尊敬。持刀上殿,面圣不拜,北离当朝,只此一人。 那驾马车徐徐向前,穿过了跪拜的城门兵,黎长青带领着百名虎贲郎紧随其后。 “辛苦了。”在马车驶过城门的时候,城门都统听到马车车厢里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急忙准备大呼“谢圣上”的时候,马车已经驶过,来到了兰月侯的面前。 兰月侯依旧下马不跪,懒洋洋地笑着。天子允你面圣不跪是一回事,你真的不跪又是另外一回事,可是兰月侯偏偏有点恃宠而骄的滋味,所以虽然在天启人缘颇好,但是却被文武大臣们认为性子不够沉稳,难当大用。可就是这个一直被认为难当大用,仅居侯爷之位,未曾封王的兰月侯,在明德帝出使西域的这段时间里,担任监国一职,已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去白王府。”车厢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遵命。”兰月侯调转马头,忽然猛地一甩马鞭,踏街直奔白王府而去,金顶马车紧接其后。这迅雷之势,倒不似是拜访儿子,倒有几分上战场的意味。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大队就已经赶到了白王府的门口。 白王府的总管颤颤巍巍地跑出来跪下:“不知圣上突然驾临,还望恕罪!” “崇儿呢?”兰月侯策马向前,问道。 “王爷病了,现在还在房间里休息。”总管战战兢兢地答道。 兰月侯回头,望着马车。马车内的明德帝沉默了片许后,终于掀开了幕帘,从上面踏了下来。只见明德帝面容刚毅,眼神如刀锋般锐利,眉头微微而皱,举手抬足间均有王者之气,和脂粉味略重的兰月侯截然不同。明德帝一步踏下,众人皆噤口。连一直懒懒地笑着的兰月侯也神色严肃起来了。 “我去看看崇儿。”明德帝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自顾自地往前走着。 “列队!”黎长青低呼一声,所有虎贲郎均向前跑出,散开,在白王府的门口列成两列。这些虎贲郎便负责守在了白王府的门口,而黎长青和兰月侯则随侍明德帝左右,一同进入了白王府。 那脸色有些发白的王府总管匆匆忙忙地跟上准备带路。 兰月侯笑着望向他:“李总管,你怎么身子在发抖啊。” 李总管擦了一把汗,答道:“圣驾亲临,难免会有些激动。” “得了,跟没见过皇帝似的。”兰月侯不屑地摆摆手,“打小我们就认识你,那个时候见我们怎么没那么害怕?” “月离。”明德帝低声喊道。 “行,不打趣你了。”兰月侯耸了耸肩。 明德帝忽然停下了脚步,那兰月侯也转过了头,随即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只见那个眼前蒙着一块白布,一身白衣素袍,不像是贵胄王子,倒像是白衣书生的年轻王爷正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只是细看的话,能看出来他脸色有些苍白虚弱。 白王萧崇,是明德帝的第二个皇子,因为大皇子的早夭而成为实际上最年长的皇子,性格温和,从小天赋异禀且好学,一直深受明德帝的喜爱。直到少年时忽然的一场重病之后,双目失明,一度卧床不振。直到后来某一日,他终于打开了自己的房门,再度走进了那一片烈日之中。 那一天起,他就一直在眼前蒙着一块白布,行走于皇宫之中。然而虽然目盲,他却依然胜过绝大多数的皇子,最终也是第一个被封王的皇子。 一袭白衣,处庙堂不染尘埃。 一布障目,不清眼前人却闻天下事。 这是明德帝给萧崇的赐词,从那一日起,二皇子萧崇就成为了白王。 “听说你病了,孤便来看看你。”明德帝轻声道,缓步走向前。 ----
第317章 请罪 ====== 听到声音的萧崇愣了一下,急忙便要跪拜下去。 “免了。”明德帝示意站在萧崇身边的侍童玄同将他扶起来。玄同会意,立刻将准备下跪的萧崇扶了起来。 “崇儿,你染上的是什么病?孤刚回天启,听闻你染上恶疾,所以先来看看你。”明德帝声音平静,听不出具体的情绪。 萧崇闻言却是刚刚被扶起来就又挣开了玄同的手重新跪下,端正严肃,一拜而下:“父皇,儿臣请罪。” 去雪月城的事情,赤王和他都是正式露了面的,事情闹得很大。这件事萧崇是没打算瞒的。尤其是在他有充分理由而萧羽没有的情况下。 明德帝微微垂眸,眼前最明显的就是萧崇那眼睛上面蒙着的白布,他声音平静:“崇儿。你请什么罪?” “回禀父皇,儿臣只前只是染了些风寒,不是什么恶疾。恶疾一言乃是儿臣托词。儿臣托词恶疾,去了雪月城。”萧崇跪在地上垂头答道,“让父皇劳心了。儿臣请罪。” 明德帝看着跪在冰凉地上的萧崇,沉默了片刻:“你去雪月城做什么?” 萧崇微微抬了抬头,语气中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父皇,前些时候儿臣听说雪月城中来了一位药王谷的传人,又得消息说可能有目明之法。所以一时间不免失了分寸……” “所以,你见过楚河了?” 时隔五年,明德帝再一次说出这个名字,忽然感觉恍若昨日。 萧崇沉默了片刻,斟酌回答:“回父皇,便是六弟与我递的消息。只是,我并没有把他带回来。” “他,不愿意回来?” 萧崇沉默。 明德帝不由得失神了片刻:“难为你了。” 萧崇惭愧低头。 明德帝伸手轻轻拍了拍萧崇的肩膀,把人扶了起来:“那神医可曾说能否治疗?结果如何?” 萧崇恭敬开口:“神医说能治的。只是当时雪月城乱了些,不适合在那里治疗眼睛。说待日后来了天启再行细看。” 明德帝轻轻松了一口气:“能治就好。崇儿你身子骨不好,也不必勉强自己,再休养一段时间吧。孤这次出访西域,为你带了一件礼物,呈上来。” 黎长青应声上前,从怀里掏出了一只玉笛,递了过去。明德帝接过玉笛,轻抚笛声,笑道:“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这是当年出使西域的成平君谢牧的洛平笛。孤知道你从小对成平君就很推崇,所以此次出访西域,特地寻来了这支遗失了的笛子。” “谢父皇。”萧崇接过玉笛,脸上微微露出了几分喜意。 “崇儿好好休息吧,孤先回宫了。”明德帝转身便踱步离开了,黎长青紧随其后,只有兰月侯没有立即动身,只是双手拢在袖中,懒洋洋地笑着望向在一片倾洒的阳光中垂身跪拜的萧崇。 “儿臣恭送父皇。” “真是个有趣的皇子啊。”兰月侯抛下了一句暧昧不清的话,缓缓地跟了上去。 走出白王府后,兰月侯忽然问道:“皇兄,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赤王府。”明德帝缓缓道。 “好。”兰月侯点头,翻身上马。 与朝野上下一片美誉不同的是,第二个被封王的赤王萧羽可算得上是劣迹斑斑了。从六岁至十三岁,赶走了不下十个老师,功课学业上从来不下苦功,却在十三岁那年写就了本《百花录》,惊动了整个稷下学宫,众王子纷纷求来一阅。当时负责稷下学宫的老夫子李源堂也为之震惊,从学生手中拿了一本过来一看,却差点气掉了半条老命。 名为《百花录》,实际上却是点评天启世家女子容貌的一本册子,还给上榜的女子们都题了诗,排了名。其中的诗句大抵是这般的: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 老夫子当即拿着册子,脱掉上衣,负上荆棘,一步一跪前往清平殿。跪到清平殿的时候,老夫子身上已经血迹斑斑。这一场负荆请罪,惊得明德帝亲自从大殿中跑出,亲手将其扶起。 李源堂虽然算不得朝中重臣,但也算是一代大儒,明德帝知悉事件起因后勃然大怒,将萧羽关了整整九个月的禁闭。但是这李源堂最终还是辞祭酒之职,离稷下学堂而去,一个年轻的书生代替他来做了半年的祭酒。 九个月后,萧羽出禁闭,第一句就是:“喝酒去。” 稷下学宫的新祭酒,年轻的书生背着书箱站在他的宫殿门口,笑着望向他。 “这位小夫子,也要和我讲道理?”萧羽问道。 “是的。”年轻的书生从书箱里掏出了一柄剑,一剑就把萧羽打倒在了地上,“讲道理!” 而那本《百花录》,就是慕容初夏对于萧羽的第一印象。一直在心里时不时的隔应了五年。因为《百花录》榜上的第二位女子便是她,她当时按身体的年龄算也只有十三岁而已。当时的描写,是一句:风致情依依,芙蓉笑宛宛。把当时她这具身体的母亲气的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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