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容锦就着戏下饭,胡乱吃了一通,略饱了肚子,不想听些闲话,干脆让小二给他开了个房抬着香汤进去洗漱,澡豆香料要的也都是上好的。 要他说:这么没人性的狗东西,多花点他的钱才是替天行道啊! 杜容和脸色果然不好看下来,他不是不知道二哥是真为他着想,不然也不能把银子掏出来替他给家用。 或许大哥适应得很好,但他不愿意! 二哥喜欢用银子给兄弟们解决问题,杜容和一直觉得很奇怪。 他总觉得这个是因为二哥既得不到娘的偏爱也得不到爹的关注,心里不好受产生的举ῳ*Ɩ 动。 ——这个家他多付出一点,家里人是不是就会对他更上心这个? 又因为付出得太多,甚至比杜老爷还看不得杜家分崩离析。所以何家兄弟陷害大哥吃花酒他才那么生气。 谁让何家兄弟想毁了他苦苦经营的家呢? 杜容和自觉能猜准一小半儿二哥的心思,怎么说也不愿意二哥拿钱砸自己,再说他对楚韵很有信心,道:“去年她要留种,今年若能丰收必然大卖,二哥你看着就是,这生意绝不是什么小买卖。” 杜容泰张张嘴想说,就是这个产出价值千金,杜家也不稀罕。反而做丈夫的要是让媳妇儿缺钱花,就该一头撞死。 但弟弟这么维护媳妇,他也不好多说了,只是想着回去后不能让杜芳杜澈几个小的老跟楚韵接触,免得学坏了。 等杜容锦把牙齿头发洗得干干净净的出来,屋子里已经没人了,他这才重新叫了一桌菜打包,记在杜容和账上慢慢往家里走。 太久没回去总要给媳妇添点儿油水吧? 杜容泰是空手回去的,回去后跟爹娘磕头请安后魏佳氏略说了两句话,就跑去小闺女们了。 他说:“你们姑刚落选,正伤心着,太太为这个愁得吃喝不香,爹又不能随时在家敬孝顺,对妹妹也有亏欠,你们姐妹年纪大了,也别在外头乱跑,没事陪着太太和姑姑一起说说话,一家子姐妹,能在一起的日子能有多长?” 几个小的听着话音不对,但杜二爷在家素来说一不二,他这么说了,下头人还真没这个胆子让她们往三房跑。 两姐妹当真去不成三房了。 倒是大房的几个孩子仍隔三差五在那边流窜。杜容锦觉得贪玩是孩童天性,要让他们玩完泥巴、掏完鸟蛋以后再去念书,人才会机灵。 杜容和那天回来就把二哥的意思跟楚韵说了。楚韵看着这个情况,心里就把杜容锦和杜容泰掉了个个儿,她还跟杜容和道:“难怪娘喜欢大哥,人笨是笨点儿,但行为比你二哥豁达得多,人跟他相处开心多过忧虑。” 两个人讨论出来的结果是——多读书看来还是有用的。 经过杜容泰游说杜容和不让楚韵出去,再加上郎氏也说没见着她赚什么钱。 楚韵往外头跑得更勤快了,她不担心出行问题,但她也不想让小荷老师背太多家庭压力。 人能承受的压力是有限的,即便杜容和真是快海绵精也不能这么用啊。 于是楚韵往乡下跑个不停,人每天累得回来倒头就睡。杜容和看着心疼也没办法,只能尽量让家里给她做糖醋排骨、锅包肉、肉元宵补补。 楚韵一边吃一边忙,等到六月,新稻和葵花陆陆续续地开始收了。 她兴高采烈地跑回来跟杜容和说:“这下能放开卖了。”
第131章 一对一服务 杜容和在屋子里画图纸, 三院怎么改他都想好了,只等着请泥瓦匠过来重修。 可这屋子就这么大有个什么动静几个院子都听得清清楚楚,土木可不好动, 父母尚在, 做儿子的就是挪个花盆也得让人看看有没有克着老人家。 娘他不担心, 但爹可不是善茬, 明明万事俱备, 做到这里竟然做不下去了, 泥瓦匠也迟迟没有请。 杜容和看着图纸直叹气, 在屋子里翻来覆去地想办法。 如果说之前他是为了楚韵, 如今束手束脚这个不能那个不敢的,心里倒好似为自己憋了一口气,非把屋子重修了才能缓过来。 听到楚韵说稻子葵花都熟了,他眼睛就亮了, 笑着想, 这下终于能请泥瓦匠了,于是直起身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要出去, 他嘴上不说, 但心里一直挂记这事。 口虽是杜二爷一个人开的, 但这意思却不是他一个人的意思,家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这么多在院子里出不了门的媳妇,这些人心里就没点意见? 杜容和不怕她们,他是少爷,没人敢说他一个字。但他要是不在, 这些人要给楚韵脸色看,她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他这回出门要快马跑几个地方, 所以是一个人去的,楚韵拉不住人,看着外边日头毒,赶紧拿了顶小纱帽给他戴上。 杜容和心热胜过火热,他也想看看两年下来这个种子能有什么变化,尤其今年很可能要缺粮。 要是往年,如果上头不派什么赈灾的差事给他,对这些天灾人祸,他打听下也就过去了,外头又没有什么他认识的人,有再多人间疾苦也苦不进皇城来,他们有老米有积蓄有可以效忠的天下雄主,只需要关着门等风波过去就万事大吉。 但现在他记得野牛沟的亲家姐妹,记得住在城外的李家仆夫妻,记得临走时给他们送包子馒头大米粥的乡下土财主。 杜容和无法再置身事外了,他只希望粮食多点、多点、再多点。 这边人刚走,三房院子外就转出个人脑袋,喜鹊毛绒绒地顶着头乌黑油亮的辫子在外边对何妈使眼色。 何妈丢下瓜子两步走过去问:“小姑奶奶又恨嫁了?可这找男人又不是挑排骨,哪能这么快就找到好人?你三爷说下个月院子里要来新人替他跑跑腿,下个月妈妈再替你看看!” 何妈说这个是故意臊喜鹊的,这几个月正院气氛越发不好,杜老爷病了一场后就有些见不得比他年轻气盛的人在眼前晃悠,还特意叫了个奶妈子进来专门伺候他喝奶,早中晚都要用一碗。 周围略有些钱的人家都养奶娘,这个不稀奇。但吃奶里露出的意思就好玩了。 杜老爷骨子里把自己当汉人,他不信吃奶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如今吃了就难免透露出一个讯号——他觉得自己太老了,老到要去试试自己认为的歪门邪道。 喜鹊想起这个都打哆嗦。 楚韵拿了个果盘过来招呼她坐着一起吃,边吃边听老杂毛又要如何作妖。 因为她太忙,杜家很多事都顾不上,杜老爷这几个月也没跑出来瞎折腾,她还以为这人改邪归正了呢。 结果是静悄悄的在作妖。 楚韵剥了个橘子,道:“他为难你了?” 喜鹊摇头。 杜老爷这人爱面子,明面上不会为难人,所以他只是送郎氏酱紫色的衣裳、发钗,但郎氏其人,没眼色地过了一辈子,攥着东西就躺在家里掉眼泪,把锅碗瓢盆都“不小心”砸得一干二净,转身又乳燕投林般扑进杜老爷怀里凄凄切切地问:“杜郎,你是不是觉得我老得跟你一样了?杜郎是不是?究竟是不是你说话啊!” 杜老爷让她说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色难看得仿佛死了三天似的,又不得不哄着人,这下他不敢再折腾郎氏了。 下头人受了大苦! 喜鹊喝酒般将茶一饮而尽,忧虑道:“太太捶胸顿足,自己再也不用穿这些难看老气的衣裳,下头人哪里敢说这个话?老爷一掷千金,给这个送布那个送花,还都是好东西,做下人的不收不是存心给主家没脸吗?” 楚韵险些又吐了,老杂毛人都半疯了折腾人还是这么恶心。 总之他这事干的让人半分托词都找不出来。 于是喜鹊这样的妙龄少女,愣是从水灵灵的青葱小美人混成了灰扑扑的老妈子,穿的是灰衣裳,戴的是深绿色的花。何妈给她介绍了三个男人,三个男人一来,看见喜鹊如此尊容掉头就跑,矫健之态堪比羚羊飞渡。 喜鹊心里苦,喜鹊不想说。 她这回过来是想给楚韵透个气,道:“太太嫁接的那颗小树没养活,老爷早起散步看着特别生气,说是家里来了一个人后就一直触霉头,想找个法子把人请走。” 何妈听得心里一惊,起身拿了两包糕点,扯了三尺淡粉色的夏布送走喜鹊,回来急急忙忙找到楚韵道:“奶奶,这老杂毛难不成想——”休了你。 话还没说完,楚韵捂住她的嘴安慰道:“老杂毛有贼心没贼胆,他这一辈子想做的事哪件成了?” 而且如今的杜家早不是以前的杜家了,杜容和能听他的就有鬼了。 何妈还是忧心忡忡的在门上等着杜三爷。 她想着实在不行,还是住到李家躲一躲,过几日老杂毛死了也未可知。 杜容和这时才走到野牛沟,这个是他的地盘自然要先来,结果进乡就被呆了。 大朵大朵的向日葵小太阳似的缀在路边,人骑着马进去就被花埋了,路边还有很多小孩儿穿着肚兜和开裆裤守田守地,怕外边什么人来把花啊稻啊给偷了。 杜容和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跑马溜了一圈心里就有数了,他估计这个葵花整个野牛沟种了种了能有三十亩地。 要是以每亩三百斤算,那就是九千斤瓜子。 这数目听起来多,实际还真不多,野牛沟人多啊,整个地方住了一百五十多户人家,每户沿着田边才种了两分地,也就小菜畦那么大。 九千斤瓜子,四十五辆板车就拉完了。 这个今年仍供不上满城吃喝,但能卖个好价钱。杜容和侧过头去看稻子,重心在这头,稻是种得最多的,不仅野牛沟家家户户种,黄米胡同街坊邻居家里也种了不少——这个杜容和管不上,但看着摊得到处都是的稻子,杜容和百感交集地想,这下至少有一部分人能过个丰年了。 即使是一小部分,也足够杜容和震撼,别说乡下地主家,就是旗人里,也未必人人都过得上吃饱穿暖的丰年。 丰年的含义庄稼人比杜容和更清楚,大伙儿收了粮以后都哭了。 秦好男老远就看见杜三爷过来了,打着赤脚嘿嘿笑着从葵花地里钻出来说:“三爷你知道吗?乡里想给三奶奶立长生碑,我们里正说,有了这个稻子,以后每年我们都能交上税,剩下的粮食也最后吃三顿,早上吃一碗带米汤的清粥,中午吃压实的大碗饭,晚上睡前还能再吃一碗半稠的浓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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