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做早操可能松松垮垮的,队形也弯弯曲曲的不整齐,但一旦老师严肃起来,给予更严格的要求,他们稍加训练也能做到整齐划一。因为该会的都已经会了,差的只是有没有当回事。 已经习惯了这些,那现在学个剑舞,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若是再有他们那时候身份等级的约束与威吓,学得还能更快些呢。 他想起他在庄园里教的那群半大少年和幼童。 除了不到十人他觉得可以进一步深造之外,其他人学到初高中水平就差不多了,可以作为新的小学老师继续给他带班,也可以学习工匠技艺,转为技术人员。 但这不意味着他们笨,实际上李世民觉得他们能学到这个水平已经很不错了,现在他想是不是从中再选一些教授军中技能,以后作为他自己的军中心腹呢? 回去看看,得找那些体魄强健的,不然跟着他冲锋怕是熬不住战阵凶险。 李世民将这番心得感慨说与嬴政和刘彻,他二位其实早就想到了,但没有亲身当一回小学生,感受确实没有李世民来得深刻。 这会儿看李世民大谈其想法,两人也认真考虑起回去的安排了。 小学不可能的,没这么强的师资,也不可能强迫人人入学。再说了,人人入学,出来了不愿意回去种地,粮税跟谁收去啊。 就算现在这么多人读书,学历已经不怎么值钱了,他们看学出来的人都仍然自视甚高,不愿意做体力活呢。他们那时候只会更严重。 这种不划算的事,他们是不会做的。只会随着工业的发展,慢慢扩大受教育的人群,让技术工作跟得上产业的需要就行了。 嬴政在轵道亭试行的学室算是比较适合他们秦国的方法,刘彻其实也在关中推行了类似的制度。不能人人入学,但有土地的人家,集中力量供应一个孩子上学,这种方式可以努力一下。 接下来,他们都在想,大部分人其实并没有做官吏的能力,但粗通文墨,或许可以办一些教授技能的学校,让他们也能继续学习。 至于这样的军事训练,两人的想法不同。 秦统一后且不说,现在的秦国至少对关中基本盘的掌控是非常强的。如今本就有更役,男子一年中要抽调去训练一个月。现在嬴政考虑这个政策可以再往下推行,学习这个后世曾经备战时的制度,以亭长为负责人,组织民兵训练? 入学室的学生自然也不能闲着,从小就练起来。将来他统治六国,文武双全的秦吏越多越好,是绝不嫌少的。 但嬴政也想到了,就算推行这样的政策,也只能在此时。当真统一六国,绝不能叫亭长有这样的权力。人心尚未归秦,把训练军队的权力下放到亭长,这不是培养一个个小谋反军事集团么,他可不会忘了刘彻的祖宗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亭长而已。 刘彻想的又不一样了。汉朝是郡国并行,中央朝廷掌控力最强的地方其实也还是关中,最主要的兵源自然也出自这里。 但因为汉初休养生息采用了黄老之治,他登基之初想改革没拗得过窦太后,现在真正掌权改革的时间还短,大汉这艘大船想调头也不是那么快的。 他要跟嬴政一样搞,那是给自己找事,光是朝堂上吵架就能把人烦死。 嗯,还是得让卫青先对匈奴来一场大胜,彻底建立起他的权威才能着手。 然后战事中牺牲的将士的子弟,他可以收拢来,史书上说他用他们组织了一支军队,号“羽林孤儿”。这点子很好,本来就是他的,他不客气的继续用了。 但收拢为军肯定会挑一挑,这次他不挑了,直系子嗣合用的放在军中,不合用的放在上林苑读书。条件放宽一些,其兄弟子侄都可以。 他可以顺势成立武学,让出色的良家子和军中立功的低级将士入武学,让他们构建成汉军的骨干。刘彻对史书上卫青一死就连遭败仗的事气得头疼。他也明白了,他那个时候仍然是因人成事。但是卫霍那样的天才将帅纵然少有,那些废物也不至于输成那样吧。 若是能把基层将领锻炼出来,那么即使没有天纵英才的将军,至少大军出差的组织能力能建立起来,不大胜也能立于不败之地了。 那些人能成材的估计也不会多,实不能用的就放入乡间,作为他的种子成长起来,撒播开来,成为皇权对抗世家势力的助力。 而这在他这一朝不是急需的事,他还是得有好儿孙继承他的事业,理解他的思路,才能完成他心目中的长远布局。 唉,说到底,家天下就是要生个好儿子才行。 李世民不知道他随意的聊天让那两位又琢磨了许多,终于到了表演这日,他忙得很呢。 虽然村小的活动简单许多,就是露天搭了个舞台,但黄老师还是找自己老婆来给他们简单化了个妆,非说不化妆上台不好看。 都到这时候了,李世民也只好忍着羞耻,让师母把自己涂成个红脸蛋红嘴唇,镜子都没敢照就抱着琵琶躲一边去了,开始后悔自己提前通知粉丝今天开直播,现在反悔不太好啊。 他倒是没什么沦为优伶的多愁善感。本来他们那时候上层也流行学习乐器在宴会中演奏。而现在同学之间互相表演一,气氛明显不一样,大家是平等的,跟贵族宴饮中互相奏乐以为娱乐意思也差不多。 所以没一会,他也顾不上羞耻了,他们班的节目排得靠后,有点压轴的意思,大伙儿化完妆先看别的班表演,看着看着刚放松下来,黄老师就来催他们去候场,又给他们把妆检查了一遍。 刘彻也在看直播。黄老师的技术一般,画面有点抖,不过李世民的粉丝知道他没有团队,纯粹自己小孩儿拍着玩的,也不在意,一个劲的在弹幕叫好。 反正他打赏都没开,不要钱叫个好也算捧场了。 上台之后化的妆果然不那么显眼了。李世民当中而坐,怀抱琵琶,乐声急促昂扬。四十四个同班同学不论男女均是一身劲装,剑出鞘斜指上天,随着节拍大喝一声,挥剑向前。 别说,虽是小学生,怀着一股为班级争光的荣誉之气,竟然也带出了几分豪气,颇适合这曲子。 刘彻也不禁跟着哼了起来,有了兴致,提笔在纸上涂涂写写,想给这曲子谱词。他本来就擅长文赋,这阵子闲来也看后世诗赋当作休闲,正是技痒的时候。除了学古乐府,也在学唐朝的近代诗,不过刚入门还写不来,这次他还是用自己熟悉的辞赋来写。 李世民要知道了非跟他闹不可,因为他生把个《秦王破阵乐》写成了汉破匈奴乐。 写得太入神,楼下王阿姨喊吃饭都没听见。嬴政当然是不会劳动自己来叫他的,还是王阿姨上楼敲门,才把刘彻从文学的海洋里惊醒过来,下楼吃饭。 吃饭也吃得心不在焉,就惦记着他的歌词呢。所以直到用完这一餐晚饭,推开碗筷起身的时候,他才看见来收拾的王阿姨手上的镯子。 “咦?”他不由凝住了目光。 王阿姨见他打量,有点不好意思地拉了下袖子,解释道,“我过生日,我家姑娘送的。我说我做事不方便,她非要我戴着玩。等会洗碗我还得摘了,这丫头,麻烦死了。”嘴上说着,脸上却笑嘻嘻的,显然很开心。 “嗯……嗯。” 刘彻认出来了,这不就是他刚卖出去没两个月的那镯子吗?他还记得买家是群里不太熟的人,见面才知道是公务员,也算是个小吏了,怎么她母亲还出来做事? 要说不孝,可她又买价值不菲的翡翠镯子给母亲,说是普通,也上万了。王阿姨的态度显然也是在炫耀,刘彻有点弄糊涂了。 等王阿姨走了,他跟嬴政说起这事,嬴政没注意,想了想,却说起了另一件事。 “隔壁有一户人家,男主人似乎是自己开厂的,开的车比你的贵。” 哪壶不开提哪壶,刘彻立刻反驳:“那不也比你车贵。” 嬴政淡定地看了他一眼,意思很明显:我又不像你那么在意。 “行行行,那个人,他怎么了?” “那日我见他一边抱怨一边踩纸箱,然后将那个纸皮放到他价值百万的车上。他母亲就站在一边笑,是那个总在小区里捡纸箱的妇人。” “嗯?” 刘彻也有印象。他们小区有几个常翻垃圾箱捡垃圾的,还会到门口把人家快递拆下来的纸盒纸箱子拿走。以前没多想,现在嬴政一提他突然反应过来了。 对啊,他们租房的这个小区也算高档小区了,外面人不能随便进,所以捡垃圾的应该都是住在小区的人。不是,都能住这了,还捡什么垃圾啊。 “此处富裕起来也就是这三十年间的事,许多人的父母辈是穷苦出身,子孙发达了,仍然不愿意歇手。做饭的王氏退休前是纺织厂的女工,女儿读书考上了吏员,大约也是如此情形吧。” 刘彻若有所思地搓了搓脸。关键是,这些子女好像也不以父母做这些事为耻,至少买他镯子的那女子并没有觉得母亲在外面干活见不得人,还要给她买奢侈品过寿。 这个事情对他治国没什么用,但是对他从书上看来的政治概念有了一点感性理解,从他的角度来说并不喜欢这样的世界,但是又会忍不住想,圣人们所言的大同之世,难道就是这个样子吗? 但即使是这样的世道,他看百姓的怨言也不少,人心总是不足的,这种不足或许也是进步的动力。刘彻振作了一下精神,忽然觉得又看到了一条路。 西汉末年到东汉,世家豪族的势力已经与皇权并驾齐驱,既然迟早会是这样,他何必束手束脚。现在他的祖父孝文皇帝遗泽尚在,百姓稍得恩惠便念念不忘,或许他确实可以教导子孙,与其施恩于世家,不如施恩于百姓。百姓温饱之后,上进之心始终不灭,皇权不能让这些求上进的平民被世家笼络了去,不能让他们成为新的世家。 就像后来的明清。 这其中的平衡,不比始皇帝原本用法家的理论治国,将百姓维持在疲弊又不造反的状态容易呵。 他这边自寻烦恼,思索良多,就看乐呵呵的小学生李世民不顺眼,故意逗他:“我说你啊,衣服算我送的不花钱,道具剑买四十多把也是笔小钱吧?” “还好,不贵。”李世民豪爽地说。 “哈哈,因为是秦王破阵乐,你乐意花钱,是不是?” “嘿嘿。” “那不跟你说的杨广差不多嘛,炫耀武功,愿意自己花钱倒贴来显摆?” 李世民打出一串省略号,刘彻不等他说话,慢悠悠地道:“你带的东西可没我们多,你又不挣钱。” 李世民不说话了,发出一串惊恐的表情包。 嬴政打出了三个字:“别理他。” 刘彻哈哈大笑,他算是看出来了,李世民有严重的杨广PTSD。历史上是因为他弑兄逼父,以次子身份登基,跟杨广有点形象重合。现在嘛,是因为看史书看的,越对杨广不齿,越怕自己跟他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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