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姿扶柳,娉婷袅娜。 “是啊,如此美人,不见一面,着实可惜。” 萧瑟靠在柱子上,懒洋洋地开口道。 “那人是谁?” 不过转瞬,桑榆的目光已经看向了那高台,一个中年书生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位是谢宣先生。” 唐莲告诉她,谢宣是司空长风请来观礼的。 “卿相公子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桑榆正感叹着,听见一声喟叹,抬眼就见谢宣已经飞身下了高台。 “倒是许久没听人这么叫过我了。” 也不知道谢宣的耳朵怎么那么好,隔那么远也能听见。 “敢问姑娘芳名啊?” “桑榆。” “东隅已逝,桑榆非晚。好名字。” “谢卿相公子夸赞。” “你年纪小,就别叫我卿相公子了。同唐莲他们一样叫我先生就好。” “谢先生,久闻大名。” “我听说过你,登天阁顶,用一副八卦阵困住了雪月剑仙。小小年纪,有这等本事,真似白玉映沙,卓尔不群。” “谢先生谬赞了。” “不过…你为何戴着帷帽啊?” “我长得太漂亮,怕被人看,所以带了帷帽。” “哈哈哈…”谢宣仰头笑了起来,但他笑完后却转身回了那高台。 这样的理由,他也曾听另一个人说过。 算起来,他们也是许久未见了。 那风流的江南段家少主盯上了叶若依,唐莲为了帮雷无桀,用内力引聚杯中之酒想让段家少主出出丑,可是没想到,却失手了。 高台上,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谢宣同司空长风说:“江南段家的隐水诀果然名不虚传,你家大弟子轻敌了。” 那一杯酒,已然浮于段家少主左掌上。 他右手的扇子拂过酒水,凝成数百水珠,直冲唐莲而去。 一道剑气赶来,挡在了唐莲身前。 “不许打我大师兄!” 雷无桀带着漫天花瓣而来,惹得司空长风的杯子重重磕在了桌子上。 “真是,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的徒弟!” 百花会上的花,都围绕着雷无桀,这一剑,真的落英缤纷,当真极美。 可是雷无桀的止水剑不过才练到了第一重,如此浩瀚的剑气在他手中容易失控。 花海中,叶若依翩翩而至,如一阵凉风,吹过躁热的夏日。 若依剑舞,叶家在战场之上所创的舞蹈,分为云门和杀阵两谱。 上谱云门,观花赏雪,云卷云舒,有自在之意。下谱杀阵,甲光向日,杀气腾腾。 叶若依此刻所舞,是云门。 舞势回旋,琴音骤起。 萧瑟手上的琴弦与这舞,实在是相得益彰。 此情此景,谢宣也忍不住吹了一曲箫。 唐莲想起了无心临走时吟的诗,也大声吟唱了起来。 “若是有琵琶,我倒是也能弹一曲来着。” “你会弹琵琶?” 一个和桑榆一样带着帷帽的人突然出现,吓了她一跳。 “你是谁?” 这会儿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舞和乐上,这一方角落,暂时没人关注。 “我啊,你猜猜看。” “凭什么你要我猜我就猜啊!我偏不猜,你爱说不说。” 可那人没有计较桑榆的无礼,继续同她说道:“若依剑舞的确很美,可以与南诀的二三横刀舞相媲美了。” “你见过南诀的二三横刀舞?” “当然见过,我还破过二三横刀阵呢!” “那你可真厉害。” “是啊,我很厉害。” 夸奖的话马上就接下,这人一点也不谦虚。 一舞倾城,可是雷无桀却对叶若依说了句:“又见面了。” 知道内情的无不扶额。 瞧着谢宣已经朝这边看过来,那人身形一闪,朝外去了。 桑榆忽然想起来他是谁,追了出去。 “黄金带,杀人刀。你是柳月公子。” “桑榆姑娘,我们见过。” 十三年前,柳月去东及海市府接从仙岛回来的百里东君时撞见过桑榆,当时,柳月还给桑榆买了一个糖葫芦。 “很久没见了。” “是啊,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五六岁吧,那么小一个人儿就敢拉着我说要和我比试剑法。”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帷帽遮掩下的清溪赧然一笑道。 十三年前,战事突起,他和墨晓黑还有洛轩前去襄助萧若风时收到了师父的信,让他去东及海市府接百里东君。 彼时,他刚到东及海市府,就被风一个的小姑娘拉住了衣袖。 “我师伯说你很厉害,你能不能和我比试剑法啊?”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你师伯是谁啊?” “我叫桑榆,我师伯是天下第一。” 柳月正想着是谁这么大胆,敢妄称天下第一时看见小姑娘的清亮的眼眸像极了一个人。 “柳月。” 身着桃花衣衫的白衣人站在不远处,遗世独立。 那是柳月最后一次见到师父。 “柳月,许久未见了。” 谢宣的到来打断了柳月的思绪,他叹了口气,道:“我特意隐藏气息,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 “柳月公子的绝代气质是藏不住的。” 司空长风也寻来了。 柳月扶额道:“我只是来凑个热闹,看一看真正的若依剑舞,怎么就弄成了现在这般场面啊。” “放心,不会留你喝酒的。“司空长风拍着胸脯保证,“就是想问问你为何突然来雪月城?” “几个月前,有人掀了我秀水山庄的屋顶却没有赔钱,我来讨债的。” “我…我只是练剑的时候没有控制住剑气而已,不是故意的。” “我开玩笑的。”柳月没想到桑榆这么不经吓,只得轻声细语道:“既然去了秀水山庄,为何不多住几日,等我回去?” “山庄太无聊了,我想找人比试。” “唉。”柳月上前一步,叮嘱道:“我要出趟远门,你自己照顾好自己,若缺钱,可以拿着秀水山庄的令牌去西南道找顾剑门。若是有人想欺负你,就去找洛轩。” “好。” 柳月嘱咐完桑榆,回头看了一眼司空长风和谢宣,道:“如果你们方便帮忙,多照顾她一些,柳月在此谢过。” “一定一定。不过桑榆前几天可是用阵法困住了李寒衣,这江湖上怕是没几个人能欺负她。” 司空长风心中有疑,却还是答应了柳月。 都是老朋友了,也不是什么大忙,能帮就帮吧。 谢宣一言不发,思忖着要不要开口问一问桑榆的身份。 “谢宣,我们再会了。” 还没等谢宣打定主意,柳月已经纵身一跃,踏月而去。 看着静默下来的树梢,谢宣忍不住开口问桑榆道: “你与柳月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伯父。” “这个世上,能这么称呼柳月的人可不多啊。你姓什么啊?” “儒剑仙前辈不如猜猜看?” “不猜了,我该走了,不然就要有麻烦了!” “前辈慢走。” “死书生,走这么快干什么?” “是你太慢了,凶女人!” 李寒衣落地的时候,林中只剩下谢宣的声音了。 一个一心求胜,一个满腹经纶。 两柄剑一刚一柔,若是一战,应是高山为其俯首,江河为其喝彩。 可是当李寒衣找谢宣比剑的时候,谢宣却推拒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话真是儒剑仙前辈说的?” 唐莲觉得这话不像儒剑仙说的,可是萧瑟却说:“人各有道,剑心亦有道。雪月剑仙与儒剑仙所求的道不同,故而儒剑不肯与雪月剑仙论剑。” “儒剑仙就因为这么一个理由拒绝二师尊,会不会有些轻率?” “或许对于读书人来说,这并不轻率。” “这读书人都是怎么想的啊!”雷无桀拍案而起,“我师父找他比剑,他该乐呵呵答应才是,怎么能拒绝呢!” “哟,学会护短了。” 萧瑟看着雷无桀嬉笑道:“之前不知道是谁说,儒剑仙是自己崇拜的大英雄呢!” “那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被人拆穿的雷无桀有些尴尬,俯身问桑榆道:“当年真的是这样吗?” “当时我又不在场,我也是听说的。你若想知道真假,可以去问一问你师父。” “说起你师父,雷无桀,你两个月后可是要与雪月剑仙论剑的,你还有时间在这里听故事?” “遭了!” 雷无桀一拍脑门,匆匆忙忙地跑开了,边跑还边喊道:“若是被我师父发现我偷懒我又要挨打了!” “这哪有人把自己把柄喊出来的?” “所以说啊,他就是个小夯货。” “雷无桀是少年心性,淳朴直率。”唐莲从不觉得雷无桀傻里傻气,相反,他很欣赏雷无桀身上的这股率真,而且,他也很羡慕雷无桀拥有这股率真。
第43章 水波 凉爽的早上,蔷薇迎着朝阳绽放,笔尖在萧若风手下流转,将墨色在白纸上晕开。 这些年,他的笔力虽不似当年遒劲,却更添柔和灵动,一如他的心境般平和淡然。 纵然江湖朝堂纷争不断,他也能在这一方角落里品茗赏景,悠然忘机。 似乎这剑阁之外的事物与他毫无关系。 “琅琊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当雷无桀真的握住青龙令牌的时候,他不禁开始好奇,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能让这么多高手为他效力。” “霁月光风,温润如玉。” “你见过他?” “没有。”桑榆拈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我只从江湖上那些说书人嘴里听来的。” “我倒是真的很想见他一面…可惜没机会了。” “你若想知道琅琊王的事情,可以多问一问萧瑟,毕竟他可是说自己天下百晓。” “是啊,我现在就去找他!” 雷无桀行事像一阵风一样,来去匆匆。 “我已经派崇儿去雪月城了。” “楚河性子坚毅,崇儿未必能把他带回来。” “所以我还派了叶啸鹰去。”萧若瑾面带愁容,忧郁道:“这些日子,我觉体力不济…朝堂事务纷杂,他不能一直待在外面。” 萧若风笔尖一顿,将画布上那明静的溪水染上了山青色。 萧崇到雪月城时,司空千落正在比武招亲。 三年前,段家少主段宣易来雪月城逼婚,司空长风为了不让自己女儿受委屈,想了一个缓兵之计—比武招亲。 今日,萧瑟携唐门暗器和雷门霹雳子打败了段宣易,来到了比武招亲的最后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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