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便笑嘻嘻地又写道:“所以你那些稻种,就给我们分了吧。” 他本是开玩笑,小孩子最是护自己的东西,就算用不上也舍不得给人的多得是。更何况是没受过委屈的国公家的嫡子,吃了偌大苦头才弄到的稻种,哪舍得给人。就算不能露在人前,玉玺那里是有空间的,可以存着以后找机会用嘛。 不想李世民沮丧了一会,真就把自己袍子脱了铺在地上,将已经转入空间的稻入倒在袍子上叫他们分,在地上写道:“以后我长大了,陛下种出的稻种,能分我一些吗?” 嬴政也微微吃惊,正眼打量了他一下,心想这所谓传国玉玺给了我二人,又给了这稚子,莫非他今后亦有不凡? 想归想,手上也没慢着,跟刘彻把李世民辛苦了大半个晚上弄来的稻种给分光了,然后手往臂上玉玺印记一按,心中想着回归,人便消失了。 他俩消失,李世民心有所感,知道他们三人同进同出,互相牵绊,他也不能独留,很快就要回归。于是赶紧把头发整理好,皱巴巴的袍子穿上身,身上头上的灰尘稻草拍拍干净。 勉强把自己打理出个人样没一会,他也在林木间消失了。 嬴政离开时在自己宫室,现在回来也还在原来的地方,他甫一回归就听见宫人的惊呼,回身看了一眼,顿时宦者与宫人就跪伏在地。 “你们看见了什么?”他不带喜怒地问。 眼下他身边最得用的宦官大着胆子回话:“奴婢看见大王忽然之间,衣袍乱了。” 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现在回话时才发现,大王的袍子皱得像在田里打过滚,岂止是衣袍乱了,发髻也乱了,脸上还全是灰土。这……他差点昏厥过去,这么大的动作他没看见,他不会是站着睡着了吧! 不过大王只是嗯了一声,并没有处置。 嬴政已经知道了,恐怕在别人眼中,他的离开与回归是一瞬间的事,甚至时间并没有流逝。所以才会出现他转瞬间换了形象的事情。 他自然不必对他们解释,只吩咐道:“去准备两身寡人能用的麻衣,布鞋。拿三卷丝帛,再准备一袋玉器,绞一包碎金。” 准备这些虽然奇怪,但并不需要花费很长时间。 最麻烦的倒是准备嬴政用的麻布衣服。贵族所穿的麻布衣服与平民所穿的麻衣虽然用了同样的材料,疏密却极为不同。最高等级的缌布同样是麻所制,却能用在帝王的冠冕。 而平民里头,又有多少嬴政这样高大的身材,一时要找两身嬴政能穿的现成衣服出来,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再不容易,在嬴政开口之后不到两个时辰,衣服还是送到了面前。嬴政自己也找出了一把短匕,正细细擦拭着刀身,回想着李世民手拿的那把短剑。 那不是青铜所制,而是铁器——甚至不是铁器,而是更难锻打制得的钢。 李世民说他本是在练字,当时正在如厕,准备换衣服去练习武艺,就突然到了那里。这种孩童随身把玩的短剑不会是什么神兵,看他的态度,也绝不像对随身所携武器极为珍视的模样,只是平时随手所用。所以可以随意的留下抵了他们所拿的稻种。 钢铁之物,必然已经大行于世,取代了青铜制物。秦国如今也在炼铁,但想用铁器取代青铜兵器还是件不容易做到的事。现在多用在农具上,然而也还是不够。 嬴政只觉得,如果在那个天命所赠之处别无所得,那么哪怕只是从李世民那里得到炼铁与炼钢之法,都是值得的了。 之前抚上那个印玺时,他心中明悟,当玉玺主动淡去不见,他便不能来回。而玉玺显现时,便能出入两方世界。至于时间,他惊呼出声后前往那处世界,回来时室内侍者还未及反应,而外面守卫之人才刚刚闻声而来。 显然,前往那处并不会耽误这边的时间。既然如此,天与弗取,反受其咎,他必是要再走一遭的。 李世民没有嬴政和刘彻这么潇洒。他好好的在房中,如厕一趟就换了个样儿,还是把侍候他的人吓着了。 “别大惊小怪的,给我更衣,我要去见母亲。”李世民本来已经想好了下面的安排,奈何他年纪小,奴婢都是母亲安排的,已经有人报到窦夫人那里去了。 李世民刚净过面,换了衣服,散了头发让人重梳,窦夫人就脚步匆匆地赶到了。 “二郎,发生何事?” “母亲!”李世民跳了起来,想了想,先求母亲,“母亲,你让她们守住门口,什么也别外说,我同你单独说话。” 窦夫人自婆母去世后掌家,颇有威严,闻言眼风一扫,只说了一句:“二郎的话,你们听见了?” 其实也就屋内侍奉的两名侍女见着了,家中主母发话,她们自然柔顺称是,先行退下。 窦夫人露出了笑容,把活泼好动的次子按在了镜前,解了他已经半散的总角,自己拿起梳子给他通发,口中问道:“我只听他们说,你入厕一趟,出来后形容狼狈,衣服都不成样了。这是出了何事?” 她也已经看到被侍女换下捧在一边的旧衣,果然又皱又脏,仿佛儿子不是如厕,而是去打架了一般。要不是嗅着没有臭味,她真要以为儿子是在外面的茅坑小解,不小心掉进粪坑了呢。 李世民虽说听了嬴政和刘彻的劝,但他也只是记着不能告诉外人。他是在母亲身边长大的孩子,又受父母宠爱,完全没有想过要瞒着父母。 现在母亲一问,正搔着痒处,他身子一蹿又想跳起来,被母亲再度按了回去,只得眼皮上掀,巴巴地从下往上看去,跟窦夫人报告:“阿娘,我遇着仙人啦!”
第4章 再来 窦夫人声色未动,一下一下给儿子梳发,心里未全信也未不信。因为李世民这一进一出的大变样不是假的,她也相信儿子不会跟下人一起弄鬼,在这事上骗她。 她只担心儿子遭了人家的骗,又或者不是遇仙,而是遇着什么诡异的事情了。 所以她只是示意李世民详说,李世民便呱啦呱啦,一口气将自己离奇的遭遇全讲了出来,又给母亲看自己的左臂。 别的无法判断,这传国玉玺还会动,窦夫人看得真真的,倒吸一口凉气,一把拉下了儿子的衣袖掩住,心口怦怦跳个不住。 她脸色郑重起来,推窗看了看外面确实无人偷听,这才回来嘱咐:“二郎,你以后切要小心,这话连你父亲那也不要再说。以后沐浴更衣你都自己做吧,不能再让人看见。” 李世民先点头,解释:“这不要紧,我让它隐藏,别人就看不见了。”后疑问,“为什么不告诉父亲?儿还想以后向始皇帝与汉武帝要稻种回来,请父亲找地方播种呢。” 窦夫人摸了摸次子的发顶,给他把总角扎好,喟叹道:“吾儿岂不闻古言,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成害。这样的事情,多一人知道都有风险。你父如今是殿内少监,常在宫中行走,若是得知此事,酒宴之中失口,岂不是误了全家性命?你若有所求,私下里与我说,以后远离京城,再同你父言说吧。” 李世民遗憾地点了点头,母亲说得对。父亲应酬多,常去赴宴饮酒,有时宫中宴饮也会来传他去。这要是不小心说出去,他们全家的脑袋都要没有了呀。 还是谨慎一点吧。 既然如此,下面的事就要求母亲了。李世民便赖了过去,在母亲怀里缠磨:“阿娘,这次行程匆匆,两位陛下都要先回去一趟,我不能独留,只能先回来。不过我们约好再去,阿娘帮我准备些东西吧。” 窦夫人心有隐忧,但儿子有这样的奇遇,竟然是传国玉玺选中的人,她不会阻拦。 她还记得杨氏夺天下,害了她舅家的仇恨。那时她在家中哭泣,恨自己不是男儿身,不能为疼爱她的舅舅报仇,只能看着舅家全族男丁皆被害死。 后来她被早早安排出嫁,父母兄长一年内俱死,她懂得了父母的不安与恐惧,学会了谨言慎行,将仇恨永远埋在了心底。 可是,儿子的奇遇再次激起了她深藏于心的仇恨。如果她的儿子能为舅家报仇,她死也能瞑目了。这也是她阻止儿子告诉丈夫的原因,虽然李渊也宠爱孩子,但她并不确定丈夫有没有那样的野心。 “好,你说要什么,我给你备上。” 三人组如期在山中再会。 这次三个人都意识到了,他们可能不完全同步,但确实同进同出。最早动身的是刘彻,之后另两人就感觉到了牵引之力,给他们避开人做准备的时间,然后即使自己不想再次穿越,也会被强行带到这个时空。 其实嬴政跟刘彻都无所谓,嬴政才刚亲政,在朝臣面前或者还要考虑一下说法,刘彻是真的可以比较任性的。李世民是那个真需要一点时间缓冲的人,他得避开人,不能在人前瞬间大变活人,实在没法解释。 杨广可不是什么宽容大度的君主。 刘彻最先到,心中祈祷了一下,天从人愿,李世民是第二个到的,在嬴政之前。刘彻赶紧把准备好的帛布展开,一行字赫然在目:“勿言秦汉事。” 李世民捂着嘴刚要笑,嬴政也到了,刘彻飞快把布帛收了起来,瞥见李世民冲他点头,松了口气,揪了一把他的总角,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笑嘻嘻地道:“你若缺钱,我给你一些。” 嬴政总觉得这曹寿有事瞒着他,见他跟李世民说话,心中更加生疑,但知道问不出结果,所以也没废话,只边问边在地上写道:“天已将明,如此便下山?” 李世民昨天来得早,将看见的情况都写给他们知道了。现在他们晓得,这个有高产水稻的仙境里,生活的人仿佛也只是平民,同样需要耕种。 但是他们有些神奇的物事,李世民一时也讲不清,需要他们眼见为实。而这些人都是短发,不知道是此地类似越人断发文身,而是犯罪受刑,不好判断,不过他们倾向于前者。 所以他们换了一身短打过来,尽量贴合本地人的穿着。这也是离开前说定的,怎么说呢,他们彼此都担心对方是猪队友,给自己拉后腿,所以离开前互相嘱咐,生怕出漏子。因为他们在这里没身份,化装成平民还能试探一下,直接一身贵族打扮过去就太显眼了,没有腾挪的余地。 说白了,三个人都觉得自己遇仙了,但内心里又都有点不相信。可能多少都有点现实主义吧,再加上这田地村落,跟天上仙境差得好像也有点远,叫他们难免犯嘀咕。 对嬴政的建议,刘彻提出了不同意见,也懒得写了,直接说:“我们昨晚刚祸害了农田,现在从这边下山,怕是一露面就要被人当贼扭送官府。”恐怕也会语言不通,而且这可没姊夫给他顶锅了,“最好在山上待两天,躲过风头,再露面,也有个解释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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