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悟说完身影便消失在车门后,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攥紧拳头又松开,最终下定决心,在满地散落的刀中捡起一把刀身尚且完整的,追上了总悟的脚步。没走几步前面的人便意识到我的存在,转头看着我道,“你这是做什么?会没命的!” “比起这个,如果这样任由你走了,回来缺胳膊少腿的话我怎么和三叶交待?”我说着伸出左手握住他的手腕,目光沉着下来,“别怕,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不拖你后腿。” 他低头看了一眼被我抓住的手腕,顿了顿又继续向前走去,只有声音飘来,“说好了,谁都不许死。” “好,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了。”我眯起眼,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笑了。 也许是大部分的敌人都已经被解决了,再往前的路上没有遇到什么阻碍,我们一起走过两三个空旷的车厢,就在我稍微松下一点神经的时候,又被前方突来的变故惊到。总悟伸手揽住我的肩膀带着我闪过破空而来的刀刃,下一秒持刀的敌人就已经冲到了眼前。总悟提着刀就迎上去战,我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后退为他留出空间,将自己隐藏在远一些的角落屏息而待。这样的战斗我是插不上手的,只能紧紧盯着总悟的身影和动作,祈祷他的平安。记忆里一板一眼挥舞木刀的孩子如今已经成为真正的武士,我望着他背对着我挥刀的身影,渐渐的和另一个银色的身影重合起来。 在这样的身影中仿佛有什么闪亮的东西在发光,我静静看着,慢慢的想到,那便是在灵魂里闪闪发光的,武士之魂。 总悟很强,但敌人实在太多,我忽然想到正是因为惧怕总悟的强大,剩下的敌人都后退聚集在这最后的地方,等待着给予我们致命一击。意识到这儿的我不由慌张起来,不是因为我不相信总悟,而是我明白在没有选择背水一战之际,人类的潜能往往会超越估计。何况方才连续的激战已经消耗他太多力气,仿佛是印证了我的想法,下一刻我便看到一道白刃擦过他的脸颊,倾时间留下一道血痕。 焦急的望着战局,我几次握紧手中的刀想要上前,但都被自己的理智劝住了。且不说我上前去有没有用处,就算能偷袭成功一个敌人,也会被转移注意力的其他人砍死,退一万步想,如果妨碍了总悟的节奏使得他反被抓住弱点,后果不堪设想。有过数次被挟持经验的我明白自己的武力值在这个世界低到不值一提,所以此时此刻更不敢贸然用总悟的生命冒险。就在我沉思之际,左手摸到了身后的座位下仿佛有什么东西,我俯身低下头去探看,发现居然是闪着红光的炸药包。心中一凛,我退后几步再俯下身去看,每隔几排的座位下便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炸药包。 这辆车,从头到尾都被布置了炸弹,念及总悟方才提到这辆列车早已被他们全包了,再联系现在眼前敌对的场景,我忽然明白过来,这并不是两方对立那么简单的事,而是有其他人想将我们所有人葬送在这里。想到这儿我冲总悟大叫起来,“总悟,去车头,快去,想办法把车停下来!” 听到我的话总悟的动作没有停顿,用标准的挥刀姿势劈开了面前的敌人,然后目光越过敌人的间隙望向我。就在这时我听到“滴答”的声响,炸弹上闪烁的红光变得急促起来,我扔掉手里的刀拔腿向总悟跑去,也就在这时列车颤动起来,身后仿佛响起了由远及近的爆破声。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我也来不及想其他的事,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总悟死在这里。身后带着热浪的风掀起了我的长发,最终的视野中是总悟带着震惊的神情被我扑倒在地,我用力将他死死圈在自己的怀里,身后的热浪也在这时追了上来,轰然巨响在耳边炸开。 然后世界之于我除了空白,便再也没有其他。 但我并没有死,因为短暂的空白之后,无法言喻的痛苦如飓风一般席卷了全身。我甚至分辨不出来是从身体何处传来的,但就是这如同掉进被具实化的深渊一般的痛苦甚至模糊了我的神智,这一次死亡没有给予我怜悯,在如同溺水一般的混沌之中我模模糊糊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一声接着一声,带着水波一般的质感,“弥子,弥子,弥子。” 我鼓足了很大的力气想去回应,然而张开口却发现只是徒劳,只有更多的液体涌出喉咙,恍惚之间我意识到,那是血。呼唤我名字的声音没有停下来,耳边的轰鸣声渐渐弱下去一些,我听到那是总悟的声音,一瞬间放下心来。我想抬起手去碰一碰他的脸,然而最终也只能徒劳的动了动手指,也正是如此我意识到,自己大概是活不过这次了。虽然没办法再见到三叶,但能保护了总悟,也算了却心中一直挂念的恩情。 其实我渐渐有些预感,自己这一条命,并没有无限复活的幸运。越来越久的间隔,越来越弱的身体,越来越模糊的记忆,越来越不确定下一次还能不能再醒来,此类种种都让我愈发珍惜每一次活着的机会。然而这一次我不会后悔,就像最初在吉原的游廓之中醒来时映入脑海的念头,这一次如若能用这一双沾满鲜血的手再守护住什么,什么都好,也不枉再活一次了。 被痛苦吞噬意识之前的最后,我慢慢的想到,如果下次再见面的话,希望能和这个自己带过的孩子坐下来好好说说话,听他讲讲这些年他过的好不好,便能心满意足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是弥子作为路人从非常局限的角度看到的真选组动乱。这感觉就好像你去看偶像的演唱会,但是买的座位特别边角,然后自己还迟到了一样,只看到全局的一丢丢而已。 然而我觉得这样才真实嘛,又不是主角,凭啥每次从头看到尾? 所以弥子经历所谓的原著章节的话,都会是这种感觉,大家可以提前做好心理准备,笑。
第35章 【小孩子长得真快一不小心就变成大魔王番外】 冲田总悟默默放开怀里的人,忽然感觉到脸上有些痒,他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脸颊,方才被划开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被伤到对他来说是稀有的事,但方才划伤他的人此刻也已经在爆炸中死无全尸,再去追究好像也不太合适了。他抬眼望去,刚才还杀气腾腾想要了他的命的那些人已经全部都死在了刚刚的那场爆炸之中,整个车厢再没有还能呼吸的人,除了他。 只有他活了下来,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弥子用自己的身躯为他遮挡了爆炸之中大部分的冲击波,又将他死死压在地上避免了可能的冲撞,在爆炸结束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冲田甚至都无法分辨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粘稠的液体顺着领口流进他的脖颈里,他才反应过来,在眩晕和耳鸣中托起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挣扎着翻身坐了起来,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火光之中如同地狱般的景象。 冲田可以不关心左边的断手是谁的,右边的断腿又是谁的,但他不能不在意眼前的人的样子,他原想伸手扶住她的背将她托起,但刚伸出手碰到她便缩了回来。爆炸瞬间的高温将弥子的制服从背部撕开,布料被烈焰舔舐过后变成焦黑的灰烬同血肉模糊的伤口紧紧粘在一起,他甚至找不到一处完好的地方下手去抱起她。原本散落满地的刀刃被热浪掀起,然后以极大的力道从背后斜插入她的胸腔,他第一时间想压住伤口以减少失血,但手压下去才发现因为撞击她的肋骨已经断了大半,按下去的地方不仅没有止血,反而让她吐出更多的血沫。 直到这时他才不得不承认她马上就要死了的现实,而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能为力,就像多年前那次一样。身逢乱世,人命如草芥,这些道理他都懂,但年幼那时冲田却忍不住去想,如果他能用自己的双手去为那些弱者撑起一片天地,用着双手去切实的守护住一些事物,是不是也能稍微安抚心中自那年弥子死后便没有停止过的躁动。这些年他的确做到了那么一点点,但越是这样他就觉得越是不够,还不够,还不够多。 然后他意外的在街上再次撞见了弥子,这个本该早已渡过三途川的亡灵那时神色迷茫的走在歌舞伎町熙攘的街上,仿佛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 ——啊,是从三途川回来的时候迷路了吗?他慢慢的跟着她走完一整条街,然后在猝不及防的时候和她撞了满怀,哦,居然还认得他。那一刻冲田满心都怀着期待,期待着她回来是为了他,是当初走的太突然放心不下他吗,又或是在地下遇到了三叶姐吗,如果她也能返回人间的话,那是不是证明三叶姐也能再次回到自己身边?无数的期待在她不明所以的神情中化成了泡影,冲田在心里耻笑着自己的软弱,却在她提及三叶姐的时候改了主意。 ——啊,是了,她还不知道姐姐的事。既然那么想见的话,那我就送你去好了…… 那一刻抖S之魂彻底的燃烧起来,冲田再也不去顾忌那么多——既然你带不回来姐姐,那就送你去地狱和姐姐作伴吧。 稍稍喘息之后,冲田稍微回复了些体力,他打开车门便看到了已经残缺不全的伊东用自己的身躯为近藤和土方挡住了子弹,这个想要颠覆真选择的男人在生命的最终一刻却选择遵从本心去守护真选组。呵,多讽刺啊,如果这样就可以洗脱罪名的话,那个人,那些人,那么多条命,难道都可以这样一笔抹杀吗?对上土方望过来的视线,冲田下意识挪了半步,挡住自己身后弥子的尸体。土方这个混蛋已经从他生命抢走了太多,这一次有关弥子的秘密,只留给他一个人就够了,别人都不需要知道。 战乱平息之后土方指挥轻伤的人去清理统计死伤情况,而冲田被近藤强压着留在原地进行简单的包扎,他摆摆手说自己不要紧,又看着身边不知从何而来的万事屋一众,指着一看就遍体鳞伤的老板说这家伙才更需要包扎吧,结果这个名叫坂田银时的男人就顺势接话说自己这次受了这么重的伤,医药费看护费还有精神损失费通通要找他们真选组报销。一边和万事屋老板斗嘴,冲田一边抽出几分精神去偷看土方那边的情况,即使已经从外部检查到车厢他也完全不慌,因为刚才他已经趁乱将弥子的尸体从桥上扔了下去,铁路桥那么高,下面的河那么急,任凭谁有天大的本事也找不到她了。 “喂,你这小子,命可真大。”万事屋老板静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对他道,“听土方说你刚才在的车厢是爆炸的最中央,车厢里其他人都几乎都死无全尸了。” “啊,大概是地狱都不敢收留我,又把我从三途川送回来了。” 冲田避开了对方略带探究的视线,耸了耸肩,转头望着一轮徐徐上升的红日,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轻轻抿起唇角,笑了起来。 下次如果还能见面的话,希望能和她坐下来好好说说话,告诉她这些年他过的很好,没有白白浪费她的一条命,便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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