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考虑到将来工业生产需要自由身的工人, 他除了官方的隶臣妾和六国贵族离开时被迫释放的家奴之外, 没有特意去解除旧有的人身隶属关系,但是也不需要再增加新的没有人身自由的奴仆。 所以新的律法中定了个时间,从这一时间往后, 普通人雇佣奴仆需要定下雇佣时间, 虽然有主从隶属关系, 但奴仆不是奴籍, 契约结束之后去考吏都没有妨碍。 有点像宋代, 虽说人们会想办法绕过律法,但总体来说,有一时困难而怀着上进之心的人,自然会避免踩坑。 于是咸阳周边的农家, 渐渐也开始自己或是让子女到咸阳到找活干, 攒钱给更小的孩子读书了。 刘彻只让嬴政帮忙在许衍家附近买了房,这是咸阳的中产外乡人聚集之所, 再往外离老咸阳城就太远了,再往内他们买不起。 许狸跟周勃的浣衣房必须离那些男工多的工厂近, 离住的地方就远了。好在现在也不用周勃亲自驾车去收衣服,自雇了人去做。许狸也只要每天带着人去收钱查帐就行。 刘彻来住了这一阵,都还没见过周勃,这人现在做了太子亲卫,宿卫宫廷,好几天才回来一趟,刘彻到处逛着看咸阳的新鲜,跟他错过了。 韩信跟刘弃疾坐马车到他家玩,还嫌路远呢。 “太远了,幸好休沐日才回家,要是你天天回,都没时间玩了。” 他这时候仍然惦记着写完作业的玩耍时间呢。 刘弃疾也嫌远,不过父亲不许他乱说话,他只好按父亲教的说:“内城的宅子太贵了。咦,你家怎么能住内城的?” “我家来得早。阿母是我们楚地第一批应试后接到京里授官的呢。”韩信这句话不知道跟多少人讲过,胸都挺起来了,非常骄傲,“我家的宅子不是买的,是陛下赐的。第一批入京授官的都有。” 他十二岁了,对官位高低已经有了概念,知道父母都不是高官。但是当年第一批应试入京的都得了赐宅,虽然不大,但真的在内城啊,现在看那是寸土寸金哦。都是他阿母能干才挣来的。要是愿意卖掉,得的钱足够在稍远的地方买个大宅子了,那位置还比刘弃疾他家近。 刘弃疾似懂非懂的点头,心想这是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收拢人心的手段吧,就算是小官,那也是六国主动为帝国效力的第一批人呢。 韩信倒是没问他,为什么房子都买不起,却能进宫读书。因为他自己也不过是个小官的儿子,有一天莫名其妙就被带进宫读书了,皇帝有时候微服在咸阳城里走动还会带上他,比带年幼的公子还多。 他挺自豪的,以为是自己聪明,被皇帝偶然发现了,刘弃疾当然是跟他一样的情况呗。 他不知道这是因为嬴政不想让他与某一位公子私交太好,常将他叫到身边是为了彰显他的不同,让公子们不敢与他过于亲近。 现在他在宫里被猜测的身份,是皇帝的私生子……其实每个人都不信,因为以皇帝的权威,若是在外面有了子女,想接回来根本不需要避忌什么,现在这年代又不是后世。但韩信的待遇太奇怪了,还是会有很奇怪的谣言在传,私生子大概已经是最正常的那种了。 外城虽然远一点,但也非常繁华了,跟刘弃疾那时的长安差不多,坊市虽然还没有完全打破,但路边也有了推着小车叫卖的人。马车行驶其中,见得听得的都是满眼满耳的热闹。 两人不耐烦在车里坐,都掀了帘伸出头来左顾右盼,不时还让停车去买个零嘴。 走到路途一半的时候,也都快吃饱了。 “糟糕,我告诉阿父带你来玩,在我家用饭,阿父说做几个好菜呢,有佛跳墙!” 韩信的眼睛都瞪得溜圆,埋怨他:“你怎么不早说,我都要饱了!” 秦宫里也有佛跳墙这道大菜,名字都没改,反正身毒早就有佛教了,嬴政和刘彻把菜谱带回来让人做不用解释,请大臣们品尝的时候,也只解释了一下这是身毒那边拜的神灵,不食荤腥的。所以让佛都跳墙来吃的菜,可想而知其美味。 至于说跟身毒接触之后,有人迷惑那边的佛徒也没有不吃荤腥肉食——嗨,这就是小事了,那么远的地方,传过来我们陛下没闹明白不是很正常吗。 韩信有幸在宫里尝过这道菜,但也就一次。没想到刘弃疾家也能做,后悔得直捶刘弃疾,“不早说,不早说!” 刘弃疾揉着肚子苦着脸:“我也是啊,我自己都忘了。来,吃个山楂丸子消食吧。” 只好一人塞一个山楂丸子在嘴里,一起揉肚子,希望揉开点空间吃大餐。 最后卫青带人迎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个跟着马车小跑回来,初春天气跑得一头是汗的小男孩,把他都搞糊涂了,问刘弃疾:“是马车颠簸吗?” 刘弃疾一边自己拿过仆人手上的帕子擦汗,一边气喘吁吁地道:“我们在路上边买边吃,我突然想起来阿父中午有好菜,所以赶紧下来活动活动。” 韩信也是跑得汗直往下流,呼哧呼哧喘着,一边擦汗一边悄悄地在旁边捣刘弃疾。 真是,怎么能这样说呢,说得好像他们特别贪嘴似的。 但是都已经说了,捣他也没用。一直到进去拜见朋友的父亲,韩信还是气呼呼的。 丢人,回去再绝交一天。 宅院不大,但也有两进,从正门走到正厅,刘彻见到他们的时候,汗擦过了,但汗迹仍在,脸上小跑出来的红潮也没有退尽,于是刘彻哟了一声,问出了类似的问题:“怎么没坐马车回来?” 韩信死死拉住了刘弃疾的袖子,拉住了他差点又脱口而出的话。领他们进来的卫青忍住笑意,一板一眼地替刘弃疾回答:“城中繁华,他们愿意走着玩耍。” 刘彻瞧见了卫青的眼色,哈哈一笑没再问,把韩信好好打量了一番,也没见怎么出奇,便送了见面礼,让他们去换衣服,天气还挺冷的,别受了寒。 好在刘弃疾长得高大,他的衣服韩信也能穿,婢女拿出给刘弃疾新做的衣服,韩信换了衣服不领情,还嘲笑刘弃疾:“你在家养得可真精细,都跟公子们一样了。我们家出汗就出汗,歇一会就干了,才不会出一身汗换一身衣。” 刘弃疾本来挺习惯这样的,叫他一说顿时觉得不行了,强辩道:“我在宫里读书时也没这样啊,不也好好的,是阿父担心我,我不好违逆。” 刚才已经拜见过长辈,现在换过衣服,又没到饭点,两人便又出门玩去了。刘弃疾跟这边的小伙伴不算很熟,毕竟五天才回来一次。但刘彻给他带了很多玩具过来,包括现在秦国也很稀罕的橡胶做的球,所以他也很受欢迎。 只是他的休沐时间跟外面孩子上学休息的时间不一样,上午这时候就没人玩,只他俩在里巷里踢球踢了一阵,又出了身薄汗。 这时候,刘弃疾就看见里中眼熟的邻人往他家过来——见到他还招呼他了——真是去他家的。 “原来阿父是要请客,不是专为我们做的佛跳墙。” 刘弃疾生气,感觉受到了欺骗,尤其是在小伙伴面前没面子了。 不过扭头看韩信,韩信的表情却不太对劲,刘弃疾奇怪地问:“你认识?” 再想一想,好像那许家阿兄看韩信的表情也不太对劲,他形容不上来。 韩信就保持着那种奇怪的像是在憋笑的表情点头,把他拉到一边,这才悄悄告诉他,许衍把沛县来的许多人当作骗子,连太子和陛下都被连累成骗子的故事。 刘弃疾从他说到周勃时就开始笑,说到萧何时肚子都笑疼了,反而是太子和皇帝时他还能缓过来,擦着笑出来的眼泪说:“阿父都没告诉我,是怕我看见他就忍不住笑,伤了人的面子吗?不告诉我有什么用,你都知道了。” “伯父不知道我也知道这件事吧。” “对了,你怎么会知道的。” “我当时就在啊。陛下微服出游,带了太子,也带了我。”韩信平平常常的一说,刘弃疾脑子一转,就知道了。哼,用父亲的说法,秦始皇挖他们大汉的墙角。 不过好像也不能叫挖墙角,应该叫什么呢? 想不出来不想了,继续踢球。 别看就两个人,足球这种游戏可丰可俭,两个人不管是用砖头标个门出来,轮流踢球比赛射门,还是你一脚我一脚看谁接不住,又或是一人踢一人抢,都能玩很久。 两人惦记着很快就到饭点了,他们本来只是快吃饱了,奈何为了消食又一人吃了一个大山楂丸子,这下真的饱了。一路跟着马车走过来,感觉肚子空了点,现在更是积极,就要抢在饭前这点时间赶紧消耗了。 刘弃疾一脚劲射,韩信硬是用胸口接住了,一边呲牙一边还以大力抽射。 可惜刘弃疾没接住,本来也没什么,偏生一辆马车经过,两人眼睁睁看着那个球划过一条弧线,准得不能再准地从挂着帘的车窗撞了进去,随之而来的是里面一声痛楚的“哎哟”! 完了。 韩信脸白了,刘弃疾还好,但也懊恼地一跺脚。两人赶紧跑过去,就见里面人正掀帘探身出来看,见是两个半大孩子,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摇头苦笑,把球递给他们,教训道:“以后看着些。” 两人忙忙地道歉,乖乖听训,目送马车离开。刘弃疾直直地盯着,喃喃道:“他好像往我家去了,他不会是去告状了吧?” 韩信幽幽地道:“大概不是告状,也是伯父请客吧。他就是萧中丞。” “哦他就是被当成骗子的……啊呀!”刘弃疾跳了起来,在前头一边跑一边催韩信,“回家回家,是萧丞……萧中丞啊!” 萧何虽然也住附近,但不是一里,他来这么多天都没见过。 一个周勃一个萧何,都是大汉开国功臣,刘弃疾到现在没见着面呢。这年纪的好奇心上来,他哪还在外面玩得下去。 韩信不想回去,他怕萧何告状。虽然告的是朋友的父亲,但那一球是他踢出去的。他是客人,肯定不会被责骂,但也挺丢人的。 萧何的冠都叫撞歪了,探身出来时头发也散了几缕下来,肯定很生气。刘伯父见到也肯定会问,一问就知道了。 而且……而且他回去看到许衍跟萧何肯定忍不住笑。 不行了,他现在就想笑了。 刘弃疾都冲刺到家门口了,回头看他在后边跑边笑,一回味他们大汉萧丞相被当成骗子的事,笑得比韩信还厉害。 总不能这样回家见客,两人躲起来笑足了,这才整了整衣裳,严肃了面色,一起回到宅中。 刘彻果然是在请客,把许衍一家跟萧何,还有左邻右舍近来处得熟了的都请过来用饭。理由嘛,也没用什么别的,就说搬来之后多得邻里照顾无以回报,偶然凑齐了佛跳墙的食材,特意请近邻好友们一起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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