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我第一次如此真切的感受到,活着是多么不易又幸运的事。 良久之后,我感觉有人托起了我的身体,余光之中仿佛望见了一抹湛蓝,我抬起手想拽住些什么,但早已麻木的四肢却让我力不从心,纵使不能做出回应,我也能感受到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环抱住我,温暖而熟悉。 我动了动嘴唇,想告诉他自己就是那年游廓之中的弥子,想告诉他自己从不曾怨过他,想告诉他自己走了那么远的路,只为了想亲口对他说我爱他,明明有那么多的话,我却徒劳的发现,自己已再没有开口的力气了。 拜托让我亲口告诉他吧,只言片语,零星半句,无论什么都好,拜托了……但这一次我好像已用光了所有的幸运,再没有人能回应我的祈祷,纵使有千百般的不屈服,意识还是无可抗拒的跌进了一片黑暗之中。 这一次终究还是没能亲口告诉你。最后的念头在脑海中划过,属于死亡的虚无包裹住我,除此之外再也感受不到其他。
第31章 【红樱这般名刀还是更适合在刀架上积灰番外】 桂感受到怀中的人动了动手指,他意识到也许对方或许是想说些什么,但当他倾身去聆听的时候,却只在耳畔感受到微弱的呼吸。只是须臾的片刻,那微弱的呼吸也消失了,当他再直起身体的时候,垂眼便望见她滑落的手,这时桂明白,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听到她想说的话了。 沉默了许久桂才放下怀中的女子,他抬起头望着面前虚靠在栏杆上的高杉,后者却没有因为他的视线而波动分毫,那张和记忆中相差无二的面庞之上露出桂全然陌生的神情。这一刻桂忽然想起不久之前曾听到弥子对高杉的质问,她口口声声的问他,高杉晋助你难道没有心吗? 那时高杉没有回答,但桂知道,高杉晋助曾经是有过心的,奈何那颗心早已死在数年前,随着松阳老师一起埋入了坟墓,所以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不过是一个没了心的披着人皮的野兽罢了。正因为知晓这些,桂不会傻到去质问他,但昔日的同伴如今站在自己的敌对之面,桂心里同样是不好受的。 “终于不躲在愚蠢的伪装之下了吗,假发,虽然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掉,但你的恶趣味比起那时还是有增无减。” “高杉,看在曾经同伴过的面子上,我姑且问你一句,”桂的目光紧紧锁住对面之人那一只独眸,“你就那么痛恨银时吗,痛恨到连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也要利用?” “呵,你在说谁?”仿佛听到了可笑之事一般,高杉竟凭空就笑出声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别开玩笑了,这个女人可是不管多少次被送到三途川都能徒手爬回人间的恶鬼。” “你在说什么疯话?” “我有没有说疯话,假发,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吧,不然如何会对这般卑微的女人几次三番的相助。说起来,要不是你曾经提醒,我还真记不起来弥子这样一个卑贱的花名。” 桂心里知道,高杉说的是多年前在战场上时,面对刚刚醒来死里逃生的银时,桂生怕高杉再刺激他,反复警告过他不要提起弥子这个名字,未曾想到时隔多年,银时的确没能记起这个名字,反倒是他们二人将它牢记在了心底。 “难道没有可能是巧合?”桂心底仍旧不愿相信,真的有亡灵能从三途川返回人间,哪怕有千分之一的侥幸,他也愿意去相信这不过是一场同名的巧合。 “你还是如同以前一样天真啊,假发。时隔两年再见到曾在自己眼前亡故之人,我以为我没有怀疑过是巧合吗?但我让人检查过,这个女人身上有不止一处致命伤,大面积烧伤,子宫破裂,颈动脉被切开,更别提全身的骨头都被人捏碎过,每一样都足够她死透了,但这个人依旧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假发,难道你不觉得可笑吗,这世上倘若真有死而复生的奇迹,为何偏偏降落在这样一介卑贱之人身上,而不是松阳老师的那样的人。” 桂沉默了,这几日伪装成伊丽莎白潜伏在鬼兵队的战舰上时,他确实好奇何以高杉会囚禁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子,但越是观察他越是感觉自己触碰到了一些无法置信的真相,相同的名字,相同的面容,桂望着对方披上一袭红衣的身影,回忆里某个片段就仿佛被复苏了一般,那一夜的厮杀,大火冲破了屋顶,高杉扯不开死死抱着那个女人的银时,抬手就给他一巴掌。那时高杉冲银时吼着说银时你带不走她,已经断气了。彼时远处传来辰马的呼喊声,他喊说你们金时你们快点,屋顶马上要塌了,高杉也终于拽着银时逃了出来,桂临走时回头望了一眼,最后映入眼帘的一幕是那一袭红衣的身影被大火吞噬,被烈焰舔舐许久的木梁再也支撑不住屋脊的重量,在一声巨响中砸了下来。那一刻桂感受到被搀扶的银时身躯震了震,他转头望着刚才在那么残酷的厮杀中都未曾退缩过一点的男人此时垂下了头,从那一片狼藉之上移开了视线。 桂忽然就明白,纵使再勇敢的人,也会有忍不住想要逃避的时刻,那之后他决定和高杉说好,不再同银时提起这天发生的一切。出于对同伴的关心,桂是真心实意希望银时能获得安宁,所以在明确银时是真的想要在歌舞伎町安稳度日之后,他也放弃了再次拉他入伙的念头。虽然同为还在攘夷前线活跃的人,桂却不认同高杉的做法,他在心里明白终有一日他们之间会爆发,但未曾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突然。如果说红樱之事桂尚且相信是高杉计划之外,那联手海盗春雨,背离昔日同伴,拿他们的性命为筹码,更有甚者,高杉是真心想要伤害银时,不惜利用那个女人也要揭开昔日银时心中不可提及的伤疤。 ——他是真心实意想要将自己心中的痛苦加诸于整个世界,铁了心要拉着所有人一起为松阳老师陪葬。 所以桂选择出手棒她,与红樱交战消耗了银时太多的体力,最终一击已经是他的极限,桂赶在最前将银时拜托给万事屋一众,然后在目送所有人离开之后,转身抱起了弥子。明明是那么孱弱的女子,面对那么庞大的怪物也没有退缩一步,桂强忍着不去注视她已经残损不全的四肢,直到怀里的人最后一丝气息也消散之后,他静默良久,抬手阖上了那双至死都没有闭上的眼眸,也正是这一刻,桂恍然发现,她的唇角还残余着两分没来得及消散的笑意。 啊,是笑着走的,这个人。是以为最终环抱自己的是心爱之人吗?因为想让对方安心,还是因为这临死前稀薄的温存,又或者,是因为仅仅这样就满足了……桂第一次发现,自己其实根本不懂爱为何物。 因为未曾爱过,所以无法体会爱所给予的勇气,竟有如此庞大,支撑着一个人哪怕经历那么多次死亡,也不愿放弃追寻的脚步。 “银时,你还记得吗?”冲出春雨的包围,打开降落伞下落的时候桂开口想要问些什么,他低头望见昔日同伴那数十年不变乱糟糟的卷发,到了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罢了,纵使告诉了他,也只会徒增痛苦罢了,若是日后真的有缘再见,那时再说出口,也不迟。 作者有话要说: 【红樱篇完结】我打了个时间差,直接引出了两年后的红樱篇。 红樱篇在银魂里是很重要的存在,我认为,不仅作为私塾三人组首次同框,而且对高杉的人设补全了许多,同时作为大背景高桂的分道扬镳,直接铺垫了高杉后期和春雨的联手,乃至和神威的同框,再直接对接最终洛阳之战,不可说是剧情千里伏笔脚下,空知你好样的,笑。 那年红樱新剧场版上映时我忙不迭找来看,发现真的是重画了一遍高画质的原画,当时那个吐血呀,现在想来已经是十年之前的事了,笑。
第32章 【小孩子长得真快一不小心就变成大魔王01】 繁华的街头华灯初上,左手边的店面恢弘的招牌闪烁着霓虹灯,戴着兔女郎耳的短打和服少女笑得甜蜜,高声欢呼着新店开业全场酒水八折,右手边身着高叉旗袍的大姐姐将手里的传单递进每个路过的男人手里,稍垂的眼角满是风情。 我理了理自己黑色的直发,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当初高杉扔给我的那一件,虽然面料昂贵但款式陈旧单调,再看看街上的的女人无一不是发型花哨,裙摆的开叉恨不得短到大腿根,忽然有种画风不同的错觉。 ——忽然有种土包子进城的既视感怎么办? 抽了抽嘴角,我努力压下心里的吐槽,前前后后的人群熙攘却都有着自己的步调,反观自己静立了良久,颇有几分不合时宜的感觉。我迈开步随人流向前慢慢走着,却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何处。我是在街角的巷子里醒来的,脑海中仍旧残留着死前的记忆,内心充斥着对死亡的不甘,身体仍旧记得临终时怀抱的温度,但再睁开眼周围早已不见那时的模样,映入眼帘的便已是这灯红酒绿的街道。 我曾以为自己的复生不过是闭眼再睁眼的须臾,上次的事却让我明白,我以为的须臾之于世人也许已是经年。此刻的我无法得知时间已经过去了多久,也无法得知自己身处在何处,就这么随着人流漫步了许久,我仰头望见灯火通明的巨大招牌,慢慢仿佛有什么回忆在复苏。我愣了愣,忽然就转身向回跑去,慌忙之间撞上了身后的人,一时间没站稳向后倒去。 失去平衡的慌乱让我本能的伸手去抓住什么,等稳住身形才发现自己抓着的是对面的人的手臂,目光从黑色的袖口向上移,一张和记忆里有些相似的面孔映入眼帘。我呆住,半晌才找回声音,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总悟?” 虽然五官的轮廓没有大变,但记忆里还带着些婴儿肥的脸颊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已经有些分明的棱角,只有那双樱桃色的眼睛丝毫没有改变,直直望着我的目光和记忆里如出一辙。我回望着他的视线,忽然就有些感慨,弯起了唇角浅笑道,“真的是总悟呀。” 仿佛才听到我的话,从愣神中回过神来的人本能的“嗯”了一声,垂下眼去,几秒之后又抬起来看着我,点了点头,“是我。” 虽然打了招呼,但相顾之间仍有些尴尬,后来还是他拉着我在不远处的街边摊坐下,问老板要了些关东煮,又要了瓶清酒,我看着他动作自然的倒了两杯酒,不自觉就感慨出声,“一晃总悟也成年了。” 总悟自顾自拿起酒杯灌了一口,耳朵很快就丝丝泛红,我摩梭着自己那杯酒,垂着眼良久才开口,“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嗯?”他吃了一串鱼糕,把竹签咬在嘴里,签尾随着他的动作翘了两下,这才偏过头瞅了我一眼,“那时你是真的死了吗?” “……是。” “那你现在是活着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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