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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问道，却没想着让他回答，伸手探进袖中取出了一卷画轴。 眼睛亮晶晶的，双手握住两边，细细把画轴在他面前展开。 “我画了许久的画，你看！可像？” 她展开的画卷实际上是一幅并未完成的画，不过让瑾仙惊讶的是，这幅画画的是他。 更准确的来说，画的是他的侧影，不见真人，以仪表气度勾勒其神。 山水翠浓，盛夏凉风，翩翩公子，收剑如虹。 这是她看到他的第一眼。 她画了出来。 画出了一股子年少初遇的惊艳，也画出了一种朦胧和认真，只是那本该是潇洒的收件动作，却只见衣袖，并未画完。 她学着他的样子撑了下巴，逼近了他，见他看的惊叹颇为得意，眨巴着眼睛得寸进尺。 “我不通剑术，你那出剑的动作我画不出神韵，就是收剑，我也画不出来。要不你教我习剑吧？” …… 说实话，当初让瑾仙教他习剑确实只是一时起意，是她睁着眼睛借口不能让画不全，但提出来之后，她倒是越想越觉得可以死缠烂打的让瑾仙答应教她习剑练武。 他爹在朝堂上地位不浅，母族慕容世家更是久负盛名的望族。甚至现在这个皇后娘娘也姓慕容…… 瑾仙初入朝堂，不便树敌。 他答应了。 她当时在瑾仙答应的时候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懂…… 只是瑾仙怎么也不肯正式让她行拜师礼。 不过，她也不在意这个名头。人尽皆知也好，无人知晓也罢。总归，她欢喜如愿！ 意外的，她竟然很有习剑的天赋。 这一年里，时光荏苒，细水长流，她渐渐适应了当她的礼部尚书家二小姐，也学会了像一个慕容家族小姐那样礼仪周全，风仪优雅。 她隐藏着无法诉之于口的秘密，似乎也成熟了很多。 只是与去年的“自己”相比，她又该怎么比？ 她自然不是曾经的慕容初夏，那个天真的还未经世事尽染的小姑娘早已死在了当初的那片山崖之下，死在了她穿越过来之前。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与她生长环境，所受教育，性情爱好完全不。同的一个来自于21世纪的人，她又怎么可能还是当初的慕容初夏？ 而经过了一年的古代生活的熏陶，她改变了曾经的生活方式，变的多思多想，行事留有三分余地，万事谨慎…… 见过了生死关头背信弃义，见过了人命如草芥，见过了三六九等阶级分明，甚至适应良好的她，又还怎么能说是曾经的那个夏初初呢？ 历尽千帆，归来不是少年！ 虽未有千帆过，风浪似只是一瞬，也好似是温水细煮慢炖。但她似乎也差不多了。 千帆未历，少年曾失。 拳头攥紧又松开，她抬起头，来不再一味忽略这个问题，第一次从正面回答。 “是啊，历尽千帆，归来不是少年。就像……去年的我一样！” 瑾仙笑她：“归来不是少年？你才几岁就不是少年了？身形都还没长开，就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也不怕伤神短命？” 慕容初夏也笑了。……其实伤神短命也说不定呢！ 不过一笑释然，心中一直压着的重担，忽然间就短暂的消失了。 瑾仙不了解曾经的慕容初夏，见到的第一面就是由她夏初初演成的慕容初夏。在这个深潭一般的地方久了，只有在他面前，她还能稍稍保留几分真实。 所以……她才决定了真的要离开啊！ 不然真的连自我都抛弃了，那可怎么办啊？ ----
第12章 凭雨游龙 = 决定好的事情无非早晚，而影响早晚的，也只有一个他罢了！ “是啦，说错了，历尽千帆，我不是曾经的懵懂少年，但还仍是少年！” 随手把书丢在书桌上，她一把抓了瑾仙的翡翠玉剑，抽剑旋身，便趁势在院中舞了起来。 慕容初夏嫣然一笑，迈步旋身，长剑挽花送出，剑随风而动，凭心而生，脚下旋转，带着衣袂翻飞，恍若青莲盛开。 她在舞剑，也在舞蹈；她在回忆，也在畅想。 她剑势越来越潇洒，舞步越来越回宛，起承流转之间只觉得胸中一阵酣畅淋漓。 剑若游龙依山走，回袖清风舞凤来。。 她眼睛亮晶晶的，出剑起舞，全凭即兴，一招一式，不是瑾仙教她的任何一种看似杂乱无序，却是暗合她的“凭雨院”一院的风景，顺势潇洒，大开大合，流转自若。 曾经不敢展示出来的东西，她也都融到了剑招里向瑾仙展示了出来。 她潇洒却也不舍。 她，在告别…… “我本欲成名仗剑行，承长策抒气一济，庙堂君王国士迎，怎难料成名不功成……” 现代旋律从她的口中而出，慕容初夏难得放声一歌，她的歌。 瑾仙本就被慕容初夏的剑舞吸引了目光，在那股自在意气越来越盛的时候，一曲高歌便好似画龙点睛，彻底惊艳了他。忽然他目光一凝，有些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 那是，御剑术！ 只见慕容初夏本是握着剑在舞的，此刻却已经是松开了手，翡翠玉剑已经不需要她紧握着了，人剑暗合，心念相通，翡翠玉剑自然随着她的舞动而舞。 慕容初夏松了手，起袖回转，拈指握风，一念所至便是剑之所来。她自舞天地而剑随她舞，更添几分潇洒不羁与肆意。 瑾仙一直都知道慕容初夏聪慧，却不知她竟然悟性高到这种地步。 不过一年多而已，她竟然误打误撞掌握了御剑术…… 瑾仙心中难得生出了一股自得，这样的人是在他手底下教出来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溢彩。 他脚尖一点，纵身折下一根玉兰花枝，便也翻身跟上慕容初夏的舞步，以花为剑，乘兴共舞。 他拿着她院中的玉兰。 她执着他成名的翡剑。 两人都未用剑招，剑势却是一脉相承，只一人舞尽了满院风景，一人只看着眼前人相伴唱和。 剑势出。 玉兰花瓣如雨飘落，如雪如梦。 慕容初夏握住已经归鞘的翡翠玉剑的鞘身，手臂一伸，递到了瑾仙眼前给他。 瑾仙伸手握住，接过。 “你说这一剑叫什么名字好？” 慕容初夏走到了玉兰树旁，伸手摸着树干上残留的剑气。 刚刚两人共舞时，她只凭了一腔意气舞起了一院风景。兴致浓时，她在与瑾仙后背相靠的那一刻招来了翡翠玉剑，携一树玉兰，一剑斩出。 这一剑是她的剑，这一年多来，最好的一剑。一树玉兰汇聚剑尖，宛如游龙一般随剑展出，又落为漫天花雨。 但剑，却是他的剑。他与她后背紧靠，同样感受了这一剑潇洒，自在，唯美，执着。 失神之后，气氛总是有些尴尬。 瑾仙听着慕容初夏再重新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才轻咳两声，别开目光，似是在回味刚才那一剑。 “潇洒如龙，游动自若，一瞬间竟有了些自在地境的感觉，不如叫游龙剑法？” “咳咳～”慕容初夏目光难言的看向瑾仙，一言难尽，“你可是瑾仙公公……，这里可是天启城，游龙剑法合适吗？” 皇权意识啊，喂～ “小初夏，江湖本自在，皇家没那么多忌讳。江湖上不还有很多混子自称浪里小白龙吗？” 瑾仙面色瞬间平静下来对上慕容初夏的怀疑的目光。 “行吧！” 慕容初夏翻了个白眼，随意的手指拂过旁边石桌上落了半桌子的玉兰残枝满桌花瓣。 “不过这一剑是乘兴而来，也是运气使然。只有一剑，可称不上什么剑法。不过是引一院风景为所念。” 剑气，剑势？ 她以所念向天地借势？！！ 慕容初夏眼睛眨巴眨巴，忽然想起来他刚刚说的一个词，自在地境？ 嗯？ 慕容初夏一双眼珠子猛然看向老神在了的瑾仙。 世间武功分九品，九品之上有四大境界，分别为金刚凡境，自在地境，逍遥仙境，神游玄境。 就她，能窥探几分“自在地境”的境界？ 她又不是萧楚河。 瑾仙看出了她的想法，失笑着摇了摇头，“是窥探到几分自在地境的感觉。能借势本来就证明了你的天赋。不过你的实力你自在地境还差的远呢！” 慕容初夏看了瑾仙一会儿，嗯了一声，话题突转。 “我这院子叫‘凭雨院’，那不如这一剑叫凭雨一剑，怎样？” “有些单薄了，总觉得你这一舞宛如游龙，带上‘游龙’两个字应景。” 瑾仙敲了敲左手掌心，认真建议。 慕容初夏笑了下，坐在石桌旁，单手撑了下巴：“那就叫凭雨游龙吧！” 龙凭借风雨而起，游动九天。不经风雨，哪能成龙？ ----
第13章 相别 ===== 瑾仙走过去重新坐下，却是理解了另一重意思。 “任凭风雨，我亦如龙。好寓意！” 慕容初夏愣了一下，“……是挺不错。” 忽然，慕容初夏放下手，看向院子里的玉兰树，没头没脑的问道：“我院子里这棵树，不会死了吧？” 瑾仙看过来，第一次注意这些小问题。 “树？” 与强大的剑招相比，一棵树算什么？ 不过他还是仔细辨别了一番。 百年的玉兰树仿佛经过了什么摧残一样，细看，其实枝桠树干里都是残存的剑气，虽然出剑的目标不是它，但是这树也伤的够重。 “放心，你这玉兰树不会死的。” 她要是不舍得这棵树，他把这棵树救活就是！ 皇宫大内多的是法子！ …… 只是，明年可能开不了花了。 瑾仙在心里打算着，如果她明年遗憾玉兰花的话，他是不是可以给她寻一把剑，转移一下她的注意。 瑾仙却不知道今天便已经是第一次告别了。 送走了瑾仙之后，慕容初夏去了琴台，完成今日课业。 朱羞换了一身夏衫，五月了，虽然前段时间一直都下着缠缠绵绵的雨，但停了之后热气也慢慢浮现了。 朱羞沉默的侍立在一旁，待慕容初夏弹完之后，便捧了脂膏上来给她抹手保养。 灵犀则是抱了琴下去，给琴弦做保养。 那个把她推到虎口之下的丫鬟就是朱羞的姐姐。 而她一年前第一次想要反抗夫人的时候第一个收服的人其实是朱羞。 她恨她的姐姐背主不忠，也对于她小姐心怀愧疚。 而慕容初夏也就利用了她这份愧疚之情，有隐含的威逼利诱，也有声声起诉博同情，拿捏着分寸，把人拉到了自己的阵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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