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端敏公主在雍正五年才去世,是个长寿的老妇人。这位公主晚年住在京城,偶尔进圆明园和雍正说话,连带着她的子孙和雍正父子的关系也亲近,所以这时候端敏的公主的儿子带着小儿子来求亲,弘晖没一口拒绝。加上人家还说了,让他儿子在京城陪着公主,这对于弘晖来说算是不错的提议,就说这事儿再商量才打发了他们父子。 弘阳说:“科尔沁那边也是明争暗斗。” 弘阳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孝庄文皇后有四个哥哥。大哥和四哥这两支最强势,后来她二哥家的孙女孝惠章皇后被送到京城,虽然不得顺治皇帝看重,但是老太太活得久,康熙对这位嫡母的娘家屡次加恩,使得老二这一支后来居上,和老大老四这两支的子孙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 以前是争夺朝廷给予的权力,现在不仅要争夺权力还要争夺商机资源等等。这就是弘阳说他们明争暗斗的原因,老四满珠习礼这一支之所以痛快地留子孙在京城,还是为了代表达尔罕亲王这一支在京城收集消息做出决断,同时侍奉新皇,保持和皇家的关系。 弘阳推断:“过不几天,科尔沁还会来人,可能会来找您请安。” 科尔沁和爱新觉罗氏联姻久了,这里面的关系就错综复杂,因为海棠是祖母养大的,所以有这一份香火情,祖母的娘家必然会求到海棠这里。 海棠现在不想聊这个,这时候几个孩子回来,弘阳只来得及说了一句:“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以前是咱们要把格格们送到草原上去,现在人家的儿郎愿意来京城陪着,这真是攻守之势不一样了啊!” 话也只能说到这里,别的就不好再多说,因为侍女们端着托盘到了门口,正等着上菜呢。 吃完饭弘阳把小儿子抱在怀里,又给他裹了一层毯子,和月娥带着三个男孩子要走。月娥叫着安康:“闺女走吧,让你祖母和玛法歇一会。” 安康摇头:“你们先走,我有话跟祖母说。” 月娥就嘱咐:“别闹得太晚,早点回去。” 等父母走了,安康推着扎拉丰阿:“玛法,我和祖母说大事儿呢,您回避一下。” 扎拉丰阿也不恼,“呦,嫌弃玛法了,有小秘密都不给玛法听了。” “您先出去溜达,把那猫带上,出去遛猫吧!” 扎拉丰阿还真出去了,出去之前说:“听听你这话,我只听说过遛狗没听说过遛猫。” 等他出去了,安康对海棠说:“祖母,我问话您要说实话。” “嗯,”海棠点头:“问吧。” “姨祖母是不是认识什么高人?” “高人?多高?” “哎呀,您别打岔,我意思是说就是那种很厉害的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但是能在大伯跟前说上话的那种。” “你说得这种就多了,你看我,我像不像高人?” “像!我是说我不认识的高人,她认识且关系还不错。” “没有,我没见过。” 安康露出一副了然的模样:“我今儿想了想一下午,我终于明白了,姨祖母肯定能指使粘杆处!” 海棠挑眉:“何以见得啊?” “刚才我还不信,诈你呢,祖母你反应得太平淡了,一点都不意外。我说的肯定是真的!”安康翻身躺下,把脑袋往海棠的腿上一放,枕着海棠的腿很舒服。 海棠把杯子放在一边,摸着她的头发说:“你是怎么猜出来的啊?” “祖母,真的有粘杆处啊?我以为是人家编排的呢。” “粘杆处是下面的叫法,衙门里叫做尚虞备用处,对外说是侍奉皇帝出行,可是侍奉皇帝出行是銮仪卫的差事。虞这个字就有意思了,单独拿来说,有忧虑、期盼、防范、欺诈的意思。备用,这两字也很有意思,所以看起来是个可有可无的衙门,管的也就是些隐私之事。” “所以真的有到处打听的粘杆处是吗?” “是啊,有的,但是没你想得那么神,都是吃饭领差事罢了。” 安康想了想,摇头说:“才不是您说得这样,要是没用早裁撤了。舅爷那个人喜欢家里蹲,不出门知晓天下事肯定有一批可靠的人给他收集消息,他肯定很信任,他从不怀疑这人会骗他,所以这人是姨祖母!亲妹妹才不会骗他呢,是不是?就跟我从不担心您哄我一样,我也不哄着您,因为咱们都是至亲啊!” 海棠是发现了,安康和桂枝完全是两种路数。 桂枝那是穷举法,用事实来推断,好处是准确率高,坏处是太慢。 安康这是第六感,属于先射箭再画靶子,好处是时间短,坏处是准确率不高。 海棠说:“我再跟你说个秘密,这京城里除了粘杆处外,还有一支人马也干着差不多的差事,你猜猜这支人马隐藏在哪里?是谁在掌握?这可是秘密,你可不能出去乱说。” 安康摇头:“不说,我又不傻!没想到还有一支,舅爷也真是,真够小心眼,玩制衡真是一把好手。” “可不许这么说舅爷!这事儿和你舅爷关系不大。” “哦,”安康翻身起来:“是圣祖爷弄的?还是世祖章皇帝弄的?不管是他们父子两个谁弄出来的,必然是被圣祖爷用了,还用得顺手,就因为太顺手了,舅爷的人驾驭不了。” 她看着海棠,“祖母,别是咱们家园子大门外面住着的那群人吧!您管着呢?” 海棠挑眉:“何以见得啊?” 安康捧着脸回忆了一下,“我觉得他们是,我一直觉得咱们的侍卫与众不同,反正说不出来,就是与众不同。” 海棠摸着她的脑袋,说道:“你日后也是有秘密的人了,有些事儿要烂在肚子里。” “知道,我又不是那败家子纨绔子弟,懂!” 海棠就对着她脑袋揉了揉,这种应该是独有的天赋,海棠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训练。 这时候门外扎拉丰阿问:“说完了吗?玛法能进去了吗?” 安康急忙下炕穿鞋,“您进来吧。”她穿着鞋跟海棠说:“祖母我要回去了,明儿还要去读书呢。” 她风风火火路过扎拉丰阿的时候说:“玛法,明儿咱们去把车开回来,我去开,您坐车,您可要等着我。” “好好好。”扎拉丰阿就是个无法拒绝孙女的祖父。 安康风风火火地离开了,扎拉丰阿看她跑进夜色里叹气转身。 海棠问:“做什么叹气啊?” “安康大了,有自己的事儿不让大人知道了。刚才她和格格说什么呢?” “心里酸溜溜的?看你那小心眼。” 扎拉丰阿嘴硬:“奴才心眼可不小,奴才是在想,将来也不知道这孩子嫁到谁家?咱们是不是该提前想着了。” “这些事儿都是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不必提前操心。对了,刚坐你孙女的车撞了脑袋,明儿还坐?” “看您说的,她多开几遍就熟练了,明天肯定比以前好,您放心吧。”她对孙女很有信心。 海棠说:“我月底开始忙,过几天没现在这么悠闲了,提前跟你说一声。” “诶,要出京城吗?” “暂时不出。” “不出就算忙也不会累。奴才怎么看着您像是睁不开眼睛了,要不休息吧?” 海棠点头,她觉得大概是几个月前留下的后遗症,她每当疲惫的时候总是头重脚轻。 “行啊!早点休息吧,明儿还要早起呢。”
第751章 深宫妇 次日海棠没有参加早朝,吃完早饭去了御书房。御书房前面有很多等候召见的大臣,见到海棠纷纷请安。海棠站了站,和他们说了几句就被太监请进御书房。 海棠在路上问:“这会谁在里面?” 太监躬身回答:“是李卫李大人。” 海棠悄悄进去,在书案两旁的椅子上找了一处先坐下来。 李卫在梳理盐政,特此来向弘晖报告:“……每百斤盐从云南盐场运送出来是二两四钱。出了云南就是四两,到了天津就是十两!一两银子十斤盐,价钱翻了几番,百姓都要吃不起了。” 自古粮食和盐都是物价标杆,盐涨价和粮食涨价是一个道理。一个家庭如果花一两银子买盐能忍受,到那时买其他和盐相关的东西就没法再忍受了,比如酱。开酱店的客源少了,就不得不对还能买得起的客人涨价保证自己不赔本,比如饭店。饭店对食客涨价,然后整个社会的生活成本在不断水涨船高,导致最后很多人体感银子不值钱了。 听李卫的意思,这里面推波助澜的都是些私盐贩子。 弘晖并非不了解民间行情,他听了就说:“这八成是哪个封疆大吏罩着的人,你没查吗?” 李卫赶紧请罪,支支吾吾地托出他的调查结果,这还真有人罩着,是弘晖的舅舅。 弘晖大早上被这件事气得拍桌子,让李卫先回去,派人把他二舅富昌叫来,对太监总管鱼贵说:“让他在外面跪着!” 海棠就劝他:“别生气了,这种糟心亲戚摆脱不了,要是光为他们生气早就气背过去了。” 弘晖叹口气,他对舅舅的态度不一样,早年他外祖父费扬古早早地成亲,都已经养了好几个儿子,后来原配去世了才娶了他外祖母,然而他外祖母刚生子没多久费扬古就去世了。他外祖母少不了受到成年继子的白眼和冷待,带着两个孩子吃喝用度都要看儿媳妇们的脸色。他额娘的嫁妆都是些破烂,也就是看着光鲜,实际上值钱的一件也没有,他外祖母地位改善是因为他出生,有了个皇孙外甥才日子好过。弘晖就和他小舅舅五格关系好,上面二个舅舅就是面子情。 弘晖和海棠说起来就叹气:“这朝廷就是一条大河,国事就是一条大坝。要真是亲戚,要真的爱护朕,就该为朕想想,就算不想也别在大坝上到处乱挖,他们既然无情也别怪我无义。” 把这件事说完,海棠就把目前自己收集到的消息加上关外土地重新绘制了一幅图,给弘晖讲对关外的规划。 海棠的打算是把东北打造成工业区,前提就是把所有人用起来,先开荒。这种开荒是用机械开荒,加快效率。这是个长期规划,不是一二十年能做到的。 “这是个初步的设想,具体怎么做还要反复论证才能确定。” “也行,要不咱们今年去祭祖,实际看一看。” “嗯,好。” 弘晖就说:“那就确定腊月去祭祖的事儿了,鱼贵。” 鱼贵跑来:“您吩咐。” “跟宗人府和内务府说一声,年底去盛京祭祖,让他们提前准备。” 弘晖跟海棠说:“还有件事,十月底就是皇阿玛的冥寿,侄儿一身事儿去不了,想请您去趟泰陵,带着弘时他们去祭皇阿玛,侄儿去一趟太庙给他神位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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