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她还是那样,一动也不动。正当香织疑惑着,想将那孩子抱过来看看的时候,她就听到地板传来了一阵规律的震颤——脚步声,有人拉开门进来了。 “你是新来的吧,请往旁边一点。” “好的。” 一个女人走过来,拿着面巾给小姐搽脸。然后就当着香织的面,给小姐换了身衣服后,她就出去了。很快她又端来一碗奶香四溢的粥,一勺又一勺地喂给小姐喝。小姐吞咽得有些慢,女人面露不耐,最后她竟捏着小姐的下颚将剩下的粥一股脑儿地全都灌下去了。 香织来不及阻止,只能在小姐的刺耳呛咳声中说:“你这是在干什么?那样对待你的小姐?”她将被称为“小姐”的女孩儿,捞到怀里半抱着,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一边拿出自己的手巾放到她嘴边。所幸,很快那被呛进喉管的食物很快就被咳出来了,香织就顺势给小姐擦了擦嘴,然后就将手巾收了起来,后面抽空拿去洗净就行。 “才刚来,就要管闲事吗?”女人没有因为香织的质问有任何歉意的表现,反而气势更强了。 “哈?”香织只觉得荒谬,这个女人的行为非常失礼,哪怕是相对一般人而言。“她都被你弄呛到了,你不觉得自己的有错吗?”这么小的孩子,绝对不超过三岁。应该小心对待啊,不然意外夭折了怎么办? “......” 女人语塞,眼神凶恶地剜了香织一眼,口中低声嘟囔着又拉开门出去了。 怀中的小孩子很快又睡着了,香织给她掖好被角后,打算在房间里逛逛找个地方清洗自己的手巾。刚一出门,便在走廊里碰到了和她吵架的女人。 “刚刚那是偶然,我平常并没那样对那个孩子。” “是吗?” “从她出生起,我就一直在照顾她,比任何人陪伴她的时间都要长。” “那刚才你......” “都说了是偶然了!哪怕是亲生父母也会有不耐烦的时候吧。” “那你该向她道歉,而不是向我这个新人解释。” “那也要她能理解才行啊......” “什么?”香织有些奇怪,那个小姐已经是3、4岁的样子了,怎么会理解不了。 听到香织的疑问,女人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红,她低下了头。“她是一个不太‘普通的’孩子,你刚才和她说话了,也抱过她一阵对吗?” “是啊。” “你一定感觉到了,她的反应能力根本连迟钝都比不上,她的身体也跟外柔软,就像没有骨头似的。” “那只是年纪还小吧......” “你还真是好人呐,看到不幸的人会很难过的吧。这个孩子虽然和‘悟少爷’是双生子,但是在这个家的处境却和仆人差不多,或许还要差一点,被大家刻意地装作忽略,被她的至亲遗忘,盼着去死。”她转换了话题,并不去明言小姐的身体问题,反而说起了小姐在自己家宅的处境。“当然,如你所见,我偶尔也会这样。” 要是她说的话是真的,那也太可怜了,小姐。 “为何告诉我这些?” “你是好人,我个人认为善良的家伙有资格长命百岁。而你,如果像那些人一样‘意外’死掉的话,会让我觉得不值。” “那些人?你说的话我一点都不懂。” “唉,看你的反应,我还是说了多余的话呀。算了,以后你会知道的。” 真是一个矛盾的又让人看不懂的女人,她一边讨厌小姐一边又自虐似地照顾她,甚至还要向她这个傍观者寻求谅解和认同,真是一个怪人。 至于她这副样子的原因,香织无法理解只能以己度人。可能和她一样,继续不喜欢的工作的原因,只能是缺钱咯。而她解释这些,差不多是想让香织认清自己新来的身份,以及正当化自己那错误的行为,不要告诉别的人,以免丢掉工作没钱拿。 * 自那次小摩擦后,女人倒没有在服侍小姐的这件事上有什么异状。而香织却发现女人说的话好像都是真的,小姐的存在真的被这个家的人给遗忘了吧。 过了3个多月,基本上没有人来看望小姐。小姐的家人一个都没见到,小姐住的院子,除了她和女人以外再没有别人。管家偶尔会过来看一眼,但很快就走了。 这根本就是被孤立了嘛,香织愤愤地想。可是她又拿这种事毫无办法,这是被五条家主默许的。 “唉——”香织长叹一声,顺手捏爆了一只将要飞越她的诅咒。那是非常低级的诅咒,最近这边的密度越来越高了。这也是一个怪像,怎么不见它们靠近主院呢?好像在害怕什么似,全都跑到这边来了。这样一来,她的工作量就变大了。 “叹什么气呢?过来吃饭吧”女人叫她了。这些日子,做饭和照顾小姐事一直都是她负责的。香织本来按管家说的是保护小姐以及陪她聊天,但是吧,小姐从不理会她。要她保护小姐,也只是需要不厌其烦地祓除一些低级诅咒。此外有空就帮着女人打扫院子。 “小姐为什么不和我说话呢?”吃完饭收碗,香织对着正在擦饭几的女人问道。 女人听到这话,抿了抿唇:“她也从来不和我说话呀。” “我知道,就是说这样......”或许应该找医生看看,现代还是很有用的,对普通人来说,不过这种术师家庭应该不太相信。香织的这种认知经验来自于她成为咒术师之前的经历,和被她照顾了一段时间的妹妹。 “没什么用,我有找人来看过。”女人明白她的潜意思。 “这样啊,有说是什么原因吗?” “就说了一句先天不足......” “这也太敷衍了。” “就是说啊,后面我不死心,又带她去医院看了几次,都这么说。现在明确能看出来就是,目盲,听力弱,骨头细软......大脑的发育也不知道是怎样了,面部的控制,张嘴、眨眼和呼吸还是正常的,除此之外没有什么表情。”
第32章 新年 临近年关,香织向管家请了几天假,回老家去‘探望’妹妹。等到她回来的时候,却发现五条家的气氛却有些怪异。那时已经是下午6点的多了,来往的仆人和宾客们依旧盈满了院子,空气中弥散着香烛的味道,耳边还有源源不绝僧侣们的吟唱声。 她急忙回到小姐的院子,正好看见女人在淘米,她不知何时悬起的心,这时又放下了。 “阿鹤——”香织唤她,“有谁死了吗?”这么隆重的丧仪,她还是第一次见,一定是为了重要的人举办的仪式。 “是啊。”阿鹤点头,转身就带着洗净的米进了厨房。但她的话没有停,“是五条家主死了。” “啊?这也太突然了吧。” “前一天尸体就运回来了,我还去看了,真是可怕的死状啊。还好你今天回来了,昨天我都是一个人抱着小姐睡的。” 听出阿鹤话语的恐惧,香织内心一柔,提议道:“那辛苦你了,今天我们一起睡吧,就在小姐的房间里,这样照顾起来也方便。” “也行。” 阿鹤很快就做好了饭,香织便去到了小姐的房间,抱着她来到吃饭用的屋子。这屋子紧挨着厨房,原来只是香织和阿鹤两人在用,一般是在喂完小姐吃饭后,两人在一起吃,顺便聊聊天打发时间。 现在是新的一年,小姐又长了一岁,安全地活过了一年。她的身上也出现了一些让两人乐见的变化。她的身体又长大了一些,脸色也更红润了。当她睁开眼看着香织时,漂亮得像朵将开未开的花。 “阿鹤,小姐看着有些像你呢。” “那当然,我是这丫头的姨母。” “欸——?”香织有些惊讶,“你怎么从来不说这事?” 阿鹤正在喂小姐吃饭,闻言睇她:“没什么影响吧。” “会啊,我一直以为你和我一样是女仆呢?真是吓了我一跳。” “好啦,大惊小怪的人。” “那这么说,你这时候应该要去守夜的吧,小姐是不是要带去看看呢?” “看什么呢?这种没良心的死人,没有记住的必要。” 香织听到她这么说,选择了及时住嘴。她暗想或许其中有什么恩怨,反正阿鹤这么抵触,那还是不说了。 这样想着,她的眼神恍惚间似乎与阿鹤怀中的小姐对上了。 “阿...阿...阿鹤!” “怎...怎么啦?” “小姐是不是在笑啊!” 香织来阿鹤身边,从她手中将小姐抱了过来,然后侧过身给她看。 “啪——”那是阿鹤手中的瓷勺落在地上的声音,她有些踉跄地站起来,伸手轻轻抚上小姐的笑脸。 “是真的在笑啊!”阿鹤笑着流出了眼泪,“也是个没有良心的家伙。”她轻轻地呢喃着,抬眼看向香织,然后两人在四目相对间,俱在彼此眼中找到了最纯粹、炽热的欣喜。 * 送别仪式一过,最要紧是新任家主的继承仪式。因此宅邸里的热闹劲儿,倒是比家主葬仪时地还要大。 新的家主不出意外,就是五条悟。 虽然他连5岁还没到,可那幼童的外表下,藏着一颗与成人一般无二的心,行事雷厉风行,冷酷的个性与上代家主相比是两个极端。 他最先做的事,是裁剪家仆的规模。因为觉得家里的仆人碍眼,就那么做了。 香织从阿鹤那里知道这件事后,有些害怕。 “我也会被辞退吗?” “你害怕了?” “当然咯,虽然没有养家的负担,可我舍不得小姐,而且其它地方也找不到这么高薪又简单的工作了。” “最后那一段才是真心的吧。” “哎呀,你就不要揭我的底啦。” “放心吧,雇你人是我。” “!” “......这个家除了我,还会有谁关心小姐的事吗?” 这话出来就有些心酸了,香织替小姐心酸,她苦笑:“这下,我就安心了。” 度过解雇的风波,家主五条悟又开始他新的壮举了——他要卖掉祖宅。这件事不出所料引起了家中族老的反对,但是反对无效啊。从一开始的威逼利诱到最后的卑微祈求,都对这个孩子没效果。无能为力的族老们只能痛斥五条悟不尊重传统,然后不顾形象地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宅邸。 香织这才想到他最开始解雇仆人的用意,怕不就是为了卖房子吧。 “我们什么时候走?” “别急嘛,说不定能留下来呢。” “可我听说,那位家主一点情面都不讲,弘道都被他‘请’出去了。” “总归是要试一试的嘛,不行的话就另外找地方好了。”阿鹤似乎对这个房子有些执着,香织不太明白。 用过晚饭,两人就在外缘那里坐着数星星。香织抱着小姐,阿鹤在旁边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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