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上帝要将如此悲惨的命运施加于您呢?”看到她的样子,罗德里戈也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想法,他也落泪了,“如果我有法兰西国王的权势,或者教皇的威严,我一定会竭尽全力让您摆脱现在的处境,可我什么也没有......” “你爱我吗?”玛丽·都铎忽然问,逼视着罗德里戈的眼睛,她眼中似乎燃着火,“对上帝发誓,你此刻所说的话句句属实,你爱我吗,你渴望我吗,你想要我成为你的妻子吗?” “当,当然。”罗德里戈道,他的脸迅速涨红,但很快又被负罪感吞没,“但我已经和法兰西国王的姐姐订婚,我应该克制对您的情感,如果无法做到,我应该放弃这桩婚约和那不勒斯王位,我无法帮助您。” “如果连正式加冕的王后都能被如儿戏一般舍弃,口头的婚约又怎能作数?”玛丽·都铎截断他,她的泪水更加汹涌,他从没有见过一个女人能有如此多的泪水,“上一次,我在我父亲面前屈服,换来的是今日的羞辱和未来晦暗的命运,这一次,我要为我自己的幸福抗争。答应我,娶我,爱我,我会想办法让法兰西国王同意我们结婚,而你只需要点头答应,要么和我举行婚礼,要么永远也得不到我,你自己选择!”
第35章 屈服 如果不是反复确认, 凯瑟琳也不会相信会有一位国王以如此不体面的方式公然休弃自己加冕的王后,尤其这位王后还是另一个大国的公主。 她一面给亚瑟写信告知他这一变故,一面派人联系英格兰驻法大使希望了解到玛丽公主现在的状况, 在此之前, 她认为她应该在诺曼底多留一段时间, 以便能够及时对法兰西的事态发展做出反应。“为什么法兰西国王会做出这样背信弃义的事情呢?”夜晚,当她在完成了祈祷后进行沉思时, 她发出了这样的疑问,“他确实可以宣称婚姻无效, 甚至扣留玛丽作为人质, 但经历了这一番波折, 即便他成功解除了婚姻,又还有哪位大国公主会嫁给他?他怎么可能找到比玛丽还要高贵美丽的妻子?” “大概是因为他找到了一位比玛丽公主更有价值的妻子。”她身边, 玛格丽特·波尔回答道,在凯瑟琳成为王后后, 她便被任命为王后的首席侍官, 在凯瑟琳来到诺曼底时,她和她夫家的亲属波尔爵士(1)也一并随行,“并且这位妻子是能被他完全掌控的,只需要他和玛丽公主的婚姻被解除,他便立刻可以迎娶她。” “是克洛德公主。”凯瑟琳了然道,在布列塔尼的安妮去世后, 克洛德公主和约克公爵的婚约便不太有可能被履行了, 而若不是布列塔尼的安妮比路易十二世更晚去世, 以至于可以在女儿的婚姻上做文章的话, 那弗朗索瓦一世可能根本不会和玛丽公主结婚,而是直接迎娶克洛德公主, “在安妮王后还活着的时候,他需要英格兰的姻亲巩固地位,在安妮王后去世后,他便不再需要英格兰,相反,英格兰和布列塔尼是他的敌人,他必须迎娶克洛德公主并坐实婚姻。”想清楚弗朗索瓦一世的算盘后,凯瑟琳不禁感叹一声,“真是奸诈,对他们的行径,只怕连犹太人都自愧不如吧。” “男人的野心总需要女人承担后果,她们的命运总是被与之关联的男性牵动。”玛格丽特·波尔同样感叹道,不论是兜兜转转还是嫁给弗朗索瓦一世的克洛德公主还是被休弃的玛丽公主,她们明明没有过错,却要受到男人们的任意摆布。 “野心,对,弗朗索瓦一世废弃婚姻是出于野心,他迎娶克洛德公主也是出于野心,为了他的野心,他需要树立权威,一桩婚姻并不能满足他。”凯瑟琳若有所思,她很快从中察觉一个危险的信号,她很快命令道,“安排卫兵加强巡逻,再写信给伦敦,让他们赶紧往诺曼底运输火/器并从加莱抽调海军,我们需要防备法兰西的入侵。” “为什么?”玛格丽特·波尔不明白凯瑟琳为什么会突然有此想法,而凯瑟琳走向窗边,仰望着窗外的月光,“在安妮王后去世后,再度开战便是不可避免的事,所以亚瑟去了诺森伯兰防御苏格兰人,而我来到了诺曼底寻求布列塔尼人的支持,但也许这一天会来得比我们预期更早。” , 在他公开宣布废弃与英格兰的玛丽的婚姻后,他的母亲和姐姐便心领神会地撤走了玛丽公主身边的侍女并削减她的待遇,命令她立刻搬出王后宫室也不能再使用王后的珠宝,除此之外,她们并没有进一步苛待玛丽公主,她虽然搬离了王后宫室,但住所仍然豪华,若有需求,仆人也会离开满足,毕竟玛丽公主在巴黎的待遇也是将来的婚姻谈判中他们和英格兰讨价还价的筹码,名义上,玛丽公主是前来巴黎做客的“客人”,“法兰西宫廷有能力招待一位贵客”。 出乎意料地是,玛丽公主并没有大吵大闹、歇斯底里,而是镇定自若地重新布置自己的新房间,并要求添置一些她喜爱的乐器。这是正当的要求,萨伏伊的露易丝满足了她,而玛丽公主在生活重新安顿下来后便希望能见弗朗索瓦一世一面,她“近乎是用恳求的语气”。 对玛丽公主的示好,弗朗索瓦一世也是心中暗喜的,他非常乐见这个高傲的美人对他服软,甚至幻想着她是否想要通过勾引他完成圆房仪式以阻止他离婚,这曾经是他无比盼望的日子,但他已经心知肚明这个愿望不可能实现了,他可以宠幸许多女人,唯独不能宠幸他曾经的妻子以留下坐实婚姻的口实,个人的欲望和法兰西的利益孰轻孰重,他还是可以分清楚的。 当他来到玛丽公主的新房间时,她正在窗边弹奏鲁特琴,她微闭着眼,金发披散,脖颈纤长,手指灵动,若是有一位佛罗伦萨的画家见到这一幕并将其绘制下来,这该是一副怎样的传世名画!“您来了,陛下。”当结束弹奏后,玛丽公主睁开眼睛,弗朗索瓦一世仍有些意犹未尽,但他还是很快回过神来,“真是令人沉醉惊叹的演奏,公主,能听您演奏一曲的幸福不亚于被缪斯女神亲吻。” “您本可以天天聆听我的演奏。” “我明白,但上帝为您选择的丈夫并不是我,我非常遗憾,但不得不接受这一安排。” “是的,我们不得不接受这样的安排。”玛丽公主了然道,她复而抬眉,“可是陛下,我是被加冕过的法兰西王后,也并未存在任何可被指摘的过失,恕我直言,即便您单方面地解除了婚姻,得不到我的配合,您的新婚姻也很难被所有人认可,您总不可能一直保持单身吧?” “这不需要您担心。”弗朗索瓦一世道,他和他的私人团队对这种可能早有预案,“英格兰很快会意识到,比起将您丢弃在法兰西无声无息地枯萎,付出一点金钱和利益将您接回家是最合适的,而您的美貌闻名欧洲,您的哥哥很快会将您再次许配出去,只要您再次结婚,我的新婚姻也不会再具有争议。” “对,回家之后,我会再次结婚,像个交易品一样在整个欧洲被推来推去,而我的第二个丈夫很可能不会有法兰西国王的尊贵地位,他还可能是鳏夫,老头,残废。”玛丽公主露出哀伤的表情,看到她此刻动人的模样,弗朗索瓦一世忍不住心生怜惜,但他克制了拥抱和亲吻的冲动,“您也清楚,只要我再次结婚,您也可以任意地去追求您想要的新妻子,既然如此,何不趁着我还在巴黎的时候为我主持一场新婚礼呢,尽管上帝没有安排我们成为真正的夫妻,但我们毕竟度过了几年的愉快时光,既然到了要结束的时候,为什么我们不好好告别呢?” 对,如果玛丽公主想要一场新婚礼,她必须先亲口宣称自己现在的婚姻无效,有了她的配合很多事情都会简单很多。“您想要谁作为您的新丈夫?”弗朗索瓦一世立刻换上一副热情的笑容,如果玛丽公主选择了一位法兰西贵族,他说不定真的可以在她再婚后和她再续前缘,“我发誓,公主,我一定会祝福您的新婚姻,哪怕您心仪的对象远在耶路撒冷我都会将他带回巴黎。” “不需要前往耶路撒冷,我心仪的结婚对象就在宫廷中。”玛丽公主微笑道,“阿拉贡的罗德里戈,我要嫁给他,我要做那不勒斯王后。” 罗德里戈,那不勒斯,玛格丽特......“这不可能!”弗朗索瓦一世立刻激辩道,“他是我姐姐的未婚夫!别人都可以,但他不行!” “婚约很重要吗?”玛丽公主反问,“克洛德公主也是我哥哥的未婚妻,但现在谁会觉得他们还能结婚呢?只要他们还没有结婚,阿拉贡的罗德里戈就还是单身,我只接受他作为我的新丈夫!” 她站起身,仰头直视着弗朗索瓦一世,先前的交谈中,她选择示敌以弱,而现在轮到她掌握谈判的节奏了:“亲爱的陛下,我想您需要思考一个问题,您的一切乐观的预想都是建立在我会躲在房间里哭泣祈祷等待我哥哥将我接回英格兰的前提下的,但如果我公然宣称我们已经圆房了呢?如果我不顾我的名誉和我再婚的可能也要让您再婚生下的孩子成为私生子呢?如果我如此宣称,世人也能够理解,毕竟过去几年您面对的可是令整个欧洲垂涎的公主,有多少人相信您能看在我父亲的嘱托下对我保持耐性?” “我没有跟你圆房!你是处/女,随便找个医生都可以证明!” “是吗?”玛丽公主轻笑一声,她向前一步,反过来咄咄逼人地诘问道,“您就这样确定吗,陛下,确定我还是处子之身?确定我在此之前没有将贞洁交给别人?即便我没有情夫,我从孩童时就开始骑马,我的初/夜或许早已交给我□□的坐骑而非我现在和未来的丈夫!只要我公开宣称了我与您已经圆房,那不管是您还是我的哥哥都必须看着我在法兰西的王后之位上坐到生命结束,您可以削减我的待遇,限制我的自由,但我绝不可能改口,我是英格兰的公主,哪怕我在巴黎饿死,冻死,衣衫褴褛,我也绝不会屈服!” 弗朗索瓦一世感到脚下一晃,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他已经来到了门框边,他看着眼前的玛丽公主,忽然觉得他从没有认识过他的妻子,他印象里她是个美丽而冷漠的人偶,是他渴望得到的猎物,但这一刻,他意识到他选择抛弃这位妻子或许是件好事,她的意志绝不逊于她的美貌。 他面前,玛丽公主仍然在阐述她的立场,但语调已经复归冷静理智:“当然,若我先于您去世,您还是可以再娶,但且不提您渴望的新妻子能不能等如此长的时间,若我在青年时去世,并且不幸留下了几句惹人遐想的遗言的话,您会不会和路易十二世一样背上谋杀犯的嫌疑,而那些同样有着王族血统的贵族们会不会考虑将您这位谋杀犯拉下王座,波旁公爵似乎就很有实力与动机。”她摊开手,“所以陛下,比起您可能面对的道德指控和危险处境,您不妨考虑一下我提出的方案,将我嫁给我心仪的丈夫,我保证我会配合您的一切离婚诉求,哪怕是我哥哥的信件也不会改变我的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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