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楚韵嫁到杜家以后,城里慢慢出现了什么葵瓜子,后来又出现了什么新米,他心里早就犯嘀咕了,然而这个妹妹始终没有过来问他这个哥哥是怎么想的,要不要一起做事。 楚东陵心里门清,这个妹妹绝不会原谅他,两个人从生到死也只剩利用关系了。 能被人利用也是好事一桩,说明他还能干,能干就有钱赚。 柯氏十万个不愿意,楚宗保一百万个不愿意。 楚东陵次日就带着两人去戏院看了出花木兰替父从军。 柯氏:…… 她自然无论如何不能挡着儿子救爹,只能含泪舍了儿子,买了只大猪蹄回来。 楚宗保心惊肉跳地看着猪蹄子下了油锅,自己油煎火烤似的,唬得头发倒竖,半夜辗转反侧愣是没睡着。 等到狗睡了,楚宗保跳起来敲开爹娘的屋子,拉着睡眼惺忪的爹问:“那个地是怎么挖的,是不是跟学里扫雪一样累啊?” 楚东陵哈哈大笑,道:“扫雪那就是玩,地可不是这么种的,要是人人种地如扫雪,天下哪还有读书人?” 楚宗保哆嗦着回去倒下又开始辗转反侧,等到鸡叫了,他又跳起来敲开爹娘的屋子,拉着熊猫眼的爹问:“十亩地有多大?想必只比咱家院子大点儿罢?儿子想了一晚上,若是这般大得地,还能开得出来。” 楚东陵几乎快笑断气,他幼时家里就只剩穷讲究,地也种过,粪也挑过,看儿子求知若渴的样子便涌起深深的嫉妒。 这时一看天都亮了,干脆直接穿上冬衣冬帽出去买了两个肉包子,想着带儿子出去见识见识,一个读书人连十亩地有多大都不知道,说出去真丢死个人。 等他转身回来,楚宗保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只脚在棉裤里,一只脚在被窝里,四仰八叉得像只倒翻的王八。 楚东陵直接踹了一脚在儿子身上,楚宗保吃痛,窝窝囊囊地揉着眼弹起来道:“爹,我不吃猪蹄了,咱不去种了吧。” 楚东陵没有同意,他十分冷酷地把人拉了起来,顺道还租了辆小驴子车。 楚宗保心性顽劣,还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等穿好了衣裳吃好了包子,又摸着肚皮舒舒服服地上了驴车后,他已经忘了今天要去干什么了,脑子里只当是踏青游玩。 楚东陵先带着他去了野牛沟。 这时已经到了三月初,天气时暖时冷,但野牛沟的村民已经打算开始种稻子了。 这个稻子已经跟上边通过气,可以大大方方地种下去,所以也不是什么秘密,而且楚韵卖了不少种子给黄米胡同的街坊,如今种的人不少,野牛沟也不打眼了。 秦好女带着葵娘在地里忙活,葵娘在这里生活得很好,虽然日子辛苦,但比被陆五关在家好多了。 楚东陵是个油滑机灵的生意人,楚韵还没进杜家门,他就把杜家的老底儿弄得一清二楚,这时往杜容和的地里来也熟门熟路。 乡下佃农看他是个陌生人还有些警惕,楚东陵一说自己是楚韵的亲哥哥杜三爷的大舅子,一下子就畅通无阻了。 大家都见过楚韵,楚东陵和楚韵长得有五六分像,秦家人一边接待他们,一边使唤秦老爹悄悄去城里跟楚韵说乡下来了个打秋风的舅子,让她提前做好准备,但让她别慌,人已经让他们拿住了。 秦老爹:刚过了年,乡下年猪缺得紧,若来了遭瘟的野猪儿,咱们两刀送他们做肥。 楚家父子只觉得乡里人很热情,有给他们拿白薯的,有给他们送馒头的,甚至还有不少人笑嘻嘻地拉着楚东陵说着种地和养猪养狗的事儿。 楚东陵看此地民风淳朴,心里感慨难免勾动乡情,也跟着说了两句,他说的也不错,但比起楚韵那就远远不如了。 大家听了两句就嘀咕。 “楚家阴盛阳衰啊!” “这还用说?物似主人形,看好男和好女就知道楚家啥德行。” 作为衰阳的秦好男看了姐姐一眼,默默垂下了头。 楚宗保眼珠子滴溜溜地围着田转,看乡下大爷皮肤黑、衣裳破旧都不乐意和他们搭话,于是就拖着跟自己差不多大的秦好男问:“好人,你知道十亩地有多大吗?” “我叫好男,不叫好人。”秦好男纠正。 楚宗保笑出了鸭子叫,这是个纯正的乡下土包子,太可笑了! 秦好男困惑地看着他问:“你是鸭子下巴吃多了吗?我爹说鸭子下巴吃多了就会嘎嘎叫,以后少吃点罢。” 而且他没想到这个人连十亩地有多大都不知道,这不就是个傻子吗?自己至少不傻。 想到这里秦好男雄风大振,雄赳赳地指了下望不到头的一片地,道:“我们家只种了杜三爷十亩地,你从这边的老榆树看到那边的小坟包儿,这个就是十亩地,都是我家在种。” 楚宗保嘎嘎地笑着看了一圈,看着看着鸭子声就变成了蚊子叫。 他都不要楚东陵提醒,自己一个人沿着田边慢慢地走。 走到一亩地时,楚宗保眼睛就红了。走到三亩地时,楚宗保已经开始唱楚韵教他的小白菜,走到八亩地时,楚宗保终于忍不住哭了。 走到十亩地时,楚宗保嘻嘻地笑了起来,一蹦一跳地流窜至楚东陵跟前,道:“爹,十亩地原来这么大啊,皇宫想必也就这么大吧。” 楚东陵看着疯疯癫癫的儿子同情道:“跟皇宫比,十亩地还不如粒芝麻大。” 楚宗保这时就倒在地上就开始哭,开始打滚,嚎着自己不想干,要爹和娘去杜家跟小姑说对不起。 他觉得楚韵就是想整自己爹娘,整他们好了,整他干什么啊?他还是个孩子呢。 秦好女听得很稀奇道:“你让你爹去找她也没用,她自己也要种地,去年这十亩地,就是三奶奶跟我们一起种的,她不仅种地还要挑种子,这是个精细活,三百斤里挑出一百斤,我都吃不了这个苦,你找她,没用!” 楚宗保深深地被楚韵吓到了,他倒在地上愣愣地问:“她也要种?” 秦好女道:“她从小就种,一直种到出嫁。种了地她和老太太才能吃饱饭,但她只有一亩地,怎么想法子也种不出肉钱。你不知道吗?”
第104章 姑,你来了 楚宗保小脸一红, 他对楚韵在老家的生活怎么会不清楚。 柯氏嘴上没把门,不仅逢人就说小姑子在家吃兄嫂的用兄嫂的,还常叹气楚韵把楚家的家当全拿走了, 好似楚家真有什么宝贝能继承似的。 难道他们楚家不是穷得爹都差点倒插门了吗?究竟有什么东西要继承啊?老祖宗的牌位吗?那这个或许是金子打的了。 这事在街坊中不是秘密, 尽管柯氏不对楚宗保说, 但他还是能从别的孩子群里听到这些话。 所以, 楚宗保素来以为这个小姑在乡下吃香的喝辣的, 是个独占家产的恶霸, 他们家在京城吃糠咽菜全是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姑害的。 后来楚韵脸色蜡黄、浑身稻草地站在门外叫嫂子哥哥, 楚宗保吓了一跳。 他一眼就看出来姑姑根本不可能在乡下过上好日子了。说不定身上穷得连虱子都有, 饶是如此,楚宗保也没想给过她什么好脸色,他心里倒希望楚韵真是个坏水种子,那样坏人就不是他爹和他娘了啊。 只是不知怎地, 楚宗保跟着柯氏回回想捉弄她都能恰好被街坊瞧见, 街坊们眨眼就到处说他们家刻薄小姑子。 秦好女在城里溜了一圈回来,把瓜吃得一清二楚, 心里难免为楚韵不忿。 儿子缩着不吱声, 楚东陵全当做耳旁风, 脸上一点红不曾见,甚至还有些兴奋。只是出门溜了一圈而已,他就发现周围的乡民对楚韵和杜容和都赞不绝口。 有名声的人比有身份的人更前途无量,做哥哥的沾点儿妹妹的光怎么了?由衷地心疼道:“她辛苦了,若做哥哥的能早些发达,也能叫她早点上京多享几年福。” 这话说得, 好似楚韵在楚家光顾着做大小姐享受了似的。 秦好女让他这做派恶心得险些往后跌一跟头,她说不过这等厚颜无耻之人, 所以一把就把楚宗保往地里拖着走了。 父债子偿嘛。 楚宗保长这么大头一次被姑娘拽住,整个人都跟鹌鹑似的羞答答地走,竟是连下田都不怕了。 秦好女选的地可不是什么上等良田,而是秦老今年给她新佃的一亩下田,田里肥力薄,还有许多长得很深的野草根,他们要做的就是趁着还没热起来把这些东西挖出来,晒死或者烧死。 这是个苦力活,楚宗保想看看种地很扫雪比起来哪个更累,竟然当真吭哧吭哧干起来。 扫雪,堆雪人是楚宗保心里最累的活。因为雪冻人,除了这个,他这辈子就没受过别的罪。 这会儿一动田地就笑了,他觉得很轻松,土块很容易就能被翻出来。 他觉得自己一天能干十亩地! 楚东陵一看就暗道要完,农人种地很多时候都不会觉得累,越累反而越有使不完的牛劲儿。 但使过劲缓下来,到了次日日子就难熬了。 楚宗保不服自己是衰阳,在地里忙得汗如雨下。 楚东陵摇摇头,走了,想,自己这么聪明,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蠢蛋呢? 楚韵乍闻秦好女在乡下把楚家父子刺了一顿,顿觉当时没有白教她沤肥之法。 当年真正的楚姑娘去了乡下不到一年就活活怄死了。楚韵穿过来后,并未尝到她那样的委屈,但也吃了不少苦头,所以晚间便与杜容和商议她白日也要去跟着监工,她也想狠狠出口气。 杜容和就想这口气怎么不出在他身上呢?出在区区一个楚宗保身上未免也太浪费了。 于是,书也不看了,说:“我也要去。” 下次再浪费了怎么办? 楚韵不乐意带他,小荷老师别看是能吃苦的人,但骨子里纨绔子弟的习性真不少,让他种地,想想道:“要是咱们真是靠地吃饭的农家人,想必不到三月就讨粪吃去了。” 杜容和不服气地还亮出胳膊让楚韵看,表示自己很有力量,足以掀翻十亩地。 何妈在外头听墙角,转头瞅着三爷眼神一片火热。 想说,哄谁呢?正经人显示自己力量都是胸口碎大石,徒手劈瓦片儿,谁家好人把袖子卷起来给人看胳膊啊,这不是孔雀开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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